魚與熊掌,哪個都不想要
失魂落魄的走回迎賓館,花傾顏洗漱一番,倒頭就睡,這一天,她是累壞了,儘管心裡不好受,但沉重眼皮已經不聽使喚的合上了。
細雨細心的幫花傾顏脫了繡鞋,掖好被子之後,給了嫣紅一個,便紛紛離開了。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花傾顏早早的起來,用完早膳,坐在屋子裡看着窗外紛飛的淺粉櫻花發呆,櫻花爛漫幾多時?柳綠桃紅兩未知。
不知道在這裡爛漫的櫻花之下,有多少的離愁苦短,又有多少的骯髒掩藏在浮華的背後,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表面上的美好,人生就應該如此嗎?
花傾顏微微仰頭仰望蔚藍的天空,天青色,淺粉的櫻花漫舞,世界就應該這般美好,但爲何總是事與願違!
“渡皇到。”
一聲通報響起,還不待花傾顏弄明白是什麼事情,薛渡就走了進來,叫退了屋裡所有下人,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花傾顏和薛渡二人。
“不知陛下來此何事?”花傾顏漫不經心的問道,依舊坐在窗前,非常給薛渡面子的看了薛渡一眼。
“你這是對朕的態度嗎?”一看花傾顏這慵懶的樣子,一股火氣直衝面門,薛渡的聲音不怒自威。
“陛下,出門在外的,您還注重那些禮節幹嘛。”花傾顏無所謂的說着,看着一臉黑沉的薛渡,“陛下有什麼事快說吧。”
“還記得你答應過朕什麼條件了嗎?”薛渡平息了自己一身怒氣,看着花傾顏,問道。
“自然記得。”依舊是慵懶的聲音,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能忘呢。
“現在也該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吧。”
“本小姐雖不自認爲是個聖母,但說出來的話還是算數的,陛下說就是了,只要是不違背道德倫常的,本小姐能做到的,就不會讓陛下失望的。”花傾顏空靈的聲音雲淡風輕,輕飄飄的就像窗外的那爛漫的櫻花一樣,輕輕地,沒有任何動靜,卻美得醉人。
“有灼華這句話,朕就放心了,”薛渡意味深長的說道:“只要殺了蒼國的小太子就行。這件事情對你不難吧。”
花傾顏心裡一觸,沒想到薛渡竟然提出這麼狠毒的條件,緩了緩心神,花傾顏仍是一派淡然,絕美的容顏上,不見任何漣漪,“陛下,您不是說過,您要灼華做的事情,是不會違背道德倫常的嗎?”
“天下誰人不知慕青昏庸無道,寵信妖妃,大興土木,勞民傷財,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哪有剛出生的嬰兒就封爲太子的,朕要你殺了慕青和妖妃的孩子是爲民除害,何來違背道德倫常。”薛渡正襟危坐,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
“先不說太子的父母是誰,他現在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嬰孩,能對陛下你有什麼威脅,難道陛下在大街上看到一個不順眼的小孩兒,就要殺了嗎?”花傾顏不答反問,絲毫不給薛渡說話的機會,巧舌如簧,“就算太子父母的罪過再大,才三個月的太子能搞什麼,什麼也不懂,渡皇的謀略什麼時候訓斥到這種程度了,到真讓灼華刮目相看呢。”
花傾顏一席話,無處不譏諷。
唯我獨尊如薛渡,哪裡受得了花傾顏的如此嘲諷,一隻手臂自然而然的舉起,就向花傾顏扇去。
花傾顏可是一個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吃虧的主兒,見薛渡手臂回來,腳下邁着絕妙的步法,故意險險躲過薛渡的巴掌,總不能讓薛渡看出來她會武功吧,那樣,她這一年來的屈辱不是白受了!
“你還敢躲!”薛渡的威嚴,瞬間被花傾顏湮滅,又是一巴掌,夾着呼呼的風聲,不知比先前的那一巴掌厲害多少倍!
要是這一巴掌搭在花傾顏閉月羞花的小臉兒上,恐怕就得悔了這張傾世容顏吧。
花傾顏當然不能眼看着自己挨巴掌,又是一扇,再一次險險躲過,不給薛渡任何出手的機會,大聲喊道:“本小姐可真是見識到了,什麼英明神武,武功絕世的渡皇,今天一看,不過就是一個仗着有點蠻力就欺負女人的一個莽夫而已。”
花傾顏一頓,又道:“鬥不過我們蒼國皇上,你渡皇就拿一個嬰兒出氣,要青皇斷子絕孫,這麼偉大的任務,您還要一個弱女子去。說什麼不會要我違背道德倫常,但我和洛檀雅情同姐妹,您就要本小姐去殺姐姐的孩子,這不是違背道德倫常是什麼!”
“妖妃孽子人人得而誅之,怎麼,你反悔了嗎?”薛渡一挑眉,饒有興趣的看着一臉憤憤的花傾顏,道:“你要不想要南靈韻死,朕勸你最好去殺了蒼國太子,這樣你兩個結義姐妹都活着,何樂而不爲呢。”
“你你——”親耳聽到薛渡說是他給南靈韻下毒的事情,雖然這早就是不爭的事實,但花傾顏聽到這個消息後,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面對這個殘忍的帝王,花傾顏竟然突然覺害怕了起來。
儘管自己早就知道了薛渡的殘酷冷血,但自己真正見識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害怕,包括薛渡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自己的時候,花二小姐的靈魂都在顫抖,一次又一次的冷靜已對,排除困難,也只是花傾顏在苟延殘喘而已。
抱着躲過一劫的信念,拼命讓自己鎮定。因爲只有鎮定了,她纔有可能逃離薛渡的魔抓,纔能有機會,出去透透氣,享受相忘於江湖的暢快淋漓,逍遙人生。
花傾顏一直有個信念,自己終究會有一天,脫離重重沉重的宮牆,做外面自由自在的鳥兒,嬉戲于田野,翱翔于山間。活出真正的自己,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爲了這份兒執念,花二小姐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怕了吧,”薛渡發出慎人的笑聲,聽得花傾顏毛骨悚然,薛渡就越發笑得猖狂,“朕的灼華公主,你不用想着南靈韻會有什麼奇遇,解了身上的毒,你以爲得到天山雪蓮就萬事大吉了嗎?告訴你,沒有朕的解藥,南靈韻休想活下去,說不定現在就嚥氣了呢,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久久的迴盪在宮殿裡,令人毛骨悚然。
“你以爲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嗎?”雲淡風輕的聲音有些虛弱的從花傾顏口中發出,輕飄飄的一句話,竟奇蹟般的打斷了薛渡的笑聲。
“難道不是嗎?”
明明是反問句,在薛渡口中說出,就是肯定句。
他機關算盡,一切天衣無縫,一切怎麼有不可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呢?一個小小的炎國,又如何能容下他的雄才偉略,只有這整個天下,才陪得上他薛渡的文治武功!
“哈哈哈——”花傾顏突然毫無徵兆的大笑起來,空靈的聲音若空谷幽蘭一般在空谷中層層迴盪,久久不散,就好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要出來。
儘管是這樣,也絲毫不影響花二小姐的風華絕豔。
美人被稱作禍水,可不是無根無據的。是禍水,就得有惑亂天下的絕美容顏才行。
“你笑什麼。”聽着花傾顏猖狂的大笑,薛渡看着花傾顏的眼神竟然越發不解起來,明明是這個女人處於沒有翻身之地好吧,這個女人莫不是瘋了?
薛渡心裡不由得暗自對花傾顏失望起來,灼華公主,也不過如此嘛。
“我笑你愚蠢至極,還沒到最後一步呢,你怎麼就知道南靈韻的毒解不了了,你要的東西在薛恆手上,你認爲你把南靈韻害成這樣,薛恆會乖乖的把那件東西給你嗎?”停止小聲,花傾顏一雙鳳眸凌厲的直視薛渡,竟有些睥睨天下之勢。
看得薛渡心中一駭,這該是一個女子的目光嗎?
不過花傾顏凌厲的眼神一閃而過,薛渡在想觀察的時候,他在花傾顏的明眸中,已經察覺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了。
“灼華,你是聰明的女人,朕想你應該不會辦糊塗事的吧,剛剛你說的那些根本不可能發生,還是你太小看朕的本事!”薛渡用手狠狠地的捏住花傾顏的下巴,要花傾顏不得不直視他陰險可惡的嘴臉,薛渡一張成熟穩重的臉龐上,越發猙獰,“哪個方法能保全的最多,你最清楚,朕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後就是那小太子的百日宴了。”
說完,薛渡拂袖而去,連一絲絲影子也不願意留下。
花傾顏木愣的跌坐在椅子裡,一邊是自己的親侄兒,一邊是待自己如親生妹妹一樣的靈姐姐,這要她怎麼選?!她根本無從選起,失去哪一邊,都是在花二小姐的身上割肉,鮮血淋漓,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但,不完成薛渡給的條件,她能順利脫身嗎?慕青那邊還沒準備放過她——
進,是親侄兒和共患難姐姐的命。
退,是無情無信帝王的一句話,她渴望不及的自由。
進退兩難,她該怎麼辦。
古人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這個“魚”與“熊掌”她哪個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