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還沒有正式開始授課,在燕州城就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住在了長樂王府的沐清遠,自然也聽到了動靜。
“女學?這應該是長姐的意思吧?她怎麼會想到開辦女學?這可是前所未有之奇事呀!最離譜的是,竟然是還得到了王爺的支持?”
沐清夜看了他一眼,笑道,“豈止是王爺呢!聽說這一次,皇后娘娘還特意從宮裡頭也調派出來了十餘名的女官呢。”
沐清遠這回更是嚇了一跳!
連皇后娘娘都驚動了?而且從態度上來看,對女學,還是頗爲支持的。
“這,皇后娘娘如此,那皇上也同意?”
不是沐清遠太固執,而是自小受到的教育,還真是讓他一時難以接受,女子也可以入學堂?
一般來說,也就只有大家族裡的一些小姐們可以去自家的族學裡聽一聽課,可也只是做做樣子。大部分的閨閣小姐,還是躲在後院兒之中的。
現在被沐心暖這麼一弄,他還有些懷疑,這事情是不是真的了?
“你覺得這樣大的事情,能瞞得過皇上?而且,我問過了,這女學裡,主要教授的,除了一些開蒙的課程之外,再就是女誡和女則,是爲了能讓女子們更能識大體,顧大局。”
“可是女子入學,總是覺得有些奇怪。”
“我聽說這些基礎的課程都是不需要沉重交束脩的。不過,其它的一些課程,就要收了。比如說琴棋書畫,另有女紅針工等等。這女學的課程,可是比咱們公學這邊兒要豐富得多了。”
沐清遠是在府上,由端木初澤請了先生上門教授。
而沐清夜,則是直接被端木初澤給安排進了公學,這樣安排,一方面是因爲沐清夜的年紀要大一些,另一方面,也是有心要看看他的人品和性格。
若是可用,端木初澤可不是一個願意浪費人才的人。
“堂兄,那依着你的意思,這女學豈非是跟公學有些相似了?”
“嗯。不同的是,我們公學這邊主要還是以讀書爲主。學的,是治國安邦之策。當然,公學裡也有教授兵法武藝,只是這一部分,就是要收銀子的了。”
“你說王爺姐夫是怎麼想的?爲何要大費周章地辦這些?而且還不收銀子?特別是長姐所籌建的這個女學,就更讓人看不懂了。”
沐清夜的眼中有些崇拜的眸光,微微閃動,“這就是長姐的過人之處了。長姐,定然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奇女子!”
沐清遠呆了呆,再一想到了這女學招收學生的準則,立時也覺得長姐的形象更爲高大了一些。
基礎的開蒙,說白了也就是將用得較多的一些字都學會,再學一些簡單的算學,這對於普通的姑娘來說,將來一旦成了親,自然是有用得到的地方的。
就算只是經營一個小店鋪,也總要記帳算帳。
沐清夜說的不錯,長姐所想,的確是超乎常人,古往今來第一奇女子,她是當之無愧!
只是,自古從來就沒有人創辦過女學,這一次的艱難,可想而知。
事實上,沐清遠的憂慮也是不無道理。
這公學的創立,雖然是略有些麻煩,不過,好在裡面請了名師任教,而且再請了劉老先生來掛個名兒,每個月都有一次講學,自然是引來了不少的學子。
再加上端木初澤放出去的風聲,他也會去公學,這自然是等於給那麼多的學子們開了一條捷徑。
想要入仕,除了科舉之外,讓他們又看到了希望。
用端木初澤的話來講,只要是有真才實學,他一定不會讓人才白白地流失的。
可是女學就不同了。
這男子一般來說也就是六七歲就開蒙了。而女子?
若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或許七八歲還能接觸一些書籍典故,可若是窮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是沒有接觸這些的機會的。
這也使得哪怕是在城裡頭,也有不少的女子,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也是不會寫的。
沐心暖興起的這個女學,一方面是要讓女子們自立,至少不能完全依附於男人而活。
另一方面,則是要讓女子們知道所謂的禮儀廉恥,至少要恪守婦道。
這兩方面,似乎是有些矛盾,可是隻要不過分地走極端,那麼,這兩者的利益,就會並存。
也就是說,只要女學不過分地要求女子自立自強,那麼,這女學裡出來的女子,是既溫婉,可性子上又有些剛強的,將來嫁人生子,自然是比較適於擔當一任主母的。
無論貧富,都不會想要一個只知道哭哭啼啼,沒事兒撒撒嬌的女子爲妻的。
反過來說,在女學裡接觸了幾年的女則女誡,這女子從心底裡頭,對於禮儀和規矩,自然是落下了印記,對於將來的家事和順,自然是有着極大的好處的。
沐心暖不會想的太遠,用她的話說就是,先慢慢走着,有什麼問題,遇上了,再想辦法解決。
目前能想到的各種問題,都有了應對之策,她總不可能對什麼都有所顧忌,這樣的話,她的女學,也就乾脆不要開了,反倒是更好。
沐心暖沒有意識到,她在這兩年與端木初澤的接觸中,不知不覺地便受到了他的影響。
可以說是潛移默化的,也可以說是不着痕跡的。
這就是夫妻。
或許,這就是之前端木初澤一直所強調的,心靈上的契合!
事實上,端木初澤受沐心暖的影響,也不小,只不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影響,若是不仔細去觀察,是很難發現的。
可是向來具有着很強的自省精神的端木初澤,卻感受到了。
對於沐心暖能夠對他產生這樣或那樣的影響,他很高興。
他不再似之前征戰沙場時那般的凌厲了!
並不是他的鋒芒不在了,恰恰相反,因爲他自己的自省,再加上了受沐心暖溫和處事態度的影響,他更懂得了隱藏!
這一點,讓端木初澤意識到,幾乎就等於是他的救命符了。
沒有哪一個當權者,會喜歡一個鋒芒太盛的親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