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貫穿他們的衣襬，耳邊獵獵作響的聲音，柳淺想要努力看向遠處，想要看向那一片虛無。
“爲什麼不肯看着我？”林暮生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柳淺的視線。
“你人生最迷茫的一段時間是什麼時候？”柳淺收回自己的眼神，重新移到林暮生的臉上。
林暮生輕輕勾起脣角，“就是現在。”他誠實的回道。
正如柳淺一般，不經歷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又怎知人生路上會有這般的迷茫。
等到Evan端着果盤過來的時候，柳淺與林暮生兩人還保持着那樣的動作，簡直在欺負身爲單身狗的他。
單身狗的怨念瞬間爆發，“總裁，您需要水果嗎？”Evan的聲音不大不小打斷了柳淺與林暮生的纏綿。
柳淺從林暮生懷中掙脫，林暮生一臉抑鬱的轉過身看向Evan，就因爲讓Evan跳舞，這會子Evan一直給他添堵，這就是得罪好兄弟的下場。
“不需要。”林暮生陰沉着嗓子說道。
柳淺則在一旁好似看笑話一般，從開始到現在還從未看過這兩人撕逼，今天倒是見識到了。
如果他們知道柳淺心裡是這麼想的，估計會七竅生煙，Evan在林暮生凌厲的眼神下退下，只怕等會林暮生會想要掐死他。
不過柳淺卻喊住了Evan，“水果，我需要。”她看見盤子裡有自己想吃的水果，自然要攔住Evan的去路。
Evan嘴角掛起勝利的笑，然後將水果放到天台的圓桌上，一臉得意的看向林暮生。
所以說Evan小氣起來，比女人還要小氣，這般記仇也是讓林暮生很苦惱。
做完這一切Evan纔不急不慢的退下，柳淺徑直在圓桌跟前坐下，圓桌是可以自由拖動的，看上去挺方便。
在圓桌上面喝下午茶正是恰到好處，林暮生在柳淺對面坐下，看着柳淺嘴角的偷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讓柳淺這麼開心。
“暮生，你吃橘子嗎？”柳淺剛剝好一個橘子，她主動遞給林暮生。
然而林暮生一點也不喜歡吃橘子，不過這可是柳淺親自爲他剝好的，他自然不好拒絕，立馬從柳淺手中接過。
這不是一個完整的橘子，柳淺那廂繼續說道：“原諒我偷吃了一瓣。”
林暮生不知道爲何柳淺要這般客氣，就算是偷吃一整個他都不介意的，隨後林暮生在柳淺的注視下，將橘子送到嘴中。
竟然這麼酸，林暮生眉頭微微皺起，儘量控制自己不失態。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酸的水果，他哭笑不得，所以就是因爲這麼酸，所以柳淺纔好意遞給他吃。
看着對面柳淺嘴角揚起得逞的笑，林暮生真的是頗爲無奈，柳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賊。
“好吃嗎？”柳淺還不忘雪上加霜的問一句。
“好吃。”林暮生勉強的說道。
柳淺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橘子，林暮生瞳孔微微放大，這就麻煩了。果不其然柳淺盛情的遞給了林暮生，“看來你挺喜歡吃橘子，這個還給你吃。”
林暮生彷彿看到了惡魔的笑，他儘量剋制自己的情緒，換做其他人，可能那人已經被他擰斷脖子。
可是偏偏是柳淺，那麼林暮生除了縱容，還能有什麼其他選擇。
從柳淺手中接過橘子，林暮生眼裡帶着一絲猶豫，而這一次林暮生索性直接將整個橘子全部扔到了嘴裡。
要不是整個橘子太大，他恨不得直接吞下去，等到他咬開了橘子的時候，竟然發現這個橘子格外的甜。
林暮生臉上的臉色好多了，柳淺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着林暮生表情的變化，真的是格外有趣。
“人生和這些橘子無異，永遠不知道下一段路是酸還是甜，是坎坷還是一帆風順。”柳淺自顧自的說道。
“你適合做一個哲學家。”林暮生對柳淺說道，柳淺總是不經意間會透露教育的氣質，難道柳淺很想做個老師？
“一生動盪的人更適合做個哲學家，而我不想一生動盪。”柳淺只希望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輩子，一生那麼長，她已經覺得筋疲力盡。
下一段路，柳淺希望能夠走的順一點，直到如今柳淺還是無法放心的去信任林暮生。儘管林暮生一直在表忠心，一直在試圖卸掉她的防備，但是越是如此柳淺心中的防備越深。
“倘若這盤子中的橘子全是酸的，有人人生如此艱難嗎？”林暮生反問道，有人會一路酸到底嗎？
以前聽過這樣的一句話，人生的甜就那麼多，一口飲盡，後面就全是苦澀。所以人生的甜要慢慢的去品味，一點一點的去嘗。
說過每個人酸甜苦辣都是差不多的，可是現實真的如此嗎？身居高位，在別人看來是風光無限是無比的羨慕。
其實坐在高位上的人，真的那麼舒坦？就像柳淺就像林暮生，他們的快樂是很少的，難得的幸福又好似泡沫，一碰就會碎。
遇上了幸福，便要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讓幸福從指縫溜走，又害怕幸福太過脆弱，手上的動作又不敢過大。
生活便是如此，還是隻是他們如此，柳淺與林暮生有着同樣的疑惑。天台的風越來越大，可是他們誰也不肯提從天台下去，在天台之上，彷彿隔絕在一個只有他們的世界。
就連空氣中都是彼此的味道，柳淺恨不得將凡塵俗事全部拋在腦後，她只想和林暮生這樣相對着相視。
“暮生，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你想要做什麼？”柳淺還沒有想好自己會做什麼，她想聽聽林暮生怎麼說。
林暮生食指敲擊着圓桌，“做個科學家如何？”林暮生想起自己的航天夢，他對高新科技充滿了興趣。
柳淺噗呲的笑出聲，“那你還是繼續做林總比較適合。”無法想象林暮生穿着白大褂在實驗室的模樣。
“難道憑我這顆聰明的腦袋做不了科學家？”林暮生一臉嚴肅的說道，他指着自己的腦袋，似乎對柳淺的嘲笑很是不滿。
“你身上少了科學怪胎那股氣質。”柳淺毫不留情的說道，真的讓林暮生氣的牙癢癢，也就柳淺敢這麼對他說話。
“我正在籌備實驗室，我想要研究的東西，會通過我自己的努力實現。”林暮生信誓旦旦的說道，其實他早已爲自己在鋪後路。
“你要下多大一盤棋，其實我多想自己不在意，我也不想對你百般利用。”柳淺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之前接近林
暮生，的確利用的成分更多。
“終於肯承認，你一直在利用我。”林暮生說的十分輕巧，就好像這種事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
早就察覺到柳淺的手段，林暮生只是不想失去與柳淺進一步相處的機會，就算是心裡明白是柳淺對他利用，他也在所不惜。
“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嗎？”柳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暮生，她真的不知道林暮生的底線在哪裡，爲什麼偏偏要對她那般好。
“和你在一起，就算做你的墊腳石，我也心甘情願。”林暮生擲地有聲的回道。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計較，至少在相愛的人之中，計較就變得那麼可有可無。尤其是一方情根深種，而另一方還在猶豫不決，這個時候是沒有任何公平可言。
“你不必這麼卑微，我不想看見這樣。”柳淺心裡慚愧至極，可是她也做不出任何改變，讓自己不去利用林暮生，她做不到。
甚至對自己最爲親密的宋淼，她都會利用，又怎麼可能不去利用林暮生。柳淺覺得自己是最小人的那一個，覺得自己是最失敗的一人，可是她做不到，爲着柳家。
柳淺恨不得用盡自己所有來成全柳家，她終於明白了柳潛文的心境，柳家縱使再強弩之末，她也不想親眼看到柳家的凋零。
“我並不卑微，倘若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還有卑微的心理，而如今我認爲我足夠匹配你。”林暮生現在不想再去隱瞞當初，他就是對柳淺一見鍾情，就是喜歡柳淺，只是偏偏不肯承認。
甚至一直催眠自己，喜歡的是宋淼，這麼多年，林暮生竟然可笑的催眠了這些年，甚至想要重溫舊夢。
一開始對柳淺的折磨，也不過是想找個理由能夠與柳淺扯上關係。如果他真的愛着宋淼，一開始他應該是去爭取宋淼，而不是將精力廢在柳淺身上。
回味過往，林暮生已經覺得自己夠可笑，所以他不想再逃避過往，他要爲過往重新正名，他喜歡的是柳淺，從始至終喜歡的只是柳淺。
柳淺彷彿發覺了一個大秘密，她一動不動的看向林暮生，下一面似乎林暮生就要將某些不好說出口的話說出來。
“我喜歡你，從始至終，如果有一見鍾情，那麼那個人只能是你。”林暮生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明白那種心跳，明白喜歡柳淺是融入骨血之中的。
“你一開始喜歡的人就是我？”柳淺指着自己問道，她覺得有點不能相信，明明那時候林暮生對自己有着深深的牴觸，明明林暮生是想要從她身邊搶走宋淼。
那時候柳淺身邊沒有可以交心的人，宋淼是那麼特別的一個存在，又怎麼會允許任何人從她身邊搶走宋淼。
那時候的心理就像個不成熟的小孩，好的東西要自己獨自霸佔，那時候柳淺真的將宋淼視爲自己所有物。
“對，我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你，我一開始的表現只是因爲我的自卑，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才一直催眠自己，喜歡的人是宋淼。”林暮生坦誠的說道，將一切都說出來，他覺得輕鬆多了。
柳淺心思亂糟糟的，回想起當年林暮生瘦弱的模樣，那時候不起眼的林暮生，如今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恍然夢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