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摔得暈頭暈腦,手肘被磕的生疼,掌心都被擦破了,火辣辣的痛着。
她也顧不得什麼,剛想拼命的爬起來,就見面前有一道黑影一閃,一隻手向她抓來。
她的手指摳進冷硬的青石板裡縫隙裡,心臟陡然緊縮,在極度的恐懼之下,她眼底突然掠過一道厲芒,原本伏着的身子突然一躍而起,然後照着那人就撲了過來。
她這一下動作快得幾乎不可思議,很難想像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居然能這麼閃電般的躥過來,只是一瞬間,一道寒芒就照着他的脖頸間劃下。
殺手大驚,再想後退已經遲了,只覺得脖間一陣劇痛,大量的血噴了出來。
他眼前一片模糊,慢慢倒下時,只看到少女手中拿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目光冰冷的看過來。
殺手到死也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這麼冤,顧錦珠的那把匕首吹毛利斷,鋒利的不可思議。
他根本沒把顧錦珠放在眼裡,原以爲是一隻手到擒來的小白兔,又是離的這麼近,躲都沒有躲開,就被割裂了喉嚨。
顧錦珠心口怦怦怦驚跳個不停,一看那人倒下,頭也不回就跑了出去。
她現在早已不是以前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少女,不就是殺個人,她在逃亡路上也並不是沒有做過!
若她還像以前一樣畏縮,怕是早死的連渣都不剩了。
她一口氣跑回客棧,一進去就被守在門口的齊諾滿臉焦急的拉了進去。
齊諾急得頭髮都快白了,對着她道:“少爺啊,你跑到哪兒去了?你都快把主子急死了!”
他們改了裝扮,連顧錦珠也是一身男裝,平日便稱她爲,“少爺”。
顧錦珠哪顧得上聽他說什麼,急道,“爺呢?”
齊諾道:“您不見了,主子急得什麼似的,和楊平出去找您,吩咐我守在門口!”
顧錦珠顧不得說什麼,急急忙忙的上樓,吩咐齊諾道,“你快點出去找他們,我們立刻就得走!”
齊諾大驚道,“少爺,出什麼事了?”
顧錦珠沒空多說,只扔下一句,“他們跟來了!”
齊諾臉色立刻變了,他們這一路無時無刻不在遭到追殺,到了邊境才喘了口氣,而顧錦珠一句“他們”,讓他立刻意識到是那些陰魂不散的影衛跟來了。
齊諾二話不說,當即轉身跑去找蕭璟。
而顧錦珠在屋裡把東西快速的打了個包,她逃亡已經習慣了,收拾東西無比利落。
剛纔在成衣店買的衣服等物,全被丟在了那個巷子裡,看着屋裡那張無比舒適的大牀,想到今天晚上又要開始翻山躍嶺拼命逃命,她就忍不住嘆氣。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眼瞅着都快要逃到盧陵國地界了,那些人還是死追不放,看來大皇子對蕭璟真是勢在必得!
真是,她以前怎麼就沒看出那個懦弱的大皇子居然有這種魄力呢,看來宮中真是沒有哪個人不會演戲。
她在屋裡焦急如焚的等了半天,門“咣噹”一聲被人撞開,蕭璟一步就跨了進來,先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沒見到她有什麼傷處,臉色才驟然一鬆。
“你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險?”他的語氣有些冷凝,剛纔見到她不在屋裡時,他的心跳都快被嚇停止了。
“對不起三叔,我以後再不會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有人追過來了!”顧錦珠情急之下,又叫回了“三叔。”
可現在蕭璟也顧不得糾正她了,聽她說那人死在了巷子裡,他臉色一變,沒人比他更知道皇家影衛的速度了,也許頃刻間,那些殺手就會羣追而至。
眼下這裡不能再待了,他們決定立即進山。
現在已經是快要到傍晚了,冬天天色黑的早,現在從窗子中看去,已經是黑乎乎一片,顧錦珠心裡直嘆氣,但是也毫無辦法。
蕭璟叫來了楊平和齊諾,吩咐立刻起身連夜趕路。二人也不敢耽擱,迅速去後院牽了馬,又從客棧中補充全食物和水。
蕭璟把顧錦珠的那件狐皮大氅翻出來,把兜帽給她戴上,直圍得嚴嚴實實了才拉着她的手出來。
一出了院門顧錦珠就吃了一驚,剛纔她回來的時候天色陰沉沉的,只這麼一會兒功夫,居然飄起了雪來。
大朵大朵的雪從天而降,夾雜着凜冽的寒風,她一出來就忍不住的打冷戰,雖然穿着狐皮大衣,但還是感覺到風嗖嗖往衣裳裡鑽。
這還沒入一夜便冷得如此厲害,一旦進了山裡再入了夜,那簡直是要凍死人的光景。
顧錦珠咬了咬牙,被蕭璟抱着坐在馬上,抱着他結實的腰身,她心裡才安穩一些。
幾人就這樣頂風冒雪的連夜趕路,一路疾馳出了城,沿着大路又跑了十幾裡地,拐進了小道就進入了塔林山脈。
蕭璟怕顧錦珠冷,這次就讓她坐在了身後,自已在前面爲他擋着撲面的寒風。
顧錦珠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臉埋在他的青錦衣領子裡,眼前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天上一輪彎月,爲地上灑上了一層銀霜,雪越下越大,漸漸的能聽見落在樹上簌簌的聲音。幾人一路疾馳,暗夜中馬踏山石的聲音格外清晰。
山路越來越陡峭,顧錦珠探出頭向四周看了一眼,周圍黑漆漆一片,密林無邊。風一吹,樹影幢幢,就像是暗夜山林中的鬼怪,她驀地打個寒戰。
寒風吹在臉上,像被刀割一樣,她穿着大氅圍着兜帽尚且全身凍得發僵,更何況是前面直接頂風冒雪的蕭璟幾人。
她看着蕭璟連個帽子都沒戴的頭頂,不由的探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耳朵,觸手冰涼入骨,她有些心疼,暗自後悔剛纔去成衣店都沒有爲他買頂帽子,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凍成這樣!
她到底被芸香她們照顧慣了,想的便沒有那麼周到。
心下有些愧疚,她忍不住伸出雙手捂在他的耳朵上,暗想就這麼一小會兒,哪怕爲他擋一會兒風雪也好。
柔軟溫暖的手心罩在耳朵上,讓蕭璟心頭也有些暖,拉下她的手,低低的道:“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