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語快步走向後廳,剛到門口,就被警衛攔了下來。好在她早有思想準備,理直氣壯地問道:“我是候家長媳,也是這家的主人,你們攔我幹什麼?”
警衛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們只知道哪些人可以進去,不在名單之內的,一律不予放行。”
賢淑女子於是拿出潑婦行徑,王靜語大喝一聲:“候三強,你給我出來!”
一聲斷喝,讓廳內外的人大驚失色。
有人敢直呼候老的名字?這可是爲數不多的老一代領導人啊!
亂哄哄的大小廳內,頓時寂靜無聲,後知後覺的人發現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立即停止說話,錯愕地跟隨大家的視線看向後廳門口。
靜。
寂靜也會傳染。
氣氛一時間非常詭異。
侯德來快步從後廳走了出來,一看,是王靜語,皺皺眉問道:“大嫂,怎麼回事?”
“我要見公公,警衛攔住我不讓進,這是候家的規矩?”
無數雙眼睛看着吶!
侯德來不想在廳門口讓人看笑話,對警衛說道:“這是我大嫂,讓她進去。”
警衛退後。
跟隨王靜語步入後廳的侯德來見王靜語神情不對,邊走邊提醒道:“大嫂,這是我的結婚典禮,不要亂來,有什麼話我們事後好好商量。”
王靜語坦然說道:“我不是來破壞你的婚禮的,但你有追求幸福的權力,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力。”
侯德來心裡暗暗嘀咕,這是要和候徳慎發難的節奏?
……後廳大約有近十人。侯三強此時正坐在輪椅上,雙手擱在柺杖上,神色嚴肅地看着緩步進來的王靜語。
王靜語先佔住禮數,叫了聲:“爸爸,我回來看你了。”
侯三強雖然年紀大了,行動不方便。但腦子還很好用。知道王靜語這樣子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硬闖進來,必有連續劇,可這是候家辦大事的途中啊!
候老先採取安撫政策,點了點頭,說道:“唔,靜語回來了。你先去吃飯吧,明天我和你談談。”
這是“拖”字決。
王靜語已非昔日初進候家時那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女子,自然明白侯老的用意,回答道:“我今晚就要回紹安市的,沒有明天,只有今天。爸爸。我這次回來是徵得你的同意和候徳慎離婚的。”
侯三強是個很迷信的人,小兒子結婚典禮上,大兒媳當面談離婚的事,多不吉利?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道:“這種事何必今天談?沒看見這是得來大喜的日子嗎?”
“十六年前我進候家,你就說過‘何必今天談’的話,難道還要我等十六年嗎?”
侯三強生氣地用柺杖敲擊地面。嘴裡喃喃自語:“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侯德來這時候才意識到將王靜語帶進後廳犯了個絕大的錯誤,此刻的後廳內,不僅牟思真的父親牟成方在,還有三位地位很高的領導人在場吶!都怪自己一個不慎,致使家仇外揚……他着急說道:“大嫂,你怎麼可以和爸爸這樣說話?趕緊道歉!你和大哥的事等會再說。”
王靜語冷冷道:“侯德來,你起什麼哄?我雖然父母都不在世了,但還有孃家長輩在。哪裡輪得到你說話?”
侯三強氣得直哆嗦,指着陸道軍說道:“陸……書~記,你說句話,這算怎麼回事?”
陸道軍佯裝生氣,喝道:“靜語!你怎麼這麼說話?候老是道高望重的老領導,和你父親又有生死之交,什麼時候對不起你了?咹?”
聽上去非常嚴厲。一副幫理不幫親的樣子。
在場的其他幾位德高望重的領導見他們鬧起了家務事,搖搖頭,準備告辭。
可王靜語就是要當着他們的面表明自己和候家決裂的態度啊!
……後廳內,猛聽得一聲嬌啼。王靜語哭訴道:“堂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爸爸王嶽山確實救過我公公的命,他生前給我定下婚事,也是以爲候家會善待於我。哪知道人死情義滅,我嫁入候家之後就開始過暗無天日的生活啊。”
三位剛想要離開的老者中,陳老也是第一代領導人之一,聽到王靜語這句話不由地停止腳步,詫異地問:“你是王嶽山的女兒?”
哭成一樹梨花的王靜語急忙點頭。
陳老看了看候老,又回過頭問王靜語:“說說看,究竟爲了何事?”
王靜語聽陳老的口風,似乎和自己父親挺有交情的,否則斷不會問這句話。
機會難得!
她哭哭啼啼地說道:“我嫁入候家十六、七年,至今尚未和丈夫同過房。這十多年,一個人跑到長江省鄉鎮工作,候家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只當沒我這個人存在。可是,我提出離婚,我公公侯三強爲了家族面子,硬壓着不許離。如今,我名義上的丈夫候徳慎外面私生子都有兩個了,但是我至今仍是處~女之身,這算什麼事?請陳老看在我父親的面上幫我說句公道話,我不要別的任何東西,只求和候徳慎離婚。”
一字一行淚。
陳老聽到“處~女”之說不禁勃然變色,說道:“候老,我不是來過問你的家事,完全是看在王嶽山的情分上說句公道話。如果王嶽山女兒所說屬實,候家做得有些過了!何不還王嶽山女兒自由?”
向來將面子看得比天還大的候老這下子老臉通紅,憋屈地問陸道軍:“陸書~記,你的意見呢?”
陸道軍板着臉問王靜語:“靜語,離婚是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靜語爲了撇清陸道軍和她的關係,假裝自己也不給陸道軍留情面,道:“堂舅,我不責怪你這麼多年對我不聞不問,但是,如果你想阻止我離婚萬萬辦不到!你當初也是我媽媽拉扯大的人啊,怎麼可以像他們那樣不顧我的死活?。”
這幾句話是陸道軍和王靜語在紹安市的時候預先商量好的,陸道軍接着背臺詞:“既然這樣,我以後就不管你的事了,隨你怎麼搞!”
這邊,候老聽了陸道軍的話,感覺丟臉丟大了,急於要找臺階下,吼道:“候徳慎人呢?將他叫來。”
外面的大、小廳內,自王靜語進去之後,都豎起耳朵聽着動靜。另外一個小廳的候家至親也發現了異常,過來了解情況,聽到候老氣呼呼地大聲喊候徳慎,急忙將候徳慎叫進去。
後廳內。
候三強看見這個從小吊兒郎當的大兒子心中就來氣,怒罵道:“兔崽子,你在外面幹了什麼好事?你媳婦說你在外面已經有兩個私生子了,是不是真的?她要和你離婚,你同不同意?”邊說邊用柺杖連連敲擊地面。
旁邊的侯德來對着候徳慎連使眼色。
……只要候徳慎堅決不離,候老就可以把矛盾轉嫁到兒子身上,說明王靜語的話不正確!不是他攔住不許離,而是兒子不同意,這樣可以稍稍挽回幾分臉面。
哪知道候徳慎是京城第一號紈絝,從小遛狗鬥雞,不務正業。再加上他對王靜語不喜,外面的女人又給他生了孩子,正愁沒好辦法處理,王靜語要離婚,正中他的下懷啊!耿着脖子說道:“她要離就離啊!我還怕娶不到媳婦嗎?幹嗎攔着?”
候老憋在胸口的氣在肺泡中打岔,猛烈咳嗽起來,嚇得侯德來忙把保健醫生叫進來。
稍稍氣緩,臉色灰白的侯老擺擺手,說道:“不用,都是給他們兩個氣的。算了,孩子大了,我也管不過來,想離就離,隨你們鬧去,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聽了這句話,已經走到門口的陳老點點頭,問王靜語:“你叫王靜語?在長江省工作?”
王靜語自然分得清輕重,忙答道:“是的,我現在是長江省紹安市市長。”
“唔?能憑個人能力做到紹安市長,王嶽山有後啊!以後有什麼事解決不了,直接打電話給我。”
得到意外驚喜的王靜語絲毫沒有一驚一乍的表情,深深感謝道:“謝謝陳老關懷,太感動了。”抹了抹眼淚,道:“如果有事我一定向您求助。”
當着所有人的面,陳老讓身邊的秘書留電話給王靜語,才揚長而去。他這是有意爲之,警告其他人不要動王嶽山女兒之意。
王靜語頓時神清氣爽。
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邊,侯德來怒氣衝衝地說道:“好啊,王市長,你和葉之然今天應該是有備而來吧?故意攪亂我的婚事?你真當候家這麼好欺負?”
牟思真聽見侯德來把葉之然的名字扯了進來,臉色頓時一變。
王靜語嘴角上翹,輕輕鬆鬆地說道:“侯德來,你搞錯了,我來的時候就和你說過,我無意攪亂你的婚事,但是,大家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
這些人中間,除了侯德來父子感覺臉面盡失,還有一人也對剛纔發生的事情大爲不滿。
身爲軍人,又是軍委領導,牟成方在軍界那是赫赫有名的高級將領,女兒的婚事被王靜語一個人攪得一團糟,臉上早已烏雲翻滾……看雲識天氣的話,翻滾的烏雲後面醞釀着傾盆大雨啊。
見王靜語在陳老離開之後就想離開內廳,牟成方斷喝一聲:“豈有此理!太不像話了!”
王靜語腳步一頓,心道,這下可能要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