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朗回過頭順着慕婉苒的目光看去,他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外頭兩棵樹在晃動。
霍彥朗皺了皺眉頭。
慕婉苒的心都要懸起來了,她緊張得趕緊抓住裙子。
她這麼一抓,剛好露出光滑的腳踝,可以明顯看到腳踝處很腫。
今天她把自己弄成這樣,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連自己都能傷害,她怎麼能放過和霍彥朗親密接觸的機會,尤其是慕安然還在外面。
她想要取而代之,就不能手軟。
“霍總,沒關係,你不用給我找醫生。我也知道自己受傷了,不應該來找你,但是我實在忍不住,我……”她想說,她迷戀上他了,是真的愛上他了。
霍彥朗又凝了外面好一會,實在看不見外頭有什麼,只看到外頭的樹慢慢平靜下來,連晃都不晃了。
霍彥朗回過頭:“慕小姐,客氣了。”
慕婉苒咬着脣。
外頭,慕嵐氣喘吁吁,就好像做了壞事差點被發現。
她死死按住慕安然,不讓慕安然探出頭去,更不能讓霍彥朗看到慕安然。
“你想做什麼?”感受到慕安然正在發抖,慕嵐驚恐地看着慕安然,“你想讓他看見你嗎?知道霍彥朗看過來了,你想出去,讓他看見你?”
“姐。”
慕嵐撩高了聲音:“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安然,你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不許和他說話,不許和他面對面。”
開什麼玩笑,真讓他們見面了還得了?
疼,刺入骨髓的疼。
慕安然覺得沒有什麼可以形容她現在的感覺。
她原本以爲霍彥朗是工作忙,卻沒想到會見到這一幕。慕嵐說的那些話還在她耳邊縈繞,或許慕嵐說得對,她就是自欺欺人,哪怕看到這一幕,她還是不想相信。
慕安然管不住自己的心,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想探頭出去看,結果又被慕嵐狠狠按住了。
“好了,看也看夠了,我們走吧。”
慕安然一步也動不了,整個人靠在樹幹上出神。
慕嵐的目光一點點變深。
慕安然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特別想念顧盼和孫萌萌,自己孤零零在A市,一個要好的朋友都沒有,現在想哭還哭不出來。
她壓抑着自己的心情,低低無聲啜泣,慕嵐這樣看去,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慕安然在哭。這一刻,她只覺得有些慌張,對慕安然的情緒捉摸不透,她到底是失望了,被騙到了,還是無所謂?或者是還不相信?
一直到慕安然站了好一會,才喃喃對慕嵐說道:“姐,我看到了,我們走吧。”
慕嵐心頭一跳,她終於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外頭。
大樓裡,霍彥朗已經轉過頭去了,此時不知道又在和慕婉苒那個小賤人說什麼,慕婉苒擡頭不好意思地笑。
慕嵐覺得有必要再讓慕安然看到這一幕,所以又喊了慕安然一聲:“安然,最後再讓你看一眼。”
慕安然被慕嵐拉着往外看去,看到霍彥朗和慕婉苒的身影又再次疊在一起。
……
街道,閃爍的霓虹燈,慕安然走在路上,身邊有不少人穿行而過,熙熙攘攘。她擡頭看着腦袋上閃亮的招牌,特別好看,滿是霓虹燈的街道給人的感覺像是宮崎駿漫畫《千與千尋》裡的景象。讓慕安然想起了之前拉着霍彥朗去吃小地攤的場景。
過往那麼清晰,那麼接地氣,可現在兩個人之間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她不跟他走,原本是想解決兩家矛盾的,可現在卻覺得自己快要失去他了。
是突然這樣,還是一直以來都這樣?他們倆人之間一直夾雜着第三者,只是她不知道嗎?
慕安然看着眼前的街景,突然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真實,甚至腦中冒出一句不知道哪兒看來的話——“因爲一個人,愛上一座城,城裡的街道甚至霓虹都有了你的影子,沒有誰承諾遇見了就要白頭,我們跌跌撞撞看不見明天,時光匆匆而過,可是我依舊停留在那一天,你的樣子那麼好記,只一面我就記了一輩子。”
只因爲愛上了一個人,便覺得哪怕是跋涉過千山萬水,也甘之如殆。
可是,現在的她,爲什麼忽然覺得那麼累?
慕安然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半山別墅,慕嵐將她送到之後便狠狠甩了一下門,整個人走了出去。
慕安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的手機沒有收起來,卻沒有給霍彥朗打任何電話。
慕安然只是一個人坐在窗臺上,就像前幾天發呆的一樣,一個人無助地望着天空。
所以他今天特別忙,所以他今天沒有來,就是因爲這個嗎?
霍彥朗走出擎恆集團,薛北謙早早就等在外頭了。
“學長。”
“嗯。”霍彥朗沉沉出聲。
“久等了?在裡面耽擱了一下。”
薛北謙坦然一笑:“沒關係,不過難得,今天阿桀竟然要求換班。”
論敬業,袁桀比薛北謙敬業,因爲上次槍傷,薛北謙休息了一陣子,而在這一陣子裡,袁桀一直跟在霍彥朗身旁。幸好,最近世道比較太平,慕方良自顧不暇,所以也沒再找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上來對付他。
官司,是反擊,也是自保。
“嗯。”霍彥朗聲音依舊冷清。
袁桀上班一直無休,這件事情他知道,所以偶爾放個假倒沒什麼。
薛北謙啓動了車子,私人的時候他和霍彥朗是學長學弟的身份,所以氣氛也稍微輕鬆了一些,他說道:“也不知道阿桀最近是怎麼了,好像是談戀愛了,聽說他女朋友今天腳崴了。”
“女朋友?”
薛北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糟糕……”
薛北謙斯文地笑:“學長,阿桀和我說要保密,你可當我沒說過。”
霍彥朗沉了眸子,留意到了薛北謙說的崴腳兩個字。
剛纔慕婉苒也崴了腳,難道兩個人在一起了?
霍彥朗沉着臉,屬下的事情他倒是不怎麼管,把頭看向了窗外:“嗯。”
“學長,我們回哪裡去?”
這還是霍彥朗正常上班以後,他第一次開車接送。
霍彥朗看着外頭的風景,車裡還有一束花放在車後座,霍彥朗沉了沉聲:“先把你送回家,我自己去一個地方。”
車上只剩下霍彥朗一個人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霍彥朗把車開上了高速,到了半山別墅,整一棟樓已經暗了下來。
霍彥朗把車停在了不遠處,安保已經被換過了。
知道他來了,沒再敢做聲。
霍彥朗盯着慕安然所在的房間,燈是熄滅的,皺起了眉頭。這才十點,她已經睡了嗎?
樓下依舊站着兩個保安,顯然她還在這裡。
霍彥朗站直了身子,手上拿着從車裡拎出來的花,花包裝得很好,所以依舊嬌豔欲滴,粉色的玫瑰花淡雅芬芳,這還是他今天親自進花店裡買的。
霍彥朗靠着車站了一會,盯着已經熄燈的房間,不知道要不要打擾她。
大約站了十幾分鍾,熄了燈的房間一點動靜都沒有,霍彥朗拿着花重新坐到車上,啓動了車子想要離開,可最後還是沒踩下油門。檔位直接掛到了停車檔,霍彥朗又將車子熄火,停了下來。
實在太想她了。
所以哪怕來到了這裡,不想打擾她,卻依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霍彥朗皺着眉頭,拿出了手機,沉思了一會,最後抿直了嘴角,還是打了電話。
樓上,漆黑的房間裡,慕安然把整個腦袋都埋到了枕頭裡。
其實她還沒睡,只是心情很差,所以怎麼都睡不着。
十點開始她就翻來覆去,腦中一直難以抑制地出現那個畫面,霍彥朗從電梯裡出來,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孩撲進了霍彥朗的懷裡。兩個人說說笑笑,後來霍彥朗還攬了對方的腰,攙扶着對方走到了休息區。
兩個人站到休息區的時候,霍彥朗高挑的身影與女孩嬌小的身影重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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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她不在他身邊,兩個人好像變得很遠。
從什麼時候起,她也看不穿他了呢?兩個人是什麼關係?真是她看到的這樣嗎?
慕安然忽然發現心有些涼,臉上也添了一些水意。
慕安然深呼吸,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怎麼一回事,她現在的堅持還有意義嗎?
特別難受,她的心疼得令她扛不住了。
黑暗中,她抹了抹眼淚,突然壓在枕頭下面的手機也嗡嗡嗡地響了起來。
震動的聲音在熄了燈的房間裡無數倍放大,慕安然嚇了一跳,她愣了幾秒纔拿出來一看,看清來電顯示的時候,整顆心都狠狠一抽,難受得無以復加。
手機在響,屏幕燈也跟着亮了,慕安然一直遲遲不接。
樓下,霍彥朗坐在車裡拿着手機,鈴聲響到第十六聲的時候還是沒人接起,自動掛斷了。
他擡頭,透過擋風玻璃看樓上黑漆漆的房間,睡了嗎?
他放下了拿在另一隻手裡的花,一整束花被放在副駕駛座上,看着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沉默了片刻,不知該不該再重播一遍。
把他的安然吵醒了怎麼辦?
房間裡,慕安然的心彷彿也跟着停止震動的手機一起死掉了,她染着淚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滅了光亮的屏幕,心裡說不出的空虛。
接啊,爲什麼不敢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