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晚看他這樣,剛剛的怒火就這麼消了,好一會兒才商量着開口道:“像我這樣的女人,不男不女的,說得不好聽,就是個人妖,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地方。 你這麼優秀,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別再找我麻煩了。”
她這樣尷尬的身份,落在曲子桓手裡還受盡了這麼多苦難,哪裡還敢想象和別人談感情?走多了彎路,如今聽到彎字都會抖三抖,她更希望可以心無旁騖地和曲子桓好,白頭偕老。
鬱靳弈每次見她和曲子桓在一起就要針對她一回,她不敢保證不會被曲子桓看到。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做出讓曲子桓傷心難堪的事來。
鬱靳弈擰了牙:“我就是隻想要你!”他再一次狠狠地鎖住了她的脣,把她下面想表達的內容通通給壓了回去。
這次的吻更加狂猛,如暴風驟雨,幾乎撲天蓋地。卓凌晚除了唔唔地表達不滿外毫無辦法,因爲這次他把她的雙手狠壓在了她的腰後,他的腿擠着她的膝,她根本沒有辦法再攻擊他!
若不是最後她用力壓牙,傷了他的舌,事情不知道會演變到什麼地步。他吃痛地鬆開她的脣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推開他,直接蹦了出去!
用力一扯外面的大門,那裡站着幾個女人,其中一人已伸手,是推門的動作。她突然拉門已把那幾個人驚住,再看她紅通通着一雙眼,十分狼狽的樣子,衆人皆定定地看着她,忘了進來。
卓凌晚僅存的理智告訴她,鬱靳弈還在裡面。他是個大人物,本市有頭有臉,若要是讓人知道出現在女洗手間,不知道會傳出什麼事來。她一反身,復將門關緊。轉頭,看鬱靳弈還站在隔間裡,門並沒有關,他正暗着眸子看她。她幾步走進去,呯一下子關上了隔間的門,再一次,兩人被隔在了封閉的空間裡。
她自動遠離他,用力捂着脣,將頭偏在一邊。鬱靳弈這次沒有再做什麼,兩人沉默着,只有他的目光,一直未從她的身上離開。
幾個上洗手間的人終於清醒,推門進來,片刻又離去,數分鐘後,室內再度安靜。卓凌晚迅速扯開門,確定外面已經沒有人後,向他甩下一句:“可以走了。”而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沒敢直接回包廂,因爲自己這身狼狽的樣子,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出發生了什麼。她打了個電話給曲子桓,假言臨時有急事,就先行離開了。
在她停留過的地方,鬱靳弈走了出來,拖出長長的一條影子,眸光落在她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曾回神。既想和他撇清關係,又想保護他,這個女人!她可曾知道,她越是這樣,他越放不了手!
卓凌晚回到半山別墅沒多久,曲子桓就回了家。看到她安然地坐在沙發裡,臉色這才緩和一些,走過來道:“有什麼急事?這麼急着趕回來?”
“衣服溼了,再進去會失禮,不如回來。”卓凌晚給自己找了個極好的藉口。
曲子桓點頭,方纔放心。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進屋就沖涼,而是幾步走到她面前,坐在她身邊順手握上了她的手:“想好了嗎?什麼時候讓我搬過去住?”
卓凌晚完全沒有料到他會主動來問這件事,一時窘紅了點。
曲子桓有些無奈地夾了夾她的鼻子,這個小動作相當親暱,卓凌晚不自然地偏開了臉。曲子桓愣了一下,他明確地感覺到卓凌晚變成女人後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格外容易害羞。
“就今晚吧。”看她這樣子,大概指不上她親自開口了,他給她做了決定。
說完,他撫了撫她的發,轉身往樓上走。
卓凌晚此時全然沒辦法反應,已經被他的決定嚇壞了。她應該點頭的,但腦子裡總會想到今晚和鬱靳弈發生的事情,她覺得有些對不起曲子桓。
越是覺得對不起他,就越沒辦法和他一個房間呆,在他踏上樓梯的那一刻,她跳了起來:“等……過些日子吧!”
曲子桓回頭,壓眉表示不解,她胡亂地找着理由:“我……我還是有些不習慣,等我習慣了好不好?”
“習慣要從練習開始。”曲子桓好心提醒。
卓凌晚點頭,很想哭,最後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道:“我怕。”
曲子桓扯開了一抹無奈地笑:“好吧,隨你。”
變性真的會變掉很多東西嗎?曲子桓轉身時也忍不住去猜測,現在的卓凌晚和以前的那個他差別好大!
以前不曾注意,只是因爲他不關心她。經過這些天的瞭解,他發現了她和以前的許多不一樣的地方。看來,是他冷落她太久了,才一直未能發現她的變化。曲子桓在心裡小小地自責了一下。
第一次探視濛濛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卓凌晚和曲子桓在矍冰雪的家裡與濛濛見了面。場面很尷尬,但濛濛很開心。卓凌晚特意讓金媽做了許多小東物點心過去,小傢伙很喜歡。當然,他更喜歡的是和曲子桓互動。
這或許是血緣天性的緣故。
曲子桓那麼淡漠的一個人,還是被他逗得柔了眉宇,把他摟在懷裡,由着他爬上爬下,無法無天。
矍冰雪顯然並不想放過這極好的機會,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兩人面前,一會兒給濛濛喂水,一會兒給他加衣,那件透視裝分明就是爲了勾引曲子桓而穿的。在照顧濛濛的時候,她不忘用自己的腰和胸去蹭曲子桓。
這樣的矍冰雪讓卓凌晚有些不舒服,但又有些開解,或許她那天說的那些話只是因爲自己和曲子桓結了婚氣不過,並不代表別的。
對於矍冰雪有意無意的接近,曲子桓表現得很男子氣,他並沒有流露出明顯的厭惡,但又恰到好處地避開,與矍冰雪始終保持着安全距離。這讓卓凌晚欣慰,欣慰的同時又疑惑:這樣的矍冰雪,曲子桓當年怎麼會喜歡上?
以曲子桓的性格,喜歡的也必定是擁有極好素質,溫柔又善良的女人才對。可矍冰雪,除了擁有美麗的長相,其他的特性根本不沾邊。
探視以濛濛的入睡作結,曲子桓抱着睡着的濛濛進了房間,矍冰雪第一時間跟了上去。卓凌晚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跟進去,只停在門外。既然選擇接受他,就要相信她,更何況緊緊跟隨一個男人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門微微開啓,只有一線,她還是看到曲子桓放下濛濛後矍冰雪第一時間從背後抱住了他。“子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矍冰雪臉貼着他的背道。
卓凌晚沒料到矍冰雪會這樣做,眼睛一時瞪大,忘了反應。而曲子桓卻第一時間拉開了矍冰雪:“冰雪,以後不要再這樣,我已經結婚了。”他的語氣倒挺堅決的。
“我不管!”矍冰雪再次撲上去,熱淚盈眶,“我不想每次看着你都不能接近,我不要我們的濛濛每個月只能看到一次爸爸,子桓,求你回到我們身邊來吧。”
卓凌晚的心不由得繃起來,因爲她知道,濛濛是曲子桓的死穴。
曲子桓身子一偏,避開了她:“我過來只是爲了濛濛,冰雪,不要逼我以後連一次都不能來看他!”他的語氣很冷,很堅決,旁邊的矍冰雪就這麼凝固了表情,整個人如木樁般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好久,她纔不甘心地開口:“你過來就真的沒有一點點是因爲想看到我?”
卓凌晚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她不敢保證曲子桓的來意單純,終究矍冰雪和他曾經愛了那麼久,還有過肌膚之親。
“沒有。”曲子桓的回答像一團焰花,緩緩炸開在兩人中間。矍冰雪承受着的是巨大的炸音,卓凌晚看到的是絢爛的火花。她的眼睛一脹,淚花迅速涌了出來。她聽到曲子桓道:“以後,除了濛濛的事情,我們不要有別的聯繫。”
門微響,曲子桓已拉門走出來。
她忘了迴避,以尷尬這姿與曲子桓相對。曲子桓的眸子閃了閃,顯然很意外,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道:“走吧。”率先擡步而去。
卓凌晚呆呆地跟着他前行,看着他修長的身體,不算寬的背,兩條好看的臂膀,不知出於什麼樣的情感,張口叫他:“曲子桓。”
兩人剛好走出門外,曲子桓聽到她的聲音停步,回頭來看她。他的面色淡漠,眉色沉沉,卓凌晚卻覺得他無比親切,無比誘人,尤其繃着的下巴,充滿了男子漢應有的氣概。
她想也不想跑上去將他摟住,一踮腳,脣在他的脣上印了一下:“謝謝你。”
謝謝你能在最後關頭記住我們的婚姻,謝謝你讓我看到了你要和我在一起的決心,謝謝你拒絕矍冰雪……
曲子桓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卓凌晚已紅着臉跳上了車。
那晚,卓凌晚想清楚了一個道理:打敗小三的從來不是原配的手段,而是男人那顆已經抽離小三而去的心。
所以,幸好,她沒有爲了挽回曲子桓而耍過手段,否則就算曲子桓真的肯回頭,也是貌合神離的湊合。
前些日子她還有些不敢相信曲子桓會真心迴歸,今天他的態度表明了一切。卓凌晚的脣上不由得勾起了微笑,無意間又想起了曲子桓說兩人搬到一起住的話。
那晚,她一次次壯着膽子走出臥室,把手落在曲子桓臥室的門把上,練習着用怎樣的語氣告訴他: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某種叫做勇氣的東西不給力,她到底沒真的敢將門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