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本打算押都要將她押過去的,剛剛看她有鬆口跡象,以爲自己成功了,根本不防,哪裡知道她會關門離去。 她氣得在門外跳了起來,對着卓凌晚又是一陣吼:“弈那麼好的男人,七月那麼好的兒子,你都不要我告訴你,我絕對要你後悔我還告訴你,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以後弈和七月都是我的,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和你見面你自己想清楚”
卓凌晚的身子只是略頓了一下,卻到底沒有停步。她找不到停下和轉身的理由。
卓凌晚回到家就躺下,剛剛和何雅的一鬧,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睛,只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她做夢了,夢到何雅一手挽着鬱靳弈,一手牽着七月朝她走來,臉上飛揚着得意的笑容。她傾身吻了吻七月,七月甜甜地叫了她一聲:“媽咪。”她起身,和鬱靳弈吻在了一起
好久,她才從鬱靳弈懷裡退開,再轉臉來看她,眼裡滿是邪肆:“看到了嗎我說到做到,現在,他們兩個都是我的了”
卓凌晚被從夢中驚醒,猛然睜開了眼。
“凌晚”身邊有人握着她的指,並且叫她。卓凌晚扭頭,迎接到的是曲子桓那雙擔憂的眸子。
“你怎麼來了”她問,目光一下子落在點滴瓶和白色的牆壁上。這裡的一切都不一樣,根本不是她的房間。
“這是哪裡”她緊接着問。
曲子桓伸指過來,憐愛地拂去她臉上的一縷細發:“這裡是醫院,你發燒了,四十度,我把你帶過來的。”
卓凌晚這才知道,曲子桓外出時正好經過這邊,所以順便來看她,沒想到到她的房間卻發現她正在發高燒,所以將她送了過來。
“沒影響你的工作吧。”她感覺着汗從脊背流下去,很不舒服,卻不想動,只問。曲子桓拿過紙巾將她額上的汗小心擦去,笑着搖頭:“沒有。”任何重要的工作都比不過她。
“做夢了嗎你剛剛看起來很不安。”他問,眸子沉了沉。她剛剛一直在夢裡喊着:“不要,不要。”而且哭得特別傷心。他想走入她的內心,想知道她在爲什麼而傷心,想要好好安撫她。
卓凌晚想到了剛剛的那個夢,臉色微白了一下,最終只是搖頭:“沒什麼,反正是亂七八糟的夢,都想不起來了。”
曲子桓看出了她不是想不起來,而是不想提,也就不再開口,只點了點頭。
“總裁。”門口,助理急步走過來,只呼了一聲,點了點腕錶,暗示時間快來不及了。曲子桓裝做沒看到,眉頭微不可見地擰了一下,伸指去給卓凌晚蓋被子。
卓凌晚卻看出了助理的焦急,嘴裡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能照顧自己的。”
曲子桓顯然不放心,不願意走。卓凌晚閉了眼:“我很累,還想休息一下,你在這裡我會休息不好的。”
這話起了作用,曲子桓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指,站了起來。其實這裡有護士,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他還是低聲囑咐一番護士,幾乎事無鉅細,囑咐完了又回來看卓凌晚:“你在這裡休息,千萬別亂走,晚點我來看你。”
卓凌晚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並沒有聽到心裡去,卻在曲子桓要出門時叫了一聲:“我發燒的事不要跟家裡人說,等下幫我打個電話告訴我媽,就說我去了工作室。”
曲子桓用力沉了一下眉,這樣明事理又處處爲別人着想的卓凌晚只會讓他更心痛。當年他到底是哪隻眼睛出了問題爲什麼久久不願意接受她,讓她受了三年的苦
想到這些,他的自責更深重。如果不是他的忽視,卓凌晚不會受那麼多的苦,也不會和鬱靳弈離開,受更深重的傷
他要好好彌補她這話,他差點脫口而出,最後強強壓進了喉嚨裡。這個想法,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他不想把卓凌晚嚇跑。
曲子桓走後沒多久,卓凌晚就迷迷糊糊地再睡了過去。只是,在朦朦朧朧間,聽到一些低低的對話。
“她怎麼又回來了”
“聽說發高燒,給送進來的。”
“她可才生過孩子啊,月子都沒出就發高燒啦”
“是啊,不過,她不是引產的嗎”
“天知道呢,那天醫生給開藥就有催產的,我當時還提醒了良醫生呢。”
“催產的你的意思是”
卓凌晚猛地睜開了眼,一眼看到了面前邊給自己量體溫和物理降溫邊聊天的兩名護士。那護士也沒想到她會這麼突然地睜開眼,嚇得叫了一聲。她有如殭屍般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下一刻,握緊了其中一個護士的腕,眼眸幾乎突出:“你剛剛說什麼”
“說什麼”護士被嚇得自己都忘了說了什麼,面色如土。
“我明明聽到你說給我打了催產藥”她的身體本是極虛弱的,此時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大得護士都沒辦掙脫。
護士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人都顫了起來,馬上改口:“是開過催產藥,但後來發現錯了,醫生給改過來了。”
卓凌晚不相信她的話,依然揪着她,瞪圓眼。
護士急急點頭:“我沒有騙您,您可以去查用藥清單,上面寫的就是引產藥。”
卓凌晚這才鬆開護士,下一秒猛然從牀上翻起,也不管手上還打着吊針,就那麼衝了出去。吊針被她拉出好遠,最後劃破皮膚從手背跳了出來,手背立刻涌出一股血水,而背後的吊水瓶被撞得叮噹着響。
兩名護士嚇得魂都快沒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追了出去。
“真的是引產藥”卓凌晚幾乎掐着醫生的衣領讓她找出那天的開藥單。醫生幫她把原件找出來,同時放了幾樣藥品在上面。她極認真地看了藥方,再一一對比桌面的上藥,最終不得不承認。
彷彿力氣一下子被抽空,她叭地坐在了地板上,兩眼發直。醫生被嚇得不輕,想要過來扶,她的眼裡已經滾下了兩行眼淚。
“十月,十月。”她捧着心口,那裡疼痛到幾乎要令她窒息。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天,無情的藥水注入她的體內,她的十月就那樣離開了她
“鬱靳責”她跳了起來,又朝外衝了出去。
醫生和護士一臉茫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剛剛都被她嚇得不輕,竟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去攔她。
鬱靳責住在自己的公寓裡,此時正懶懶地靠着榻榻米,一隻手擎着一杯紅酒,另一隻手慢慢地伸向身側的那個小搖籃。那裡面,躺着個小小的孩子,細細的一點,黃黃的絨毛,一看就是纔出生沒多久的。
不過,在呼吸過幾天空氣後,她的皮膚不再皺皺巴巴,而是全都散開,粉粉嫩嫩的,小臉小鼻子小眼睛,漂亮極了。她閉着眼睛正在睡覺,但在鬱靳責的指頭伸過來時,還是用自己小小的手握住。那根指頭和她的手掌差不多大,握在手裡,就像握了一根大棒子。
鬱靳責歪起了一邊脣角,扯出一抹笑來:“遲遲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沒想到,現在長那麼大了。”
他的背後站着向來和奶媽,兩人皆一臉恭敬,不過,這話顯然不用他們答,兩人都不出聲。
不遠處的手機響了起來,卻並沒有影響到小生命,她照樣睡得甜美舒服。向來將手機捧過來,遞到了鬱靳責的手中,在看到上面的號碼時,鬱靳責的目光自然地柔了下去,原本的邪肆竟輕易隱了下去。
“遲遲怎麼哭了”他問。
那頭的遲遲聽到鬱靳責的聲音哭得更難過了:“媽媽不要我了,她不肯接我電話。叔叔,我該怎麼辦”不過四歲的孩子,父親的不理睬已經傷透了她的腦筋,現在媽媽又不理她,這對她來說,無異於天塌下來。
她本能地想到這個從小待她極好的叔叔,便打電話來跟他求救。鬱靳責的眉頭扯了扯,臉色沉了下去,好一會兒才柔聲迴應:“遲遲別怕,媽媽只是太忙了,沒時間來看你。你放心吧,叔叔幫你去找媽媽,帶她去看你。”
那頭的遲遲又說了些什麼,他顯得極有耐心,有問必答,直到遲遲被說服,自己乖乖掛了線這才收線。
向來有些驚訝地看着鬱靳責,在他的記憶裡,鬱靳責對人表面溫良,卻是真正的冷酷,就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關心。可他卻一直對遲遲特別好。以前,因爲遲遲有可利用之處,自然要籠絡,現在的遲遲,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他卻依然如故。
他知道做爲一個下人應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聰明地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只低聲道:“二少爺準備什麼時候利用這個孩子如果鬱靳弈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估計二少爺提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吧。”
“急什麼”鬱靳責邪惡地扯開了嘴,“他的那條腿好不容易纔保住,先讓他高興兩天,當然,也要讓他再多痛一痛。等到好得差不多了,再去找他,這次,他的兩條腿都別想保住,而且,我還要他親手廢掉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