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發現卓凌晚,轉身離去。 卓凌晚上前,看到了角落裡躺着的正是七月送的禮物。
她的目光幽了幽,始終弄不明白,遲遲爲何對七月有這樣的敵意。七月雖然不喜歡遲遲,但準備禮物的時候卻相當用心,這是他昨天拉着玉嫂走了數條街才選到的。
她剛想把它拾起來,鬱靳弈已經朝這邊走來。“怎麼了?這麼久都沒有過去?”他不放心她,所以纔會過來找。
面對鬱靳弈有些過度的關心,卓凌晚無奈地勾起了脣角:“沒什麼,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她跟他提起過數次,表示自己不是國寶級動物,有自理能力,不讓他操心。他卻屢教不改,照做不誤,她也懶得再說,索性由着他。
鬱靳弈理所當然地勾上了她的腰:“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卓凌晚最終放棄了把禮物撿起來的想法,她看出來了遲遲對鬱靳弈的喜歡,不想因爲一個禮物而破壞這份和諧。
回去時,七月仍然坐在沙發上等着二人。看到他們到來,隨即依了過來,一邊安置一個,把自己夾在中間。卓凌晚擔心他沒吃什麼東西,忍不住取些東西來喂他。他張着一張大嘴吃得理所當然,眉眼裡滿是得意。
鬱靳弈傾身過來,順手將卓凌晚的肩膀勾住,兩人一時顯得親密。而七月夾在裡面,儼然幸福的一家。
遲遲拿着盤子走回來,盤子裡放了漂亮的點心,看到這一幕,一時定在了那裡,手裡的盤子無聲滑下,在客廳裡發出不小的響動。
衆人被她的動作驚住,皆走過來看她是否受傷,江異芯將她抱起來,要帶她去換衣服。她的目光一直鎖在這邊,卓凌晚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裡的淚意。
遲遲對鬱靳弈的感情絕對不簡單,她又想起了鬱靳責的那通電話。但對於鬱靳責的那份戒心讓她不敢向他求證,只在心裡認爲,一個侄子喜歡伯父是天津地義的事,沒有什麼可驚訝的。
等到上了回家的車,看到七月睡着,她才忍不住再次關心起遲遲的事來。
“你的那個朋友爲什麼不回來?遲遲這個年齡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她依然記得遲遲被江異芯抱走時的目光,那目光裡滿是委屈和羨慕。
鬱靳弈柔下的脣角突兀地僵了一下,迅速又恢復了正常:“她的工作很忙。”
“再忙也不應該不管自己的孩子啊。是不是她和鬱靳責的關係不好?當年他們怎麼會走到一起?”
鬱靳弈的方向盤飄了一下,卻已轉移了話題:“晚上吃飽了嗎?還想吃什麼?”
知道他不想多提,卓凌晚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順着他的話做出回答。鬱靳弈先把她和七月送回了家,方纔去買卓凌晚想吃的那家點心店的點心。車程並不遠,他卻去了一個多小時纔回來,而且面色不是很好,兩手空空。
“怎麼了?點心呢?”卓凌晚忍不住問。
鬱靳弈這纔去看自己的手,像被突然驚醒,道:“哦,已經賣完了。”
“你不會又去別處找了吧。”這麼久纔回來,她理所當然地如是想。以鬱靳弈對她的在意程度,這種事絕對有可能發生。
他略遲疑了一下,輕輕點了頭。而後走過來,在她的背上拍了拍:“餓了的話吃點別的,我今晚還有工作。”說完,直接進入了書房。
卓凌晚並不多想,點點頭去做自己的事。鬱靳弈進入書房後並沒有馬上投入工作,而是把身體壓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
他的腦袋並沒有停止運動,想到的是剛剛在外面接到的一通電話,電話,是何雅打來的。
“弈,我不想再在外面呆了,我想要回來!”
“我說過,你永遠都不能回到這座城市。”他果斷地回答。
那頭,是何雅不能接受的聲音:“可不可以不要這樣!遲遲一天天在長大,我也想她啊。”
“她在這裡生活得很好,你可以不用管!”他無情地否決了她的想法。
何雅的聲音已經顫抖:“我是她的母親,怎麼可能不管!弈,你不可以這樣!”
“你簽過協議的!”
“可是……遲遲打了我的電話,她……知道我就是她媽媽了,她說,她想我……”何雅最後時刻才吐出這樣的實話,驚得他差點打掉手機,本能地就問出來,“是誰讓你去聯繫她的!”
“我……不是我,但,我想她啊。”
“你不能回來!”他硬着心去拒絕。
何雅在那頭哭泣:“弈,我承認我當年做錯了,但,孩子沒有罪啊,你爲什麼要……”
щщщ¸ тTk an¸ ¢○ “是誰把你的電話告訴遲遲的!”他沒有搭理,只在追問。
那頭的何雅不情願,卻還是吐出了那個名字:“鬱靳責!”
鬱靳弈的指一時繃緊,幾乎將手機掐碎,好久纔出聲:“他跟你交換了什麼條件!”
“……”
“說!”
他的這一聲起到了作用,何雅無力地說出:“他要我尋找尹莉兒的頭髮絲,想要和卓凌晚做比對……”
“你不能這麼做!”他吼了起來。
那頭的何雅不得不澄清:“即使我想這麼做,尹莉兒已經消失這麼多年,我哪裡還可能留存她的東西?只是,弈,你告訴我,卓凌晚到底是誰!她怎麼會和尹莉兒……連鬱靳責都開始懷疑,他們長得實在是……”
“何雅,你聽好了,卓凌晚就是卓凌晚,不是別的任何人!”鬱靳弈幾乎咬牙低吼出這句話的。
“既然這樣,爲什麼要和她好?你不是一輩子只愛尹莉兒嗎?你爲什麼不等她了?爲什麼別的女人也能取代她,我就不行?我們不是已經有了遲遲了嗎?她也希望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啊,弈,就算我錯了,可孩子是無辜的啊。”
孩了無辜!他何嘗不知道!只是,何雅的流放何止是因爲當年的錯!有許多事情,攤開來講,誰都受不了。
他在當年流浪的幾個人裡一直以大哥的身份存在,他不想任何一個兄弟姐妹受到傷害!此時的無情只是爲了更好地保護她。
何雅不知,但很多事情,他寧願她一生都不要去知道。他擡身,去撥了尚少華的電話。
“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不能讓何雅回來!”
“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這樣,只會讓何雅恨你。弈,我覺得你應該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
“怎麼說?”鬱靳弈已經壓緊了眉頭,“以她的性格,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還能活下去嗎?”
那頭沒有吭聲,顯然認可了他的話。
好久,纔不太情願地問:“難不成你要一輩子充當負心漢嗎?何雅真要恨起人來也是很可怕的。”
他的臉上已經有了無奈:“這些事都因我而起,即使要被當成負心漢,也沒有辦法。”
“好吧。”兩頭掛斷電話都很沉重。鬱靳弈再一次壓下了頭,過往的片斷胡亂地閃現着,他的臉龐越顯凝重,眉宇間的痛楚無處隱藏!
卓凌晚一覺醒來,發現鬱靳弈竟然沒有躺在牀上,身側沒有任何他昨晚停留過的痕跡。她揉了揉眼,朝書房走來,推開門的那一刻,看到了仰躺在椅子裡的鬱靳弈。他睡得很熟,根本不曾知道她的到來,只是一對俊眉一直壓着,像有什麼煩惱的事情。他的面前攤着些文件,都是等着批覆的。
自從離開y市後,他經常要這邊y市兩邊跑,工作量比以前大了許多,加班加點成了常事。看到他就這麼睡倒在書房裡,卓凌晚自然是心疼的,出門取了一塊毛毯小心地蓋在他身上。
“馨……”他低喃一聲,一伸掌將她的腕握住,幾乎本能。
卓凌晚被嚇了一跳,正眸時,看到他睜開了眼睛。他剛剛嘴裡模糊地叫着什麼,她沒有聽清楚,似乎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哦,幾點了?”在看清她後,他似乎清醒了些,從毛毯裡伸出手來看錶。在看到上面的指針後揉了揉眉頭,掌再一次朝她壓過來,這一次壓在她的兩臂上:“怎麼這麼早就起牀了?”
“我們回y市吧。”沒有回答鬱靳弈的話,她如是道。看着鬱靳弈這麼忙碌,她於心不忍。
對於卓凌晚的提議,鬱靳弈在沉默良久之後竟然點了頭。其實這個想法在卓凌晚的腦中成形了好久,沒有說出口只是沒有理由去說服鬱靳弈。鬱靳弈向來見不得她受委屈,如何肯讓她回到曾經受過傷的地方。
他的答應出乎了她的意外,卻也讓她心裡舒服了不少,回y市以後,他至少不再需要兩頭跑。
再次回到y市,雖然空氣一樣,天空一樣,環境一樣,但離開時的那份蒼涼已經沒有了。卓凌晚牽着七月在鬱靳弈的陪護下走出來,此時的面上一直存留着微笑。
即使這座城傷她至深,但有鬱靳弈陪在身邊,亦無可怕之處。
回到了y市,鬱靳弈的工作方便了,她也不會那麼無聊。這裡有她的工作室,每天無事可做的時候還可以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