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沒去,不信你可以去公司問,他還在加班。 ”卓凌晚急急解釋。她的心很亂,沒辦法和他見面,說是去了孃家,不過是個藉口。只有這個藉口,才能阻住他前來尋找的腳步。
那頭,鬱靳弈心情略略好了一些,卻還是不能釋懷:“什麼事這麼重要,晚點不能回來嗎?我去接你。”
“不行的,我已經答應我媽留下來了,況且我爸說了要教我一些東西,回不去了。”
鬱靳弈最終沒勉強,掛斷了電話。卓凌晚無力地垂下手,眼眸落在手機屏幕上,一個勁地發直。
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卓凌晚再一次紅腫着眼睛去了公司。明明有一大把事情要做,她卻直着一雙眼睛,什麼也做不了,心,一陣陣地亂着。
門,被輕輕敲了敲,曲子桓站在外面。
卓凌晚看到他,站了起來:“曲總,有什麼事?”在公司裡,他們分得很清楚。因爲她的低調,沒有多少人知道她是卓成商的女兒,也就不知道她和曲子桓曾經有過婚姻關係。
曲子桓抿脣,似在思忖,好一會兒纔出聲:“你媽媽已經去找過我了。”
卓凌晚立時尷尬地扭開了臉:“她是在勸你搬回去住吧,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這些事……你別在意。”
曲子桓擡眼來看她,眸子裡依然是複雜的光芒,片刻,他復低了頭:“我來的意思是想告訴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搬回去住。”
曲子桓的回答讓她有些意外。她以爲,以他的性子,應該是不耐煩接受這些騷擾,只會向她來發出質問的。
他好像變了。
其實,曲子桓早就變了,只是她一直沉浸在鬱靳弈給的溫柔裡,沒有注意到罷了。
“還是不必了吧。”她雖然遲疑,但還是如此回答道。她不想在決定和鬱靳弈好之後,還和他牽牽扯扯。雖然他們依然只是作戲,但她知道,鬱靳弈會不高興。他不高興的事,她不想做。
曲子桓慢慢地點了頭,並不勉強,只道:“如果真的困難就給我打電話。”
卓凌晚點頭:“謝謝啊。”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轉身,離開。
卓凌晚回到位置上,努力地逼着自己投入到工作當中去,不要胡思亂想。一天下來,工作量比平常不多,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累。
下班時,她揉了揉肩膀,整個人有透支的感覺,有氣無力地走向出口。
手機響了起來,是卓成商的秘書打來的,“卓小姐嗎?董事長想要見您。”
卓凌晚懷着忐忑的心情去到了卓成商的辦公室。憑着經驗,卓成商親自找她一定不是好事。不會曲子桓和白秋萍搬離的事情讓他知道了吧。她的頭一陣陣痛起來,步進去時,連步子都開始發虛。
“董事長。”好久,她纔敢輕輕呼出。
卓成商從文件堆裡擡了頭,看到她閃了閃目光:“這裡沒有外人,不必見外。”
卓凌晚更加難受。他顯然是要和她說私事,他們之間能談得到的私事除了自己與曲子桓的關係,還有什麼?卓成商把曲子桓看得比親兒子還重要,她這個親生女兒的地位遠不及他。
“爸。”她聽話地改了稱呼,只感覺喉頭澀得厲害。
“您找我什麼事?”她好半天才問出來,在心裡,早就開始尋找着可以避免他生氣的理由。
卓成商並沒有預期中的大發雷霆或是一臉嚴肅,只是把身子壓在了椅背上:“工作了這麼一段時間,感覺怎麼樣?”
父親這是關心她嗎?
卓凌晚不知他的真正目的,只能官方地回答:“還不錯。”
“雷諾公司的那個合作案進行得怎麼樣?”
“我們的第一階段方案已經通過,接下來……”這些都是她經手的事情,說出來並不困難。她很認真地做着彙報,因爲是用心工作的,所以對於那些複雜的數據並不陌生,回答得很是流利。
卓成商滿意地點了頭:“看得出來,你還是用了一定心的。”
他的表揚雖然很淡,但卓凌晚還是喜了一下。意識到他並不知道她和曲子桓之間的事,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下。
卓成商又問了一些別的方面的事,再看她時,已經變得深沉。卓凌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不問,自己也不敢再說別的,很是安靜地立在原地。
最後,她聽卓成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朝她揮了揮手:“出去吧,好好工作。”
卓凌晚走出來,雖然今天卓成商沒有批評她,但總覺得他今天的目光太過悲嗆,似又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是什麼事?她猜不透,卻忍不住回頭看他。透過未關的門頁,她看到他已低下了頭,頭上銀絲片片,竟比以前更多了。
卓成商的頭髮是三年前開始白的,在知道她變性後,一夜之間冒出了大把的白頭髮。這些,都是透過余文致的嘴才知道的。
她自責了好一會兒,走出來時情緒已經低弱。
走向車庫,聽得背後響起了喇叭聲,她本能地轉頭,卻看到鬱靳弈坐在車子裡,正是他在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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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上顯露出一抹驚訝,因爲鬱靳弈從來不會開車進入他們的車庫,若真來接她,也會在比較隱密一點的地方。這一點,他一直做得很好。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人來人往,她哪裡還敢邁步走向他的車子。
“卓小姐,鬱總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找您。”付明堂不知從哪裡走出來,笑嘻嘻地開口。她這纔想到,自己正接手他們公司的一個案子,就算上了他的車也不會有什麼不妥。
她有些感激地看一眼付明堂,爲他給自己找到的這個藉口,而後幾步上前,上了鬱靳弈的車。鬱靳弈也不等付明堂,直接把車子開了出去。
“你怎麼會過來?”項目現在基本都是付明堂跟他們聯絡,剛剛付明堂說他找自己談工作不過是個藉口。
鬱靳弈慵懶地轉動着方向盤,將車子開出去,淡淡地拋出一句:“剛剛和你爸爸一起喝了茶,難道他沒跟你說嗎?”
“你找我爸喝茶?爲什麼?”這個更讓她吃驚。
誠如鬱靳弈自己說過的,他是個商人,不會憑白無故地浪費時間在一個人身上。可是,卓氏這樣的公司,並沒有值得他套近乎的東西。
依理,也是該卓成商邀他喝茶纔對。
鬱靳弈朝她撇了一眼過來:“請自己未來的岳父喝茶還要理由嗎?”
未來的岳父!他竟說得如此順口。卓凌晚的臉微微窘了一下,心卻在泛甜。他用這個稱呼間接地肯定了他們將來的發展,他是要把她發展成爲妻子啊。
他停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他接受我的事由我來辦嗎?第一步已經邁出去,第二步自然不能拖,快,是我辦事的原則。”
卓凌晚有些好笑,也挺感動他的付出,同時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難怪,爸爸剛剛會找我,問及跟你們合作的事。你,沒有跟他說什麼吧。”
鬱靳弈沒有搖頭,很是大方地開口:“我告訴他,要多關心自己的女兒,多鼓勵鼓勵年輕人,這樣,進步才快。”
原來如此!
她還曾驚訝,父親爲何要避開曲子桓問自己合作的事。以父親對曲子桓的喜歡程度以及這個合作她與曲子桓之間的次主關係,他怎樣都應該找曲子桓纔對。
而且,他今天再一次表揚了她。以父親以前的性子,是不喜過問她的事的。
“謝謝啊。”她低語,心裡卻並不是很舒服。知道了這些,總讓她產生一種自己利用鬱靳弈從父親那裡得取讚美的感覺。
她要的是父親發自內心的,真正的讚美!
因爲上次也是鬱靳弈幫自己纔得到父親的首肯,這些天來她一直很努力,想用自己的實力來征服父親。
結果還是……
“不要以爲我是爲了你纔跟你父親說這些的,我是爲我們的將來打下伏筆。沒有我對你的欣賞,怎麼可能有最後我對你的癡情?你父親是個聰明人,戲演得不夠,他會看出端倪的。”鬱靳弈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適時做出瞭解釋。之所以繞了這麼一大圈,搞得這麼複雜,都是爲她作想。
卓凌晚一下子陷入了感動當中。
她比誰都明白鬱靳弈的高貴,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屈尊,只有接受別人頂禮膜拜的份。這樣一個人爲了她,竟突破了自己的底線……
她的眼睛紅起來,一頭紮在他的肩頭:“你前輩子一定欠了我很多,很多,一定對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壞事!”如果不是這樣,她這個變了性還離了婚的女人怎麼可能得到他的親睞和極寵?
鬱靳弈握方向盤的手晃了一下,不過,他及時地修正了回來。他濃的劍眉用力擰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勾脣,“算是吧。”
“好啦,我開玩笑的啦。”卓凌晚感覺到他有些沉的語調,笑着迴應,語氣裡帶盡了撒嬌的意味。說完話,連她自己的都驚訝了,她從來不撒嬌的。
白秋萍很喜歡看電視劇,每每看到男扮女裝的人撒嬌賣萌,都要特別誇地指出來。
“看吧,男人就是男人,怎麼改變都改變不了根本。一個男人撒嬌,太噁心了。”
白秋萍說那些,本就是爲了刺激她,而她失了憶家人又疏遠,情感自是脆弱,理所當然地被刺激到。
從那以後,她一直都特別注重自己的儀表,絕對不在人前露出嬌態。
意識到自己剛剛撒嬌了,她很是不自在,極快地從他的肩上擡頭,有些難堪地想退遠。不想,鬱靳弈騰出一隻手來,將她的肩頭一攬,復將她拉了回去,把她的頭按在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