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從來沒有懷疑過陸一師會和新來的司令長官產生矛盾,甚至在離開前,專門爲了這個給高級軍官們開過會,當時他就知道張操靠不住,這個人對於中央政權的服從是天生的,永遠不會主動背叛,甚至連背後搞一點小動作都不肯。
所以在那個時候,吳畏就叮囑陸一師的軍官們,凡事只能靠自己,如果有什麼意外,一定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吳畏囑咐得很仔細,基本上什麼情況都考慮到了,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幫傢伙在自己的手下囂張慣了,一點相忍爲國的念頭都沒有,就因爲新來的司令吃相難看,居然就把人家給幹掉了。
“這跟造反也沒什麼區別了吧!”吳畏第一次聽劉馳說起的時候,腦子裡轉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不過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吳畏穿越前就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參軍後也只是個普通士官,大棋黨這種傳說中的存在只能仰望,自己可從來沒有想到過會跳出棋盤去。
再加上這個世界與自己從前的那個完全不同,讓他無時無刻都能感到心中的格格不入,自然也不會有多大的興趣來維穩,所以纔會顯得那麼桀驁不馴。
現在手下們有樣學樣,還有青出於藍的趨勢,吳畏再不滿意,自己約的炮也只能忍,這兩天一直都在琢磨陸一師的事情,現在也到了應該給出答案的時候了。
回到獨立團的軍營,他先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拿出事先寫好的幾封信,交給劉馳,叮囑了他回去後必須要做的幾件事,最好才問道:“西園寺公望怎麼說?”
劉馳茫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日本方面的態度。
吳畏嘆了一口氣,這幫傢伙只看到了自己行事肆無忌憚,卻根本沒有弄明白自己爲什麼敢這麼幹。
他向劉馳說道:“估計調陸一師回國的命令已經到日本了,我會託俄國海軍直接送信去東京,所以無論你聽到什麼消息,都不要着急,把我交待的事情先辦了。”
劉馳連連點頭。吳畏又想了一下,擺手說道:“你回打聽一下,第三師團的人都有哪些回到了日本,可以和他們聯繫一下。”
劉馳覺得莫名其妙,問道:“和小日本有什麼可聯繫的。”
武田一男代表第三師團投降這件事在國內被大肆報道,劉馳也瞭解了一些,對於這支一仗沒打就差點全軍覆沒的部隊實在說不上有什麼好感,如果他知道有“逗逼”這個詞,一定先給第三師團安上,簡直枉費了中俄兩國當時在西伯利亞前堵後追時佈置下的重兵。
吳畏搖了搖對,知道不光是劉馳,估計陸一師的那幫傢伙也未必能想明白這裡面的道道。畢竟這種事自己也沒有什麼準主義,也沒辦法寫進信裡,只能先給劉馳吹吹風,讓他回去告訴吳晨等人。
日本陸軍第三師團出兵西伯利亞的決策現在看起來是非常愚蠢的,這支日軍的主力師團調離本州後,不僅沒有能夠真正發揮到牽制俄國海軍的作用,而且削弱了本州島的防禦力量。
吳畏在房總半島突圍後,選擇的就是原來第三師團駐防的方向,結果造成日軍不得不讓第四和第五兩個師團跟在吳畏的屁股後面吃灰,給吳畏在運動中削弱日軍創造了機會。
當時如果第三師團還在的話,很可能直接把吳畏堵在房總半島上,幾個師團輪翻上陣,陸一師再能打也只有灰灰的份。
但是在吳畏看來,凡事有一弊必有一利,武田一男等人在冬天橫渡西伯利亞,爲了生存,肯定吃透了苦頭,同時也積累下了大量寒帶生存的經驗,這可是用上萬條人命換回來的,正常情況下,人類歷史上絕對不可能再出現一次這樣規模的開拓行動。也只有高度組織性的軍隊能夠做到這一點。
所以對於吳畏來說,第三師團那些倖存的官兵絕對是個寶貝,唯一的問題是他還沒有想到應該怎麼使用。
按照武田一男的說法,第三師團有大旦的人員散落在西伯利亞和阿爾泰山與天山山脈之間的廣大地區,這些人不太可能再返回日本,沒準共和國的民族組成當中會多出一個大和民族來。不知道真要是出了這種情況,以後高舉民族融合大旗的良青歷們會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不要混到嶽武穆袁督師那種民族罪人的地步。
劉馳當然不知道吳畏的思維能夠神展開出好幾百年去,很認真的把吳畏的叮囑一一記在心裡,怎麼理解那是吳晨郭大可他們的事情,自己只要原封不動的把吳畏的話傳回去就行,可惜這年頭沒有錄音機,不然劉馳一定給自己起個綽號,就叫“人型錄音機”。
劉馳的存在是個秘密,如果可能,吳畏都不希望劉東明知道,所以叮囑完了,想想再沒有什麼事情遺漏,就打發劉馳離開了。
吳畏在獨立團早就立下規矩,不許迎來送往,劉東明身上軍人和技術員的氣質多過官僚氣,自然也很歡迎這個規定。不然吳畏天天往這邊跑,他要是正忙着的時候吳畏來了,你說他是出去迎接還是出去迎接呢。
所以儘管聽說吳畏突然又拐回來了,劉東明也沒太在意,吳畏這人工作起來沒時沒晌,葉卡捷琳娜那樣的尤物都留不住他,想起什麼事情跑一趟辦公室實在算不上什麼怪事,這要是也大驚小怪,劉東明的小心肝早就碎成渣了。
這些天吳畏給獨立團的參謀們佈置了裝甲部隊突擊戰術研究的任務,劉東明也很感興趣,只要有時間總是會參與其中。
最近幾天來,大家的討論已經結出了大量的成果,但是真正執行起來會是什麼樣除了吳畏誰都沒譜。
獨立團現在有俄國人保障後勤供應,比起在國內是層層扒皮的時候要爽得多,這個倒也不全是因爲吳畏的關係。
獨立團的車輛衆多,北俄方面沒有其應的陸軍單位,所以後勤保障直接劃給了海軍。對於海軍部門的後勤人員來說,炮車裝甲車長什麼樣大家都沒見過,每天這麼忙,也沒時間去看。
所以見慣了鉅艦大炮的海軍後勤人員們簡單腦補了一下,覺得這些車輛就算比不了戰列艦,怎麼也得和炮艦差不多吧?再看補給清單,自己都覺得中國同行們臉太薄,估計是抹不開張嘴,於是大筆一揮,要多少批多少,可把劉東明給美壞了。從前在國內練兵的時候,就算有吳畏的面子,獨立團也沒少吃總參後勤那幫孫子的臉色,哪有現在要什麼就給什麼的時候?
不光是劉東明,就連獨立團的官兵都知道,老毛子就是仗義,辦起事情來那叫一個爽快。
既然不用犯愁補給,劉東明也就不用精打細算過日子,反正敗家也敗不到自己家,所以很自覺的開始盤算怎麼在現有條件下模擬吳畏設想中的重裝甲部隊集羣突擊。
葉卡捷琳堡雖然就在烏拉爾山腳下,但是西南方向有大片的平原,因數缺少水源的原因,農業也不發達,完全不用擔心場地問題,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自己的卡車在原始條件下的越野能力。
獨立團從北京一口氣跑到葉卡捷琳堡,行程上萬公里,最大的感覺就是這些車輛太嬌氣了,是個地方壞了就爬窩,高興了還給你哼哼兩聲,不高興了一聲不響就是不動地方,急得人火冒三丈還沒地方出氣。
劉東明要算是技術軍官出身,但是當了團長後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裝備上面,所以對於車輛的養護和運用只瞭解個大概,要組織這麼一場實兵演練,自然得先聽聽汽車連機修兵們的意見。
汽車連的連長齊鐵柱從前也是機炮連的技術兵出身,在北京第一次接收裝備的時候就迷上了裝甲車輛,雖然文化水平低一點,但是就連漢陽廠來的工程師都誇他有悟性,能舉一反三,沒用多長時時間,就學了一身手藝,號稱軍中第一機修師。
後來追殺俞世海叛軍,一軍轉戰三千里,劉東明才發現上當,全獨立團裡修車最牛x的不是隨軍的漢陽廠工程師,更不是齊鐵柱,分明是平叛司令吳畏中將。
吳畏身上的光環太多,大家早就麻木了,所以對於這個發現,獨立團上下也都很坦然,古代有個大鬍子說有人生而知之,多半就是說的吳畏這號人了。
吳畏當然可以很牛x,但是車壞了就叫司令來顯然不是什麼值得推廣的經驗,這客服體驗倒是牛x了,可惜心臟負擔太大。
所以齊鐵柱帶着手下一票從全團劃拉來的文化人天天琢磨技術,一個個就魔障了。從迪化動身之後,大兵們有事沒事往醫療隊那邊湊,就算和小護士們說不上說,能看兩眼也是好的,只有機修兵們一個視若無睹,就當沒這回事。
有這種敢的鑽研精神,再加上吳畏言傳身教,等到了葉卡捷琳堡,汽車連的司機們一個個的水平已經超過了從前漢陽廠的工程師,上車能開車,下車能修理,只要保障主要部件的供應,已經可以保證不扔車了。
也正是因爲有這麼一支技術過硬的後勤團隊在,劉東明纔敢於設想這種實兵演習。追擊叛軍的時候顧不上形象,一路上連推帶拉算不上什麼大事。現在到了俄國人的地盤上,大家都看着獨立團,要是全團車輛出動,天亮時跑出去三十輛車,天黑回來八輛,其它都扔半路上了,俄國人不笑話自己也得找塊豆腐撞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