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看到大家都不明白自己的話,很是得意,心想身爲一個穿越者,要語出驚人實在是太容易了,就算是胡說八道都能讓人聽出哲理來。{首發}
於是他轉身對着史勁說道:“你是誰?”
可惜史勁不是哲學家,聽到這麼麼名垂青史的問題,想到的根本不是標準答案,反而覺得自己在一個大兵面前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很沒面子,於是咳了一聲,正想出話,擡頭看到吳畏正在瞪他,心中一凜,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吳畏皺眉說道:“就是你看不起軍人?”
他看着史勁,揮手說道:“這傢伙腦子是不是有病?”
史勁剛纔出其不意的被吳畏嚇了一跳,也不可能總是說不出話來,向吳畏怒道:“你又是誰?”
吳畏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軍裝,說道:“這都看不出來來?我就是你說的大頭兵啊。”他尊敬於撫遠,那是給於靖的面子,對史勁顯然不用客氣。
“那你知道我是誰?”史勁怒道。
吳畏一臉的莫名其妙,轉身向于靖說道:“這人還真有病?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聽到吳畏的話,于靖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不過史勁是自己未婚妻的親叔叔,總不好太無禮。於是忍着笑上前介紹。
他當然是先介紹自己的父親,然後再介紹史勁,原來史家也是奉天城裡的大族,從前還是漢軍旗的人物。
吳畏很同情的拍了拍史勁的肩膀:“難怪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再使勁想想。”
這句話一出,院裡頓時響起一片輕笑聲。
於家家規甚嚴,本來這種家合下僕人們是不敢逾禮的,可惜史勁的名字太帥,平日裡人緣又不好,很多人私下裡都拿他的名字取笑,只是不敢當面說出來。
現在吳畏做了大家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這要放在網文寫作方法裡就叫做代入感強烈,頓時就有不少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於撫遠對史家這個遺腹子也沒什麼好感,不過他對吳畏的觀感也不怎麼樣,大家半斤對八兩,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偏幫哪一方。
他回頭瞪了一眼偷笑的僕人們,心裡琢磨回頭要怎麼責罰這些沒規矩的下人,然後轉頭向吳畏淡淡說道:“史兄是我家姻親。”
史勁在吳畏面前說不出話來,那是因爲他完全跟不上吳畏的思維方式,現在於撫遠說話,他理解起來就沒有問題了,所以連忙插話道:“我是來退婚的。”
吳畏主動去招惹史勁,就是爲了要搭這個話茬,這時自然不會客氣,搶在於撫遠的前面叫道:“好啊,于靖在前線和日本人血戰,這裡居然有人要破壞軍婚,這還了得?”他轉身大叫道:“來人。”
于軍和另一個士兵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心說這裡還有我們的事?于軍連忙湊上前去,叫道:“到。”
“去二十九師通報,就說這裡有日本人的奸細,要破壞我軍士氣,替日人張目。”
于軍眨了眨眼睛,嘴裡大聲答“是”,心裡卻在琢磨這件事要不要真去辦。
吳畏的牌子現在國防軍系統裡很是響亮,大家都知道他這次立了大功。不過大傢俬下里議論,吳畏在遼陽城下屠殺日軍戰俘,又槍斃友軍十六師的士兵,說起來算是犯了軍中大忌,能不能鬧個功過相抵還不好說。
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不然昨天那個二十九師的排長回去報告吳畏帶人在城外宿營,二十九師的高層軍官們也不可能一直沒有動靜,擺明了是不想和吳畏扯上關係。
所以這個時候于軍要是真按吳畏的命令跑去二十九師,有沒有人搭理他還真不好說。
不過於軍這樣的特務營戰士知道這件事,並不等於史勁和於撫遠也知道這件事,聽說吳畏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於撫遠頓時急了,一面示意于靖拉住于軍,自己連忙過來勸住吳畏。
吳畏自然不肯,叫道:“這件事可不能這麼算了,等我見到大總統,一定要請他下個命令,破壞軍婚的一律抄家滅門。”
史勁也被嚇了一跳,有心不信吳畏的話,又怕他真把二十九師的人找來。
二十九師是客軍,初來奉天,正是人地兩生的時候,跟地方勢力沒什麼牽扯。
按照老輩傳下來的經驗,這樣一支部隊到了地方,怎麼也要變着法子搜刮一下,生髮夠了之後纔會共建和諧。
如果這時一個日本奸細的帽子扣上來,以史家的地位倒是不愁性命,但是二十九師的大兵們有這麼個藉口,讓史家大大的破一注財那也是肯定的。
所以史勁雖然很不甘心,跟錢可也沒仇。既然不想吃這個眼前虧,氣勢也就弱了。
他本來已經不想再說話,但是聽到吳畏說要請總統下令,終於還是忍不住,嘲諷道:“等你見到總統再說吧。”
吳畏一笑,轉身向于靖說道:“這傢伙是不是不知道你是在哪裡打仗的?”
于靖嚥了一口唾沫,他怕老爺子擔心自己的安全,就更不許自己參軍,所以並沒有說剛剛結束的遼陽戰役就是自己的部隊打的。這時吳畏主動提起,他也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介紹道:“我們營長就是遼陽戰役的指揮官,我這也是剛纔遼陽回來的。”
這句話一出,院子裡頓時一片寂靜,剛纔還看着吳畏,覺得這個傻大兵囂張得可樂的僕人們大多心中劇震,臉色蒼白,有膽子小的已經開始發抖了。
遼陽戰役算是最近一段日子裡轟動全國的大事,中日兩國數萬軍隊在那裡打得屍山血海,遼陽和奉天附近的民兵抽調一空,一場大戰打下來,民兵們十不存一,幾乎家家掛孝,戶戶披麻,遼陽附近方圓百里都成鬼蜮,據說這些人都是面前這位指揮官親手送上戰場的。
傳說中遼陽城下的土地都是紅的,伸手抓一把土裡有一半是碎肉。誰也沒想到面前的這個青年軍官居然就是遼陽戰役的中方指揮官。
於撫遠和史勁一直沒拿吳畏當回事,一方面是兩人不認識吳畏的軍銜,聽於靖的話,只以爲他是個營長。
奉天城一直是東北防總的駐地,理論上轄制東北的四個師,奉天城裡的百姓連師長都見得多了,自然不會對一個小小營長感興趣。
另外就是吳畏實在太年輕,他又沒有蓄鬚的習慣,所以也沒人能想到,這個年青得過份的軍官居然曾經一手指揮數萬軍隊浴血廝殺。
在於撫遠和史勁看來,吳畏立了這麼大功,回京城後面見總統,封候拜將也只等閒,要說請個命令給手下的士兵撐腰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
想到這一點,史勁再不敢逗留,趁着於撫遠和吳畏說話的空當自己就溜了。于軍看到吳畏沒有表示,也就裝沒看見,大家一起把剛纔吳畏要抓日本奸細的事情忘掉了。
聽說了吳畏大有來頭後,於撫遠也不好再扭捏作態,只好捏着鼻子請吳畏登堂入室,一面吩咐廚房準備午飯。
這個時候離午飯還早,本來吳畏並不想叨擾,不過看於家的意思,似乎于靖的婚事的確有些周折,這件事吳畏既然趕上,倒是不能不管,於是也不推讓,就跟着於撫遠進屋坐定。
上茶之後,吳畏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於史兩家本是世交,于靖和史家現在長房史文的女兒自幼青梅竹馬,是訂了妹妹親的。
沒想到于靖跑到二十八師去當了兵,史家就很不高興,覺得所託非人,所以才讓史勁上門來退婚。
吳畏聽了,心中大大的不以爲然,心想這史家明顯看不起軍人,你小子一表人才,又不打算吃軟飯,這婚退了也就退了,到時候還他一句“莫欺少年窮”,聽着多帶感?這麼磨磨嘰嘰,難道還打算上門去貼這個冷屁股?
誰知道于靖好歹是於家的長子,雖然剛剛回來,卻有人給他通風報信,接着就說是奉天城裡一位高官看出了史家女兒,要嫁給自己的兒子,這才說動了史家來退婚。
吳畏頓時大怒,向于靖罵道:“你好歹也是讀過書的,這樣趨炎附勢的人家,看一眼都丟人,你要有本事就一腳踩過去,沒本事就趁早一刀兩斷,理他做什麼?婆婆媽媽,還像個男人嗎?”
于靖看他發努,頓時一縮脖子。他怕老子那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十幾年的心理陰影。怕吳畏可是真的,任誰看過吳畏在戰場上千軍辟易,勇不可當的樣子,都不可能不怕。王大錘那樣的猛將看到吳畏發怒都經繞着走,于靖一介普通書生,可沒有一團正氣,不畏邪魔的本事。
於撫遠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居然這麼怕吳畏,頓時覺得很不舒服,瞪了于靖一眼,向吳畏解釋說這未必是史文的意思。於家雖然不肖,也不會扯着人家的女兒不放,只所以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就是覺得史勁不靠譜,自己要當面去問史文。
吳畏搖了搖頭,對這種大家族之間的事情很不以爲然,站起身來向于靖說道:“你也這麼大人了,毛子鬼子也殺過不少,怎麼終身大事還要靠家長?現在就跟我去史家,當面鑼對面鼓說個清楚,那姑娘要是肯跟你,我幫你搶過來就是。”
說着他一拍自己腰裡的手槍,“我的人能進日本人的指揮部殺了他們的將軍,難道連個女人都保不住?看這奉天城裡誰給攔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