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了巴黎社會名流最喜歡去的“弗洛爾咖啡館(Café de Flore)”,這裡不像另兩個演藝界明星經常出沒的夜店,由洗浴設施改裝過來的“巴黎大浴室(Les Bains Douches)”,和劇院改裝過來的“皇宮俱樂部(Le Palace)”,弗洛爾咖啡館是個很傳統的咖啡館,供應簡餐。
正好康查洛夫斯基也不是髪國人,和羅納德一樣,對那種奇奇怪怪的地方改建的夜店不是很感冒。
康查洛夫斯基要了一杯咖啡牛奶(Café au lait),朱麗葉·比諾什要了一杯奶油咖啡(Café crème),輪到羅納德,對法語什麼也不懂的就只好順手點了一杯菜單上面字最大的Noisette,也不知道是什麼特產。
等到上身穿着黑色馬甲,套着理髮師樣式的圍裙的侍應把三杯咖啡端上來,羅納德才明白。這其實就是美式拿鐵,意式卡布奇諾,和意式濃縮的法語名字。
“髪國人”,羅納德搖搖頭,這是髪國的一種民族特色,什麼名詞,都必須和英語的翻譯錯開,自己發明一種更加“髪國”的叫法。比如電影裡的正常的剪輯,在他們這裡就叫“蒙太奇”,和其他地方的電影從業者,只把那種沒有延續性的剪切叫做蒙太奇,完全是兩套話語體系。
“聽說你認識‘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剪輯師沃爾特·默奇?他的剪輯非常神奇,我沒想到我能在銀幕上表現的這麼好。”朱麗葉·比諾什說道。這部電影兩個月前上映,比諾什對自己的的表演非常滿意,剪輯讓她在銀幕上呈現出了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效果。
比諾什是個大美女,皮膚白皙,有點淡到幾乎看不出的雀斑,增添了一些法蘭西風情。用灼灼的眼神看着羅納德。想和這位好萊塢的大導演聊聊藝術。
和其他一些電影圈子裡的大美女一樣,特別美麗的女人,要麼非常小心的用妝容把自己每時每刻都弄成完美。要麼,就像比諾什,不拘小節,也不收拾就隨便亂穿。
今天她就打扮的和普通的女大學生一樣,頭髮剪得短短的,向後梳去。全靠氣質,呈現出一種特別的性感。
“實際上,默奇是我的老師。我能夠進入好萊塢,也得到他的很多啓迪。”
這次被伊斯特伍德看中,主演一個爵士樂手,還能到戛納來參加影展,對他來說是一個神奇的經歷。
兩人聊了些工作安排,羅納德忍不住問尼西塔,“髪國人對戀愛的態度,是不是和我們不太一樣?”
“當然,我讓他們多定機票。”
“易卜拉欣會晚點來,他在家裡照看我的兒子和女兒。”娜塔莎·金斯基捋了捋長長的金髮,遮掩一下眼角的細小皺紋。畢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他的第一部電影就是我導演的,那時候預算緊張,我試鏡了不少人,他一進房間我就知道他能演橄欖球隊的……你知道嗎?阿美利加的橄欖球,很強壯的人才能當隊員。”
“也許下次吧,我剛下飛機過來。”羅納德感受到了身邊美女輻射過來的熱情,這種時候還有什麼派對的份嗎?
“嗷……”,哈維·韋恩斯坦疼的叫了出來,然後馬上反應過來,“嗷,你不來可太遺憾了。不過任誰有這樣的美女相伴,都會向你一樣選擇的。”
哈維·韋恩斯坦也許對娜塔莎·金斯基和羅納德的親密樣子不滿,握得很用力,想給他來個狠的。沒有防備的羅納德一時大意,被他佔了上風。
男主角是福里斯特·惠特克,當年在羅納德的出道作“快節奏的里奇蒙高中”裡扮演一個橄欖球隊隊員的他,有了這一條履歷,纔在好萊塢生存下來。一支眼睛略有缺陷的他,一直在演各種配角,包括越戰片“早安越南”,和“野戰排”。
一頓飯吃得很長,梅蘭妮·格里菲思過來問羅納德“上班女郎”的上映安排。
羅納德不明白了,看向康查洛夫斯基,這是啥意思?髪國人對待愛情的看法,還真的很獨特。
“當然,性感舞姿Danse sexy(辣身舞“的法語翻譯),滿大街上都是跳這種性感舞的人,我就和安德烈抱怨,這是什麼舞蹈這麼流行,結果他說是他的朋友導演的……哈哈哈”
“沒想到啊,康查洛夫斯基這傢伙,在歐洲這麼受女人歡迎?”,羅納德心中感慨,這麼漂亮的一位年輕女明星,居然和他是情侶關係?當年在好萊塢落魄的時候,康查洛夫斯基只能和半老徐娘雪莉·麥克琳約會。在這裡倒是很吃得開。
首先是導演兼明星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團隊,他擔任導演,講述爵士樂手,薩克斯手查理·伯德·帕克的電影“伯德”,就是今年的參賽電影。
“我拍的都是商業片。怎麼,你也看我的電影嗎?”羅納德笑道,美女關注自己的電影還是感覺很好的。
“當然,我的白日夢都是些B級片,不過我的一部和羅傑·科爾曼合作的新片‘希德姐妹幫’,已經報名了,這是部很有意思的電影。”
康查洛夫斯基還是喜歡在歐洲,這裡的公衆,就如同羅納德的經紀人理查德說的那樣,對導演這樣的才子,比對女明星這樣的美女更加尊重和喜愛。
羅納德誠實地把自己要爭取獎項提名,然後在反過來借勢營銷,讓更多觀衆能走進電影院的想法說了。
而老而彌堅的康查洛夫斯基,正在和莫斯科電視臺的一位女主持人伊蓮娜打得火熱,拜新任總秘書長米哈伊爾的開放政策,現在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的美女們,往來歐洲和亞洲都變得方便了很多。對她們來說,髪國的香水和化妝品,都是頂頂好的東西,在同事朋友面前特別有面子。
“好傢伙,你這個脖子粗的像廚師的騙子,來偷襲,不講武德啊。”羅納德握拳,一個乾脆的發力,用了在華國什剎海體校學到的技巧,彈開了他的手掌,然後反手握住對方的手掌,用力捏了下去。
在她和一些髪國電影人看來,電影就是要拍出一種對社會弱者的關懷。
回到酒店,羅納德先給尼西塔掛了長途電話,他那裡回覆說,米歇爾·菲佛現在在伊芙琳省拍瓦爾蒙伯爵城堡的戲份,等到之後羅納德結束了戛納行程,她也正好回巴黎,到時候可以當面聊。
娜塔莎·金斯基的臉更白了,定了定神,擺出了一副更加魅惑的笑臉,“我晚上還有個派對要參加,你們來嗎?”
“一種野蠻的運動”,朱麗葉·比諾什笑起來鼻子一皺,很有意思,“爲什麼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先生好像不太想和你說話。”
羅納德告訴他,二十世紀福克斯準備按照去年“月色撩人”的路線,在年底先小規模上映,然後爭取各種獎項的提名,再擴大放映規模。
“我聽說你這次來擔任評委會成員,真的恭喜你。”羅納德看着金斯基,比上次在戛納見面已經清減了不少,看來她還是很在意自己產後的體型,對回好萊塢仍有野心。
“羅納德!”
當然,男人類似的事情遇到的情況,受到的譴責會相對好很多。
只見他穿着阿美利加式的雙排扣西服,長得有點像羅納德的朋友米納罕,一臉橫肉,脖子粗的好像沒有一樣。身邊還緊緊摟着另一個阿美利加金髮美女,就是那個在片場的道具裡小便,頭腦不太正常的沙朗·史東。
“我和朱麗葉之前約會,後來因爲拍攝電影分開,現在她回來爲我導演的‘海鷗’擔綱女主角,我們還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康查洛夫斯基知道羅納德沒在巴黎生活過,還有些文化上的衝擊和隔閡。
“我拍龍威小子的時候,拒絕了伊斯特伍德塞他的小兒子來演男主角丹尼爾。氣得他從此拒絕電影贊助商可口可樂在他的電影裡再出現。”羅納德看着老牛仔笑了起來。
“盡情享受(Have Fun!)”,尼西塔最後祝羅納德玩的愉快,巴黎確實是很多阿美利加男女,心目中的愛情聖地。
電影圈裡的婚姻,太可怕了,都不知道這些女明星們,到底在想什麼。
“要不是你當年給了我一個機會,像我這樣外表的黑人,是不可能在好萊塢找到機會的。”
“我們明年的聖丹斯電影節,歡迎你的電影來參加展映。”雷德福現在很多精力,都放到了猶他州的這個以他在“虎豹小霸王”裡角色命名的電影節上。
兩人從參展電影,聊到了髪國電影的不同,又聊起好萊塢編劇工會罷工造成的損失,很是投機。
“看得出來他很尊重你?”朱麗葉·比諾什在旁邊悄悄地問。
說着朱麗葉·比諾什輕輕地打了一下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兩人好像非常親密的樣子。
“嗯,怎麼說呢?我喜歡伱電影裡那些隱含不露的潛臺詞,你的電影雖然是商業片,但是內核其實有很多人文關懷,我很喜歡。”朱麗葉·比諾什又看向羅納德,然後伸手按了按他的手。
“哈哈哈……”說到了刻板的德國人,一個阿美利加人,一個蘇維爾聯盟人,和一個髪國女人都笑了。
兩人步行去了馬丁內斯酒店一樓的一家餐廳,這裡是米其林三星酒店,主打海鮮。白日夢的同事早就幫他安排好餐廳座位。這家店裡有很多的明星出沒,一個主要的原因,是店主給餐廳起了一個非常好口彩的名字“金棕櫚餐廳”。
又是一個女人的尖叫聲,“你怎麼也在戛納?我還特意打聽了你會不會來,他們都說你不來。”
他在這裡如魚得水,很收歡迎。朱麗葉·比諾什和他前後約會了一年多,直到拍攝“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和男主角丹尼爾·戴·劉易斯假戲真做以後,才和他友好分手。
看着不甘心的離去,還送了個哀怨的眼神的娜塔莎·金斯基,羅納德打了個冷戰,她的丈夫也太慘了。
這裡的陽光和沙灘還是和往年一樣,不過羅納德的心態和前幾次來,都有工作任務相比,輕鬆的多。
比諾什弄得有點暈,這個男人,到底是精明的商人,還是大家尊重喜愛的藝術家?一個人總部可能兩種角色都扮演吧。
羅納德一看,原來是“上班女郎”的主演梅蘭妮·格里菲思,她參演了另一部戛納參展影片,導演就是在她後面笑盈盈的羅伯特·雷德福。
“羅納德”,羅納德和他握了握手。
哈維轉頭,摟着兩個美女去了大堂電梯,沙朗·史東還回頭拋了個媚眼個羅納德。
自己連續兩年獲得凱撒獎提名,都沒有這樣的待遇,看來商人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是的,你要不要帶我一起去?”朱麗葉·比諾什主動拉着羅納德的手問起。
“我也是臨時來,有點事情,就當度假了,你的丈夫和孩子還好嗎?”羅納德笑眯眯地問她。金斯基和埃及裔的丈夫,一個富商結婚,當時還懷着別人的孩子,現在不知道兩人怎麼樣了。
“娜塔莎……你在這裡,我們應該出發了。”一個阿美利加氣質的男人,粗魯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但是你的電影,和他剪輯的完全不一樣。”朱麗葉·比諾什說話帶很濃重的法語口音,流利程度到是很不錯。
““L'amour vrai est suprême”,羅納德重複了一句,他已經知道,這是法語真愛至上的意思。只要兩個人覺得對方是自己的“真愛”,那麼非但不應該因爲世俗的羈絆而分手,而且其他人應該主動退避,成全這人世間難得的情感。
“L'amour vrai est suprême”,羅納德也學會了,來了一句法語的真愛至上。
“羅納德!”
比諾什看向羅納德,故意說道,“我有點累了,我們什麼時候上去休息一下,我想洗個熱水澡。”
羅納德說着,暗中捏了一下朱麗葉·比諾什的手,意思我羅納德自己拍商業片賺錢,但是公司對這種藝術氣質濃厚的獨立電影,還是很支持的喲。
“哈哈哈,你之前去髪國都爲了工作,這次是第一次有空閒遊玩吧?你得理解髪國人的態度,並不是所有髪國人都這樣,但是巴黎那些藝術家,確實把“L'amour vrai est suprême”放在嘴邊。”
“梅蘭妮,雷德福先生。”羅納德又站起來和他們寒暄。順便介紹了朱麗葉·比諾什。
“我不理解……”羅納德感到自己大開眼界,髪國人好像對愛情中的道德守則,比阿美利加最自由的那些大城市青年,還要自由的多。似乎正式的男女朋友,甚至婚姻,對他們來說都不是枷鎖。
“你是最棒的”,朱麗葉·比諾什看到羅納德和在靠着“虎豹小霸王”,在髪國和整個歐洲享譽大名羅伯特·雷德福相談甚歡,簡直崇拜的不得了。這纔是自己欣賞的藝術大師,導演天才。
“羅納德”,處理完入住的朱麗葉·比諾什過來,看到金斯基以後,就更加用力的摟住了羅納德。
到了組委會所在電影宮,羅納德見見到了不少熟人。
提到了奧斯卡,梅蘭妮·格里菲思笑得眼角的小皺紋都出來了,居然自己還有希望提名奧斯卡,這在一年前誰能想得到呢?
“恭喜,恭喜。”羅納德對惠特克送上祝福。旁邊的伊斯特伍德看了過來,也和他隨便握了握手。
“我知道這個名字,我會讓組委會重點關照的。你能說出有意思,看來這部電影確實有點意思。”
之後比諾什和劉易斯的激情之火沒有燃燒太久,劉易斯就移情別戀另一位髪國女明星伊莎貝拉·阿佳妮,比諾什現在正在空窗期。
這個女人仗着自己今年提名了凱撒獎最佳女演員,讓富商丈夫給她打點了很多,才混到一個戛納的評委會成員。
“哈……”,羅納德一笑,自己拍電影,本來就是先當成商品來考慮的,有人來看,才能談得上其他。
“那不是玷污了藝術嗎?”朱麗葉·比諾什心裡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她拍的都是名著改編,或者非常有人文關懷的電影,專注那些社會邊緣人物的生活。
“就是一種協議,可口可樂贊助我的電影一筆錢,我讓男主角拿着雪碧,對着鏡頭喝。”羅納德對比諾什說道。
一位女士在裡面大聲尖叫,“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真是意外的驚喜!”
他都是演這中特殊類型的紀律部隊人員的角色,前不久還在白日夢的“拳霸天下”裡演一個FBI探員。
繼續聊了些電影圈的事情,和對藝術的看法,羅納德提出先去酒店休息,“你們也會去戛納嗎?”臨走的時候羅納德問兩位。
“哈哈哈,那舞蹈確實很有感染力,我知道連德國柏林,也滿大街的人跳……”羅納德想起自己在西柏林的經歷。
“是的,比我自己拍的電影要藝術的多。”
朱麗葉·比諾什聽不懂羅納德的意思,兩人起身去酒店入住的時候,她特地問了問羅納德爲什麼要年底上映。
“贊助?”比諾什不太明白。
這種情況下,羅納德可玩不來髪國人的那一套遊戲,一時嘴饞的後果可能很麻煩。
這次來的是德國明星,黛咪·摩爾曾經的鄰居和閨蜜,娜塔莎·金斯基。
她顯然非常高興能夠見到單獨的羅納德,上來就行了貼面禮,然後抱住羅納德的胳膊不放。
羅納德當年和伊斯特伍德有點小過節。不過男主角一看到羅納德,就熱情的上來擁抱,然後拉着羅納德的手不放,就開始表達自己的感謝。
第二天,康查洛夫斯基就藉口還有其他事情,沒有和羅納德一起去戛納。朱麗葉·比諾什則和羅納德一起,坐上了達索公務機飛往戛納。
羅納德不會法語,就請比諾什到前臺,說出兩人的名字,準備房間。理查德做了萬全的安排,定了兩間大房間,在住房緊張的電影節期間,他很努力才安排好。如果兩人進展順利,退掉一間也很簡單。
羅伯特·雷德福是個很有涵養的明星,他不像伊斯特伍德那樣容易擺老資格,在戛納見到羅納德這樣好萊塢的後起之秀,非常欣賞。
阿美利加的底色,畢竟是一個清教徒和律師,商人立國的國家。傳統上還有很強的道德約束,所以好萊塢的女明星,如果在結婚或者確定關係訂婚以後,還出軌其他男人的話,在公衆眼中的價值會相對縮水。
“羅納德,我們晚上是阿美利加人的派對,你來嗎?”男人伸出手,“哈維,哈維·韋恩斯坦。我是米拉麥克斯的老闆,今年有我們好幾部電影參展。明年還會更多。”
羅納德摸摸嘴脣,和比諾什一起去了另一邊的電梯。
“你怎麼也認識娜塔莎·金斯基?最近她的風頭很勁。”比諾什問起了羅納德和金斯基的淵源。
“娜塔莎當年給波蘭斯基拍苔絲的大明星,那時候我還是個摸摸無名的攝影師,給她拍過試鏡照。”
“嗯……”朱麗葉·比諾什,故意擡了擡下巴,她因爲要贏過對方,只開了一個房間,剛纔聽到羅納德說“真愛至上”,讓她非常滿意。這至上是誰,不言而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