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斂文顯然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碰到凌夏夏,表情也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又是那副熟悉的淺笑,禮貌又優雅。
“夏夏,好久不見。”
還是傅斂文先開的口,把還在呆愣中的凌夏夏喚回了神。凌夏夏擡頭望向面前的傅律師,又呆了一會兒纔回話:“呃,是啊,傅律師,好久不見。”
說完之後,凌夏夏就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氣氛突然就尷尬下來。好在現在他們正在站在馬路邊,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沖淡了不少這種尷尬的氣氛。凌夏夏微微垂着腦袋,努力想着要不要說點什麼。
還沒等她想到合適的話,對面的傅斂文又率先開口了,“夏夏,聽說你春節和……一起去意大利度假了?怎麼樣,好玩麼?”溫柔的語氣,帶笑的臉龐,傅斂文說話間的神情自然不刻意,看着凌夏夏的眼神一如往常,就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還是以前那種想說就說,想笑就笑的朋友關係。
凌夏夏見他似乎已經把之前兩人之間的尷尬給忘記了,又恢復成最初的模樣,愣了片刻,才慢慢揚起笑臉,很真誠的回答道:“嗯,還不錯。傅律師你呢,年過得怎麼樣?”
兩人站在馬路邊,就像兩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互相問候起對方的近況。
“我回了老家,初六剛回來。”傅斂文轉頭望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看着凌夏夏笑了笑,“我們確定要在這裡繼續聊下去麼?你有事麼,沒事的話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吧。”
凌夏夏這才意識到,她居然就這樣站在大馬路邊,和傅律師聊起來了,神情微窘,立馬點頭,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一個休閒書吧,提議去那兒坐坐。
上一次和傅律師見面,已經是近三個月前了,還是傅律師剛出院,和同學們一起請他吃飯的時候見過,從那之後,他就不再在他們學校任教,他們也沒有再見過了。
對於他突然和學校解除任職協議,到現在凌夏夏都還有點奇怪。之前傅律師因爲本職工作忙的時候,會偶爾請個假,或者和別的教授調課。可他在受傷之後一出院,就不再來學校,凌夏夏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難道是因爲他受傷的真正原因被校方知道了,所以學校才解聘他?可這不合理啊!傅律師受傷跟學校裡的事又沒有關係,學校沒理由這麼做啊!可除了這個理由,又會是什麼其他理由才導致了傅律師離開呢?
凌夏夏望了對面面容清俊氣質溫潤的男人一眼,腦中突然閃過當時她剛剛得知傅律師受傷住院時,她和喬宴瑧的對話。
當時她以爲傅律師受傷是喬宴瑧派人做的,質問他的時候,他也承認了。可後來才發現,傅律師受傷一事,跟喬宴瑧根本無關。那他當時承認的事情是什麼?
當初凌夏夏只顧着擔心傅律師,對這件事根本沒有細想,也就沒有把他離開學校的事情跟喬宴瑧聯繫到一起。可現在回過去仔細一想,卻發現,事情或許不像校方和傅律師解釋得這麼簡單。
一想到很有可能是喬宴瑧在背後做壞事,才導致了傅律師離開學校,凌夏夏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都是因爲她,傅律師纔會遇到這種事,說到底,她纔是罪魁禍首。
傅斂文一直靜靜地觀察着對面女孩兒的表情,看到她突然一臉懊悔的樣子,不知其意,卻也沒問。
凌夏夏暗暗自責了一會兒,一擡頭,就看到傅斂文正一臉淺笑地看着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沒臉見他。
“傅律師,對不起。”沒頭沒腦的一句道歉,傅斂文卻奇蹟般的聽明白了背後的含意。
微笑着輕輕搖了搖頭,優雅的男人永遠都是那麼紳士:“不用說對不起,我明白。”
凌夏夏不知道傅律師所說的明白是指什麼,但她隱隱有種猜想,對方或許早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喬宴瑧做的。
雖然知道喬宴瑧這樣做,是想讓她遠離傅律師,減少他們見面的機會,但凌夏夏心裡還是有些隱隱責怪他。
他太獨斷,太霸道,任何事都只按照他想要的結果來做。雖然清楚自家男人的臭脾氣,但此刻的凌夏夏,還是忍不住想罵兩句。
那個霸權主義強權政治的暴君!
傅律師似乎還有事,凌夏夏見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手錶,便主動提出離開。
傅斂文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兒,有些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凌夏夏熟悉的那一抹微笑。
道了再見,凌夏夏轉身離開,傅斂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又靜默了片刻,這才擡腳朝着目的地走去。
一個日式茶館,最裡面的一個隔間裡,面容清俊氣質溫良,臉上一直帶着一抹淺笑的男人跪坐在軟墊上,替對面同樣溫潤儒雅但又隱隱透着一股精英氣質的男人斟上一杯新泡好的茶,擡眼道:“傅律師,久仰了。”
傅斂文端起那木質小杯,湊到眼前閉眼聞一聞,一股淡淡的茶香通過嫋嫋霧氣鑽入鼻中,輕抿一口,細細品嚐,片刻後放下茶杯,才擡頭望向對面的男人,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喬經理的大名,我也耳聞已久了。”
喬宴非端起自己面前的茶,也細細品嚐了一番,那張一直笑着的臉對着傅斂文,道了句:“好茶,一定要和懂茶的人一起喝,才能品出它的甘美。”
傅斂文沒有答話,只端起茶杯,又輕輕抿了一口,喬宴非在他放下茶杯的時候又給他續了茶水。
“既然傅律師願意來見我,那說明你願意和我合作。我的目的很簡單,我只要拿回我該得的東西。而傅律師你,也是爲了你想要得到的人。我們倆,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對誰都沒有壞處,傅律師,你覺得呢?”
傅斂文俊雅的臉龐上沒有什麼表情,只靜靜的沉默了片刻,然後擡手,提起泡茶的小壺,伸手過去給喬宴非斟了一杯。
喬宴非見狀,嘴邊的弧度擴大,臉上笑意盈盈,眼裡卻閃過一道算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