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晴拉着一副纖瘦的身子,有如定型。
“孫浩成擁有一份手寫資料,雖然那是二次手寫看不出你的筆跡,但你這裡面的內容和他的一模一樣,這說明了什麼?”
“……”蘇雨晴無語。因爲考慮到衆多因素而選擇不將實情相告,她沒想到最終卻被木成子給翻了出來,更沒想到會被席慕風追問。
“我不能說你和孫浩成合夥研究了這個東西,但至少證明一點,‘血之玫瑰’的產生,有你的功勞。”
何止是有,全部的功勞都在她。蘇雨晴服軟般低下了頭。
席慕風明白了一切,呯地拍響了桌子,大聲吼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因爲這個東西,E國有多少無辜百姓死去!”
她何嘗不知道!正是因爲知道,纔會拼了命也要去E國,和大家一起研究解決之道。
東西是藍若言丟掉孫浩成撿到的,藍若言已瘋,她沒有辦法不顧及藍指揮官的想法而指責藍若言,只能默默受下所有的錯。
席慕風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她從他的表情裡除了看到怒火還有失望。心尖沒由得抽痛起來,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席慕風這樣的表情。
彷彿一下子兩人的關係就倒退到了他初從非洲回來時,那時的席慕風也會隨時隨地地掛一抹失望在臉上,對她又冷又冰。
心揪得更緊,她痛苦地閉眼:“對不起……”這只是無心的研究,得到了無心的成果,最終在無心中被人拿走,利用。
席慕風繃緊了臉沒有絲毫要原諒她的意思。就算他原諒她,E國那幾萬亡靈會原諒她嗎?還有……
用力地扯出內存條,他一掌拍在桌上,即時拍得粉碎,吼聲緊跟着響起來:“你知不知道按規定你是會被……”他的吼只到一半,又猛然剎住,開始粗重地喘氣。
蘇雨晴只能愣愣地站在那裡,不敢靠近又不忍離去,看着他歇斯底里的表情淚水在眶裡打轉。
她能承受各種打擊困苦,唯獨不能看到他對她這副失望又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咬緊了脣,不讓眼淚流下來,只在心裡告訴自己:你有什麼資格哭,他說得一點兒都沒有錯。
席慕風在連接了幾個電話後離去,走之前匆忙到連跟道別都沒有。他也不想和她再扯上半點關係了吧,蘇雨晴帶着幾份絕望想。
他會如何處理這件事?她根本無力想象。
如果把事情說出去,她勢必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如果不說,不是席慕風的性格。
煩亂加上憂思,她就如木雕般在書房裡站了整整一晚。
整整一晚,席慕風都沒有回來。
當家政阿姨推開書房的門,看到裡面雕塑一般的蘇雨晴時,嚇了不小的一跳。“蘇小姐,您怎麼這麼早就到這裡來了?不對,你……昨晚一直在這裡?”
蘇雨晴眨了眨腫脹的眼睛,想給她一個笑容,最後卻滾下了幾滴眼淚。眼淚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流眼淚是她此時唯一能做的事情。
“怎麼了?是不是和席先生吵架了?多大點兒事啊,
能吵成這樣。”家政阿姨嚇得不輕,急着就要給席慕風打電話。蘇雨晴一把拉住她的手,有氣無力地搖頭:“還是……不要。”
席慕風是真的生氣了,一連兩天都沒有回來,只是通過家政阿姨轉達她一句話:“這些天哪裡都不要去。”
和他鬧成了這樣,她還有心情去哪兒?
蘇雨晴很快擦開了眼淚。她知道,事情終歸要有個結果。東西是自己研製出來的,不管席慕風做怎樣的決定,她都沒有理由爲自己說情。
想通了,一切就好辦了。
她索性耐着性子等待結果。
反倒是家政阿姨,隨着席慕風未歸時間的拉長,開始長吁短嘆,唉聲嘆氣起來,愁容更是明顯地寫在臉上。
好多時候端着個碗,一看蘇雨晴就是半分鐘,想說什麼,只在最後唉一聲後息了聲。
蘇雨晴打開電腦,在專業網站上瀏覽最近的論文和研究成果,這裡集聚了世界各地的化學專家最前沿的研究項目和理念,裡面的論文也是轉載於正規刊物,很有參考價值。
這些天她一直看這些。把焦急的等待化成對專業的熱愛,是她緩解心中焦慮的唯一辦法。雖然表面上一片平淡,但不代表她真的就能當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件事發生了,對她和席慕風的前途和婚姻都會有重大的影響。她能做的,就是接受任何處罰。
嘀咚。
輕微的一聲響,來自手邊的手機。蘇雨晴擡眸,看到手機上飛入一串字:您的朋友給您發來了一段視頻。
她狐疑地擰了擰眉,最終確定不可能是垃圾短信。她的手機經過專門設制過的,無聊短信根本進不來。
會是誰發的?
她信手點上,送件人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的指迅速下滑,點開了視頻。
視頻一閃,出現了一幅畫面。這顯然是一場私人酒會的現場,裝飾簡潔而喜氣,像是生日派對。蘇雨晴最先看到了上次在服裝店裡跟他們搶衣服的女孩,緊接着看到數張年輕的臉,最後,落在一男一女的身上。
男人穿了筆挺的西裝,身材修長迷人,肩膀平整,腰部妥貼,光從背就能看出,他是一個極爲優秀的男人。蘇雨晴預感到了什麼,胸口跳了跳。
那個女人最先回了頭,露出一張熟悉不過的臉——木成子。她穿着雪白的禮服,這種顏色和料子很像婚紗,襯得她的皮膚賽雪。
她挽着頭髮,一派端莊,笑意盈盈。
蘇雨晴耳朵裡只亂轟轟地響着曾經聽到過的話:“她只會爲愛人穿禮服。”
愛人。
旁邊的背影還用猜嗎?
席慕風迅速回身,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和木成子站在一起簡直就是金童玉女郎材女貌天作之合。
連蘇雨晴自己都覺得合適至極,更遑論別人。
木成子大方地挽起了席慕風的臂,與他緊緊相貼,還在大家的要求下做一些親密動作。
鏡頭始終對着木成子那張漾着甜蜜的臉,對席慕風相對關注得少一些,但蘇雨晴覺
得,這個時候,他應該是笑得和煦而溫暖的。
臉口有些酸。
“KISS,KISS。”有更張狂的聲音叫了起來。木成子綻開豔紅的脣極其主動地撞向席慕風的脣……
叭!
蘇雨晴太陽穴突然突突跳動,她再也受不了般極快伸指按了暫停。畫面停止,落在兩人脣對脣即將相碰的那一瞬間。
雖然知道兩人的親吻在所難免,她還是選擇了這種方式停止,指微微顫抖,卻再也沒有勇氣看下去。
原來他這幾天一直和木成子在一起啊。她在心裡感嘆,胸口沉重得幾乎要凝結。
只是,她不能否認,木成子確實比她要成熟,要穩重,要理智,而且更能給予席慕風事業上的幫助。
蘇雨晴頭痛地抱緊了頭,她忽然覺得自己當年那份義無反顧的愛有些傻又無比自私。
另一邊,木成子一身豔裝主動吻了上去,將氣氛推到了最高位,所有人都大聲狂喊,幾乎失控。然而男主角卻在最後關頭將臉微微一偏,錯開了木成子的脣。木成子只吻到他紋理分明的脖子。
席慕風一語不發,木成子諷刺性地在他的脖子上碾了碾,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怎麼?就連陪我作戲都不能麼?”
僵着脖子,席慕風依然一語不發。雖然同意和她以男女朋友關係來參加這個派對,但並不包括做這些只有真正的親密情侶纔可以做的事情。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哦,生日之吻總是要的吧。”木成子不死心,藉着幾份醉態耍賴,“扮得像真的情侶一樣,這可是我們交換的條件哦。”
起鬨的人再度開始,席慕風不舒服地皺了皺眉,最後閉眼,壓着她的臉貼着她的脣角沾了一下。
從外圍看,卻真的像在接吻。“這是我的底線。”他低語。木成子的眼底滾出了濃重而複雜的光束,在衆人的歡呼聲中,表情變得相當難看。
“好吧,繼續喝酒。”片刻,她高調地宣佈。席慕風沒有阻止她,而是有些不適應般退出了圈子。木成子看了他一眼,灌下了一大口酒。
“成子姐,今晚你可一定要把他搞定哦!”旁邊的一個女孩跑過來,正是那天與蘇雨晴在店子裡鬧得不很愉快的安妮。她的真實身份是ISO世界總部的第二把交易獲得者布洛克的寶貝女兒。
她今天一身前衛打扮,頭髮挑染了一層又了層,就像開了個雜貨染房。身上穿一身短裙,實在不像是ISO人應有的風範。
“看,麻煩我已經幫你掃除了。”她擡手,拾起手機翻了幾下無比得意,“送的可是現場直播版哦,看她還有什麼臉面跟成子姐你搶男人。”
女人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透着股粗野,與漂亮的外表極不相符。木成子在看到上面的視頻傳送記錄,在她的肩上重重地拍了拍,道了一句:“好樣的。”
然後扶着她進了舞池,很快找到各自的舞伴翩翩起舞。
舞會大廳的外面,守衛者迎來了一位漂亮而野性的女人,蘇雨晴。站在大門口,她仍然沒有想通爲什麼要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