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才意識到鈴聲已經響過了好幾次,這才匆匆拾起手機接通電話。
“小蘇,‘終結玫瑰’的創造者各大媒體都在追,連軍方都派了人來找你了,你這邊是個什麼想法?”打電話的是藍指揮官。從E國回來後,他們的關係開始親近,藍指揮官對她也比較關心。
“研究院這邊覺得有必要把實情公佈,而ISO這邊也覺得你這個發明極其了不起,有必要給你應有的榮譽和表彰。今天打這個電話,是想聽聽你的意思。”
聽了藍指揮官的話,她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眉,臉上依然一片平淡,只淡淡地道:“藍叔叔,如果告訴別人這是我一個人弄出來的,您認爲他們會相信嗎?”
“這個……”藍指揮官頓了一下,顯然想法和她是一致的。“不管信與不信,這是事實啊。”緊接着,他低笑着道。
一根指隨意地挑了挑微卷的長髮,蘇雨晴顯得心不在焉:“與其讓別人不相信,不斷地猜測,還不如給他們一個比較能接受的答案。雖然ISO的研究院被他們認爲是不可能完成這項工作的,但至少比‘終結玫瑰’自於於一個小女孩的手要讓他們容易接受一些吧。”
“你的意思是……小蘇,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你的一大功勞啊。”那頭的藍指揮官還算老成穩重的人物,竟也被她這話驚得差點岔了氣。一個可以揚名世界的機會,誰不想要?更何況她要得理所當然,合情合理啊。
“你沒看外面那些造假剽竊的嗎?他們爲了出名都能做到無所不用其及。你現在可是真真實實的功勞,爲什麼還要送給研究院啊。”
這不止他不理解,說出去相信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理解。
“不過是個研究,只要研究出來了就可以了,又何必在意是誰研究的呢?”她從來都在不乎名聲等這些虛的東西,更討厭被媒體挖開,剝皮抽骨般毫無隱私地落在衆人的眼皮下。
低調,自由,這是她的性格。
“藍叔您幫我個忙,把我的意思轉達給徐教授他們吧,反正他們都有了那份研究資料,不怕被人問倒。”說完,她淡淡地掛斷了電話,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擡頭間,看到了席慕風,他怕是已經來了好久,看她的眼神相當複雜。看她掛了電話才走過來,順手摟着她兩人一起落入沙發中。
“爲什麼不想讓人知道?”他問,脣頂在她的髮絲上,貪婪地吸食着來自她身上的味道。
蘇雨晴將身子往他的懷裡挪了挪,滿足地半眯了眼睛,就像一隻依偎在母獅懷裡的小獅。那隻手輕輕地繞過他的腰,將他整個環住。他的腰身比她想象得要健壯,她的手勉強才能環盡。
“只要你知道就好了,別的人不是那麼重要。”不自覺間勾起了脣角,勾起一抹撒嬌的味道。她是個警惕心極高的人,除非萬份信賴,是不會輕易靠近任何人的。
席慕風,就是她萬份信
賴的人。就算天黃地老,宇宙洪荒,他也不會棄她於不顧,這是她來到這個人類世界的第一天就形成的意識。
頭頂發出一聲無奈的感嘆,帶繭的指刮在了她並不柔順的長髮上,帶來微微的痛感。席慕風的聲音已經淡淡地泄了出來:“你呀……”這是疼寵,是無奈,也是對她面對成功時卻一副平靜心態的肯定。
“也好。”最終,他點了點頭。如果讓人知道了她是天才少女,不知道又會引出多少事來。他不怕她超過他,只怕一些不法分子算計她。只要她能安全地活在他身邊,她要怎樣都可以。
擡起她的臉,他的脣落了下去,沾在她的脣上。輾轉反側,動作雖然輕卻相當霸道。蘇雨晴睜着一雙有如野狐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臉,近在眼前放大的臉孔俊美無疇,是她會愛上一輩子的男人的臉。
他雖然瘦了不少,臉上的線條越發分明,棱角也越來越清晰,卻依然那般帥氣。他的目光柔軟,瞳孔裡裝了兩個柔軟無依眼波盪漾的她。而她的眼睛,裝滿的何嘗不是他?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絲恍惚,她的臉一擡,主動迎合他。席慕風的眼睛微彎,顯露了喜氣,他的雙臂更加用力將她托住,脣舌越發激動。
扣扣扣,門外的人不知道門內人的甜密,打斷了這短暫的親近。席慕風不滿地皺緊了眉頭,不情願般擡頭。蘇雨晴看看門口,擡臉極快地在他臉上沾了一下,從他懷裡掙起來:“應該是霍鷹吧,他昨天說今天要過來。”
她起身,走向門口,打開了門。
“你?”聲音有些僵,一時帶了複雜的情緒,在看到門外的人時。外面站的是一個女人,藍若言。
藍若言直接忽略了她所有的情緒,包括她整個人,直接往裡看,在看到席慕風時,臉上顯露了有如春花般的笑容。
“慕風哥,你真的回來了!”她一把推開了蘇雨晴,以平常少有的速度衝向席慕風,並撲進了他的懷抱,“慕風哥,我好想你。”
她的表情陶醉,面容卻蒼白,帶着明顯的病態。她有如失憶一般,早忘了席慕風曾經給予的冷淡,此時表現得就像一對分別已久、愛至骨髓的戀人。
席慕風不帶感情地第一時間將她拉開,眉頭幾乎扭在了一起。
“你來幹什麼?”他的聲音極冷,連眼眸裡都染上了冰霜,像對待陌生人。藍若言的眼睛依然熱烈地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巡視着,蒼白的臉上沒有難堪,卻極快地顯露出悲傷,“慕風哥,今天是寶寶……離開兩個月的日子,我們一起去看看寶寶好不好?”
一旁的蘇雨晴頭痛地撫住了額頭,擡步往樓上走。
“去哪裡!”席慕風一伸手將她撈了回來,霸道地鎖在懷裡。因爲她的逃避似乎極度不快,額上青筋都暴了出來,懲罰似地加力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
“慕風哥……”藍若言看到席慕風這樣,一時委屈起來
,咬着脣輕呼,蒼白的臉上帶了滿滿的楚楚可憐。她上前不死心地拉上了他的衣袖:“你難道忘了嗎?我們的孩子之所以會死,她也……”話沒有說完,用一雙淚汪汪的眼看着席慕風,將可憐表露到十分之時,也將剩下的話意表達清楚。
她這是在拐着彎說蘇雨晴害死了她的孩子。
蘇雨晴的臉扭向了一邊,關於這件事她不是沒有想過。在冷靜下來時,她又無數次將當時的場景回放,慢慢地理清了思緒。她沒有推過藍若言,而最後一撞分明可以避免的,是她自己主動撞上去的。
她沒有揭穿藍若言,依然保持沉默。只因爲自己曾經遭遇過相同的事情,所以纔會同情她。藍若言卻絲毫未發現蘇雨晴這是在可憐她,以爲對方害怕了所以纔會沉默,膽子也越發大起來。
“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啊。”
兩眉一豎,蘇雨晴一時間盯緊了藍若言,沒想到她會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剛想不顧她的面子說兩句難聽的話,席慕風已經開口。“事情是怎麼回事你自己應該最清楚吧,蘇雨晴再傻再笨,也不會選在那個時候去推你。”
“她是在怕,怕鑑定結果出來確定孩子是你的,纔會推我的啊。慕風哥,你難道忘了嗎?她可一直反對對死去的孩子進行鑑定的啊。”孩子已死,早都化成了灰,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誰也沒有辦法驗證直僞。藍若言成功把蘇雨晴的同情當成了心有算計,在心裡爲自己喝彩,挑釁地看向蘇雨晴。
席慕風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撇了一眼蘇雨晴。蘇雨晴縮了縮身子,知道他這是在無聲地責怪她,慢慢地低下了頭。
“你難道忘了嗎?她之所以會反對是因爲你反對,她是在同情你。”席慕風雖然有些氣蘇雨晴,但並不想放過藍若言。既然她不懂,自己就有義務把話說得明顯一點兒。藍若言被他這麼一說,面色一時青一時白,竟不知道如何回嘴。
她一捂臉竟唔唔地哭了起來,滿身委屈和悲傷的樣子,將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的悲情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席慕風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腕錶,拾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對着那頭道:“麻煩您來接一下藍小姐,對,在我家裡。”
“慕風哥!”藍若言眼淚汪汪地擡頭看着席慕風,搞不清楚他給誰打了電話。席慕風轉身拾起了外套,語氣極爲輕淡地道:“我已經給藍指揮官打過電話了,他馬上就會來接你的。”說完,將蘇雨晴一摟,帶着她往外就邁。
“我們……這是去哪兒。”蘇雨晴一頭霧水,身體被他抱着,腳步身不由己地往前移。下一刻,她已經被推進了駕駛室,席慕風用呯的關車門的聲音回答了她。
“墓園?”當車子停在墓園門口時,搞不清楚狀況的蘇雨晴轉頭看向一直板着臉的席慕風。席慕風不吭聲,下車買了幾束菊花,看到她還狐疑地坐在車上,走過來拉開了車門,再次將她摟在了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