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晴臉上顯露了難色:“一項標本的化學材料分離試驗,很難,還沒有頭緒。”這個標本據說難倒了不少專家,她一連研究了半個月,竟然沒有打開突破口。
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能激起她的挑戰欲。
看到蘇雨晴眼裡的那分如狼見到食物般的光芒,席慕風已然瞭解。他滿意地點頭,拍拍她的肩:“做實驗可以,別累着自己。我明天要出任務,至少一個星期,照顧好自己。”
“嗯。”
早習慣了這種離別的方式,雖然也擔心他的任務強度以及危險性,但她一直忍着沒有問。她不想把擔憂表現出來,惹得他不安。
早上醒來,席慕風早已離開。餐桌上,還擺着早餐,精緻整潔,他是在做好早餐後才離開的。
坐下來,品嚐着帶着他味道的早餐,蘇雨晴覺得心頭暖暖的。
席慕風留在家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過來的是一個陌生號碼。自從他們結婚後,席慕風每次出任務都會把手機放在她手上。
接下,不想,傳來的竟是藍若言的聲音。
“慕風哥,DNA測定什麼時候會進行?你請的是哪裡的專家,可以告訴我嗎?”
蘇雨晴遲疑了片刻,不情願卻不得不回答:“席慕風已經出差了,這些天都不會在家,如果要問,等他回來吧。”
說完,掛斷了電話。
那頭,握着手機的藍若言緩緩鬆了一口氣,雖然討厭蘇雨晴,但她帶來的消息給了她一個喘息的機會。
席慕風出任務了,就不會這麼快回來,DNA測定也就可以拖一下了。回頭,她看向自己的母親:“媽,您確定他沒有來預約過DNA測定嗎?”
藍夫人警惕地朝外看了幾眼,生怕別人聽到她們的談話,音量一時放得低低的:“確定沒有。我已經去查過了,截止到昨天,都沒有他預約的記錄。”
“那他到底會請哪裡的專家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藍夫人的臉一時陰了下來,無力地搖頭。她不過是個護士,醫學知識有限,無從知曉哪裡的醫院這方面測定最先進。
“真希望他一直出差下去,最好讓那些專家都死掉!”咬牙,藍若言狠狠地道,臉上寫滿了煩亂。
也不跟自己的母親打招呼,她直接就往外走。
“你這是去哪兒?要回去嗎?”藍夫人的聲音從後面響起。藍若言停步,聲音一時尖銳:“回去?我可不想回去看劉雅的臉色。她嘴上不說,臉上可寫得清楚,就是因爲我,席慕風連家門都不進了。我很悶,想出去走走!”
說完,快步走了出去,連藍夫人提醒注意安全的話都沒有聽到。
的確很悶,懷了不知何人的野種本來就讓她煩亂的了,席慕風竟然要把DNA測定的時間提前,而且極可能找別處的醫生來測定。
這一切都讓她煩悶,煩悶到了極點。很想發泄一下,可她發現竟然連發泄的東西都找不到。鄰居們怪異的眼光和時不時問起席慕風下
落的口氣,讓她難堪極了。
蘇雨晴和席慕風住在一起的事,已經私下裡傳開了。只因爲大家都是有素質的人,纔沒把這些直接講出來。她心底沉着一股氣,這股氣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膨脹,現在已經到了極致,隨時都可能爆發。
猛踩剎車,她把車子停在路邊,身體由於慣性用力向前壓去,好在有安全帶護着。扯掉安全帶下車,一腳踢向面前的小石頭,把石頭踢得老遠老遠。還不解氣,她邊狂奔邊啊啊地叫了起來,想要將體內所有的氣流釋放!
好一陣,她才氣喘吁吁地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用力地吐着濁流。人累了,可心底的煩亂卻絲毫未減。她何嘗不知道,如果不快找到應對的辦法,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爲整個ISO的笑話!
她連席慕風要找哪裡的專家都不清楚,又如何想辦法!握拳,用力地捶在樹幹上,完全不顧及會傷到自己的手。此時的她只有藉着體表的疼痛緩解心底的壓抑沉悶。
“就算把手打斷,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不是嗎?”不知何處,傳來了沉沉的聲音。藍若言的手一頓,猛然回頭。身後、四周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是誰?出來!不要裝神弄鬼。”有些害怕地縮了身體,她吼了出來,一雙眼睛依然充滿了警戒。
片刻,前方的草從微微搖動,從那裡走來了一團黑色的身影。
“你……”她的臉迅速慘白,脣開始顫抖,身子也在往後移動。戴斗篷的男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自然不會忘記自己和他的那些聯繫。
爲了成功分開席慕風和蘇雨晴,她甚至向他泄露了一些不該泄露的秘密,並且偷了幾枚代表ISO成員身份的徽章給他。
她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黑衣人拿走徽章不會做好事,也知道自己這種做法犯了多大的錯。一直以爲黑衣人不可能出現在這座城市,所以纔會有恃無恐,並且在最後一次合作失敗後換掉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也甩了他留下的號碼。
她以爲不會再有交集,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
這個意外令她無力招架,她的身體晃晃悠悠,幾乎隨時會倒下。
“老朋友見面,不用那麼緊張。”黑衣人羅宇靖慢慢走來,蒼老的聲音帶來了陰沉的效果,能讓人寒毛豎起。他雖然在笑,卻更似鬼號。
藍若言無力地後退,顫聲發出警告:“你……你不要靠近,否則我會找ISO的人來抓你的。”
“你不會的。”羅宇靖篤定極了,“他們若是抓了我,你也逃不過。你難道忘了我們合作的那些事情了嗎?還有,我拿了你給的徽章冒充ISO的人追殺蘇雨晴的事也會曝光,你覺得他們會怎麼處理你?”
“……”頓時無語。有太多把柄握在他手上,在他面前,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你……還想幹什麼?我……不可能再幫你了!”她硬着嗓音發出警告,逼着自己表現出堅決的一面,卻還是因爲無法剋制身體的恐懼而膽寒。
她已經跑出
了好遠,車子根本看不到,而更麻煩的是,她爲了不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特意選擇跑入小道。此刻,沒有人救她,她也無法自救。如果黑衣人做出什麼事來,她只能等死。
恐懼感涌上來,她的臉上滾下了片片冷汗,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一軟坐在了地上。
“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羅宇靖走近,一雙腳落在她眼前,他淡然地開口,輕淡無波。雖然說的話毫無殺傷力,但聲音卻足以將人冰凍。
藍若言擁緊了自己,在他的腳下盡情發抖。
“別怕。”他壓低了聲音,戴着手套的指竟然拂到了她的臉上。藍若言轉開了臉,拒絕他的碰觸,他擡高了身體,跨一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聽說席慕風昨晚出去了,到底去了哪裡?”
他的消息還真靈通,藍若言的身體一緊,看緊了他,嘴裡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查,查到了告訴我!”
“我爲什麼要去查!我說過,再也不會幫你做任何事了!”她壯着膽子回吼,幾根指在地上抓了又抓,已然完全崩潰。
羅宇靖並沒有發怒,也沒有對她採取過激的行爲,只是淡淡地道:“你是在擔心我會傷害到他嗎?放心吧,以他的能力就算我想也傷害不了。探問他的去向,不過是想拖住他的腳步罷了。”
藍若言沒有鬆口,顯然對他的話並不相信。
羅宇靖再度伏下身體,一張壓了黑斗篷的臉與她對視:“我們正在進行一項工作,這項工作如果成功了,我們可以換到許多錢。爲了避免他的破壞,只能想辦法拖住他,如果能拖個三四個月,一切都好辦了。”
“三四個月?”藍若言的心動了動,撫上了自己的肚子。如果當真能拖上三四個月,這段時間就沒有人想着要進行DNA測定了。就算席慕風回來重提此事,也可以以ISO醫院有這個能力逼他就近測定,有自己的母親在,一切都能搞定。
“你在檔案管工作,屬於機密情報處,絕對可以找到線索的。”羅宇靖對她的工作清楚極了,藍若言的身體又是一顫,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他不解釋,卻等她的回答。
“我……會給電話的。”不置可否,答案卻已經清楚。她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主幹道,坐進了自己的車子。
羅宇靖沒有跟來,這裡不屬於ISO監管區,自然不會有人捕捉到他的身影,更不會有人知道,她曾與他交談過。
她坐在車子裡喘氣,還在爲剛剛與他見面感到害怕。
不過,他的到來也無疑解了她的難題,只要能拖住席慕風,一切都好辦了。她喘了口氣,扭開車鎖,直踩油門。車子一旋,朝着ISO的嚴管區而去。
背後,羅宇靖擡手,一部同樣黑色的電話與他的黑手套幾乎融爲一體。
“您說得沒錯,她真的願意幫這個忙。”
“好好用她,將來她還有更多的可以幫到你的地方。”那頭,傳來了回答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