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院幽靜卻不給人陰森的感覺,小智熟門熟路地帶着二人走進衛生院,值班室內的大爺,聽到聲音探出頭,看見走在最前面的蘇小智,便躺了回去。
“我在外面抽根菸。”
北冥天站在門口,沒有跟着他們進去。
二人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二嬸嬸在屋內的抱怨聲,“小秋這丫頭,真是的,怎麼到現在還沒來,家裡還有人等着我搓麻將呢。”
蘇亦夏推開門,便看到一個打扮得時尚中年婦人,一臉不耐的在房中打轉,在看到進門的二人,先是一愣,目光在蘇亦夏的身上打量了幾眼,臉上立馬揚起了笑容。
“哎呀呀,半夏,你回來了。”
“是啊,二嬸嬸。”蘇亦夏按照原女主以前與人打招呼的方式笑着應道。
二嬸嬸好似忘記要趕回家搓麻將,對着半夏說道:“你回來了,你家也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哎,大哥和大嫂的事情,你也沒難過,有什麼事情,需要你二叔和二嬸嬸,告訴我們就行。你二叔也沒什麼本事,但是能搭得上手的地方,絕對不會推脫的。”
“嗯。謝謝二嬸嬸。這麼晚了,嬸嬸你也早點回去休息了。今天真不好意思,讓你一個人在這裡照顧我媽。”
“說的哪裡的話,一家人麼,相互幫襯是應該的。好了,你妹妹還等着我回去,嬸嬸先走了。”
“好,二嬸嬸路上小心。”
“嗯,好咧。”
蘇亦夏走到牀邊,看着牀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中年婦人,婦人皮膚暗黃,臉上佈滿了皺紋,明明只有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五十多歲的人。
蘇亦夏不禁想到了第一眼見到蘇父,明明只有四十幾歲,頭上卻是滿是白髮,蒼老的如同六十多歲的人,那是一個忠厚老實的父親。
蘇亦夏摸了摸那張經歷了風霜的臉,耳邊猶記得,她一聲聲要多照顧好自己,天涼、天熱時都會接到她的關懷的電話。她是一個好母親,時時刻刻記掛着在外的兒女,怕她累了、苦了。
她不會說什麼甜蜜的話,每
一次都是幾句簡單的話語,卻最能溫暖她的心。可是,現在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蘇亦夏只覺胸口悶悶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壓着。
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將蘇半夏的母親,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從小一直渴望的母親。
蘇小智看到姐姐掉落的眼淚,眼睛也跟着紅了。
北冥天站在門口,看着牀前默默流淚的小女人,耳邊聽着她略帶着沙啞的低喃聲。
“媽,夏夏回來了。”蘇亦夏握着那雙滿是老繭的手,“快點醒來好嗎?夏夏想念你燒的飯菜了……”
不知不覺中原女主與蘇母的一幕幕出現在眼前,那些事,彷彿就像是她也曾經經歷過一般。
“媽媽最近一直嘮叨着你,現在你回來了,她一定會醒來。”蘇小智快慰道。
北冥天目光看着屋內三人,深沉的眸子凝視安靜地凝視着,漠然的俊臉,像是在深思,像是在……
第二天一早,蘇亦夏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另外一張病牀上,原本睡在這裡的北冥天不知道去了何處。
蘇亦夏揉了揉眉心,轉頭看着躺在病牀上的蘇母。
昨夜,蘇亦夏從蘇小智那裡瞭解情況。蘇父的腿因爲在工地上摔斷了,是工傷。出了事情時,工地上的負責人將蘇父送到了醫院治療,蘇父的腿是粉碎性骨折,治療好,那條腿也算是廢了,以後是不能幹重活了。
工地上的人說好醫藥費全部他們承擔,並且還會賠一筆費用,當場還給了蘇父兩千塊錢的營養費。那時候蘇父覺得工地負責任人很好,很是感激。在負責任拿着一張單子給他簽字時,老實巴交便籤了。
等到他被醫院趕出來的時候,才知道那些人在最初交了一筆錢後,就沒有繼續交醫藥費,現在醫藥費交不出來,自然不能在醫院裡呆着。
蘇母知道後,便跑到工地上去找負責任,一連去了一個星期,終於讓她等到了工地的負責人。可是,負責人將一張字放在她的面前,理直氣壯地的說他們已經賠償了所有的費用,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上面還有蘇父的親筆籤
名。
蘇母當場愣住了,朦朦朧朧地被人趕出了工地。回到家後,問了蘇父才知道,那字的確是他籤的,可是當時那人說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證明,只有他簽了字,那人才能向上頭報銷什麼的,不簽字,醫藥費和賠償費都批不下來,報不了。
蘇父不認識字,當時還找同在工地上一起工作的工友讓他幫忙過來看看,那人也說是那個意思,他便籤了字,他哪裡想到會是這樣。
蘇母知道後,氣得當場就哭了。第二天,天沒亮一個人又偷偷地跑到工地上去找負責人,等蘇秋他們找過去的時候,看到蘇母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那些人就漠然地看着,尤其是那個工地負責人,口中還不斷的罵着,認爲蘇母假裝昏倒,想要訛錢,威脅他們,若是再糾纏下去,就要將他們抓到警察局裡芸芸的。
等蘇秋他們趕到後,抱住母親,那些人才意識到她是真暈厥過去了。
在醫院檢查一邊,醫生也查不出是什麼病。那些人壓根不管,蘇家家裡承擔不起醫藥費,沒有辦法,又將蘇母送到村裡的衛生院內。
這件事蘇父一直壓着不讓姐弟兩人告訴蘇亦夏,不想讓她擔心。可是,每次看到父親背地裡對着母親偷偷抹淚,蘇秋顧不得蘇父的告誡,偷偷給蘇亦夏打了電話。
“姐,你起來了。”蘇秋提着食盒走進了病房。
蘇亦夏揉着發酸的手臂,問道:“有看到北冥天嗎?”
“哦,你說姐夫啊。我看到姐夫在衛生院的前面小溪晨跑。姐,你去叫姐夫一塊過來吃早飯吧。”
親,姐夫能不能別叫的這麼溜啊!
蘇亦夏義正言辭的糾正道:“別亂叫,他不是你們的姐夫。”
蘇秋見她繃着一張臉,不似開玩笑,怯怯得應了一聲。
蘇亦夏找到北冥天的時候,正看到一羣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圍成堆,偷看着溪岸邊晨跑的男人。初晨的暖陽,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金色投影下,立體深邃的五官,優雅挺拔的身姿,猶如古希臘的神抵佇立在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