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他們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許朝暮閉上了眼睛,小聲道:“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沈遲哄她。
其實,他昨晚從洛杉磯飛回來,只晚上在車裡以及早上在紀盛宣家中睡了一會兒,他的頭有幾分沉重。
但,能哄着她也是一種幸福。
他們已經很多天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說着話了,她也很久沒有跟他撒過嬌了。
“你睡不着爲什麼不找話題跟我說說。”許朝暮嘟噥。
“我……你知道的,我不擅長找話題。”沈遲坦白。
“可每次在酒會、舞會那些場合的時候,你不是談笑風生,很能說嗎?”
沈遲笑了,這丫頭是吃醋呢吃醋呢還是吃醋呢?
“那些虛與委蛇的客套話你要聽?你要聽的話,我現在就能說給你聽。比如……”沈遲思忖幾秒,“許朝暮小姐,你今天這身禮服很漂亮,是春季巴黎時裝週的主打款式,還是限量版,您和您男朋友沈遲先生很般配,宛如璧人。”
許朝暮一聽,笑了。
原來,這男人真得挺會哄人的,難怪女人都說沈遲魅力無限,優雅而紳士。
但,她眼裡的沈遲是個假正經。
“沈遲,你可真會說話,難怪小姑娘倒貼着要往你牀上爬。”許朝暮又吃醋道,“可我眼裡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不過……你好像也沒有對我這麼說過話。”
“你眼裡的我是什麼樣子的?”沈遲倒好奇了起來。
“腹黑毒舌假正經,表裡不如一。”許朝暮吐槽道,“衣冠禽獸,人面獸心。”
沈遲笑出聲來,也不反駁。
許朝暮繼續道:“你對別的小姑娘說話都是這麼溫柔的嗎?你對我說話明明是這樣的……”
許朝暮清了清嗓子,模仿沈遲的語氣道:“許朝暮!這飯你是吃還是不吃,要是不吃的話立刻就給我滾!”
這語氣,許朝暮模仿得惟妙惟肖,許朝暮都佩服自己,沈遲更是笑得厲害。
“你對別人的態度和對我的態度是不一樣的。”許朝暮嘀咕。
“要是一樣,你現在還能成爲我沈遲的妻子嗎?”沈遲道。
“……”許朝暮語塞,一下子就沉默了。
不過,沈遲的這話聽得她心裡如有一陣暖風吹進,她咬着脣,在黑暗中偷偷笑了。
她沒有笑出聲來,不然……沈遲又要說她傻了。
她今天心情很好,也不計較沈遲跟她甩臉的事了,反正他只要跟她甩臉,吃虧的其實是他。
這會兒,她依然在等待小包子出來,等待小包子回到她身邊的時刻,那個時候,她一定要好好抱抱她的寶寶。
她的寶寶一定很乖很乖,也一定很好看。
到時候,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折磨沈遲。
沈遲又道:“傷口還疼不疼呢?”
“多聽你說說話就不疼了。”許朝暮道。
沈遲的嗓音低沉有力,性感磁性,如渾厚的大提琴聲音,聽得人心裡很舒服。
她躺在牀上不敢動,其實,動一下還是會疼的。
“那我說着,你聽着。”沈遲怕她話說得多費力。
“那你說吧……”
“就先說說我當年討厭你的二三事。”沈遲故意道。
“嗯?”
“聽着。”沈遲假裝一本正經,“首先我最討厭你總想着在我洗澡的時候偷偷跑過來,變着法子想看我洗澡。”
許朝暮臉一紅,她有那麼流氓嗎?
好像……有……吧……
“我不是沒看見嘛……”許朝暮嘀咕,“整整八年什麼都沒有看見,你警惕心夠強。”
“誰知道你有沒有看見。”沈遲故意道。
“我就是什麼都沒有看見!”許朝暮跟他爭辯。
當年,她爬了好多次窗戶,扒了好多次門縫,可是,無濟於事,她連他喜歡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不知道,枉她白費心機八年。
“好好好,沒看見。”沈遲怕她情緒一激動,跟他狡辯起來,“繼續說……”
沈遲又接着說他當年最討厭許朝暮的二三事,不過,不是最討厭,而是最懷念。
他現在想起這些事,心裡頭都覺得暖洋洋的。
許朝暮真得是他生命中的一縷陽光,如果沒有她,他的人生不會這麼豐富,也不會這麼溫暖。
空空蕩蕩的房間裡,沈遲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在空氣中流轉,顯得格外好聽。
許朝暮閉上了眼睛,靜靜聽他說着往事。
她有時候會偷笑,有時候會感慨。
不一會兒,她閉着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沈遲見許朝暮遲遲沒有了動靜,知曉她睡着了,他笑了笑,也終於閉上了眼睛開始睡覺。
但他和許朝暮不一樣,他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安在隱隱作祟,撓着他的心口。
這一夜,許朝暮睡得還是很踏實的。
出於習慣,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沈遲就醒了,再加上他有心事,夜裡的睡眠一直都很淺。
不過,許朝暮沒過多久也醒了。
她轉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沈遲雙手枕在頭下,靜靜看着天花板。
“早安。”沈遲道。
“你怎麼知道我醒了?”許朝暮道。
她還沒有說話呢,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更何況沈遲動都沒有動,怎麼就發現她醒了呢。
“同牀共枕這麼久,這還能不知道?”沈遲故弄玄虛。
他這話帶着曖昧,許朝暮聽了,臉倒一紅。
不過,她臉紅什麼,寶寶都生了,還臉紅,呸。
沈遲這才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他脣角勾了勾,默默看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沈遲起了牀,隨後又讓凌管家進來照顧着許朝暮。
但他們都沒有想到,早上八點多的時候,門會被人敲響。
“咚咚咚。”
“誰呀?”凌管家趕忙走過去。
“管家,是我。”一聲低沉的聲音,帶着些許疲憊。
裡面的人都愣住了,沈遲相比她們要鎮定很多,他大步往門口走去,親自開了門。
外面不是別人,正是肖莫!
大概是早上的霧下得有點大,肖莫額前的髮絲上沾染了幾許白霜,微微溼潤的感覺。
他穿了一身中長款的黑色大衣,站在門口,對沈遲點了點頭:“沈總。”
“你不是應該在洛杉磯嗎?”沈遲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