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莫在心中追問了自己,他信嗎?
他和沈遲在某些方面都是一類人,嚴謹而又講邏輯的一類人,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時候,他們不會去輕易相信。
肖莫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
在他眼裡,許朝暮是一個很善良、很可愛的姑娘,他相信沈遲,同樣,他也相信許朝暮。
“怎麼不說話了。”沈遲淡淡問道。
肖莫攤手:“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相信就是相信,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憑感覺也能答。”沈遲臉色很淡漠。
“這種事情,不該憑感覺答。”肖莫道,“夫人既然這樣說,您可以選擇相信,不管是真是假。”
“是啊,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將她肚子裡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沈遲道,“我相信她,但我不希望她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或者,一時欺騙我,跟我撒一個善意的謊。”
肖莫沉默了,他看向沈遲。
這還是沈遲頭一次這樣認真地在跟他說許朝暮孩子的事情,以前,這件事等同於禁忌,誰也不敢在沈遲面前說。
肖莫知道這個男人心裡揹負的東西其實很多,很重。沈遲這人,出身貴胄,衆星拱月下長大的,天之驕子,現在卻在替別人養孩子,這種壓力,如果不是因爲愛情,誰又能承受。
所以,沈遲愛許朝暮,同樣也不少。
良久,肖莫擡起頭,認真道:“沈總,不管什麼時候,您都要知道,夫人很愛您。不管她做什麼事,她的出發點都是因爲愛。”
“你好像比我還懂似的。”沈遲這時才勾了勾脣角,笑了。
壓抑了一早上,肖莫見沈遲笑了,自己的心情也才舒坦了一些。
肖莫又補充道:“夫人對您,不會別有用心,她不是簡思思。”
沈遲笑而不語,只是慵懶地倚在沙發上,這時,才喝了一口手裡的咖啡。
咖啡很苦,只是他習慣了這極苦的味道,哪怕喝了幾口,也並沒有什麼感覺。
肖莫不多說了,他知道沈遲是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只需要稍稍說一點點就能明白。
此時,客廳裡一片沉寂。
沈遲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看向窗外,窗外大霧依然還未散去,風也颳着。
客廳裡很暖和,但沈遲知道,今天外面一定很冷,昨晚上颳了一夜的大風。
肖莫喝咖啡的時候翻看着手頭的文件,這些都是接下來去洛杉磯要用到的東西,他需要爛熟於心。
就在他翻看着的時候,他的手機在西服口袋裡震動了一下。
肖莫拿出手機,一看,是凌管家。
凌管家發了一條短信:“肖莫,有可能的話幫忙勸勸四少,不要讓他去洛杉磯,太久了。”
肖莫笑了笑,他還沒有這個能力,能去左右沈遲的想法。
沈遲手裡的咖啡冒着熱氣,他一動不動看着窗外。
等到一杯咖啡全部喝完的時候,他才轉過頭來,翻開手裡的文件道:“繼續。”
“是,沈總。”
“將此次併購案的核心提點出來,包括後期的一些發展、可能遇到的問題、解決方案等,都羅列出一條線,如果可能的話,明天首場會議,我會提到。”沈遲道。
“沈總,不是說這些會在後面逐一提出嗎?”肖莫沒有明白沈遲的意思。
“讓你列你就列。”沈遲沒好氣道。
“是,明白。”肖莫應道。
客廳裡,沈遲和肖莫討論得很熱烈,兩人一直在說此次去洛杉磯的一些重要事情,沒有放過一段空閒的時間。
倒是休息室裡,凌管家急死了。
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上一直拿着手機。
“老程,這肖秘書也沒有給我回話。”
“別急,急也沒有用,我看吶,沈總是鐵了心要走了,肖秘書也勸不了。”老程道。
“哎,算了,我不管了。”
“不管就對了,我們也管不着。你看看你,說過多少話了,有用嗎?沈總那種當機立斷的人,你的話要是有用,怎麼還會改簽下午的飛機?”老程道。
“我現在倒有點擔心朝暮了,她一個人在水榭,天氣又涼,不知道她習不習慣。”凌管家道。
“朝暮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要是放心不下,就給水榭的傭人打個電話。”老程道。
凌管家覺得老程說的對,實在放心不下可以給水榭的人打個電話。
她隨即就拿出手機,撥了水榭的號碼。
“喂,小悅?”
“是我,凌管家。”
“四少奶奶可好?我看今天天氣很冷,特地打電話來問一問。”凌管家道。
“挺好的,這會兒四少奶奶還在睡覺,我就不叫醒她了。”
“哎,不用叫醒她,讓她多睡一會兒,她有什麼需要的,你們儘管滿足。”
“一定,一定,多謝凌管家的關心。”
“好,掛了。”凌管家掛上電話。
小悅這裡也掛上了電話,只不過,她滿面愁容,趕緊走上樓去。
“云云,四少奶奶還好嗎?”小悅往樓上跑,很着急。
“小悅,我們送四少奶奶去醫院吧,四少奶奶好像吃壞東西了。”
小悅趕緊走上樓去,洗手間裡,許朝暮正對着水池吐個不停,很難受,一張臉都刷白刷白的。
云云撫摸着許朝暮的後背,輕輕安撫她:“四少奶奶,去醫院吧。”
“不用。”許朝暮終於吐完了。
好在,早上還沒有吃東西。
她一早醒來的時候就在吐了,好像是夜裡着涼了,肚子也有點疼。
她虛弱地趴在水池上,還是問道:“剛剛是凌管家的電話嗎?”
小悅道:“是啊,是啊,是凌管家的電話,管家在關心您,問您習慣不習慣。”
“你沒有說我在吐吧?”
“沒有……您交代的,不讓沈家那邊操心。”小悅的聲音低了下去。
聽說四少今天要出國,四少奶奶是怕四少擔心吧,小悅腹誹道。
“嗯。”許朝暮點點頭。
“四少奶奶,您還好嗎?我們……我們又不敢亂拿藥給您吃,去醫院看一看吧。”小悅很着急。
“真不用,我已經好了,我去牀上躺一會兒,有事叫我。”許朝暮很平靜,“還是那句話,沈家那邊要是有電話來,就說我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