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疼得想打人的時候,沈遲睜開了眼睛,淡淡瞥了她一眼:“怎麼了?”
許朝暮捂着一邊臉頰:“牙疼……”
沈遲眼皮子又沉了下去:“忍着,回家吃藥。”
這不等於白說嗎?她難道不知道吃藥?
許朝暮忽然眼睛一亮,她往沈遲身邊挪了挪:“可是四哥……好疼怎麼辦……”
沈遲這次頭都沒擡:“疼也忍着!”
跟這男人說話一點情趣沒有,她乾脆蹭了蹭沈遲的手臂,仰起小臉,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四哥……要是白小姐牙疼你怎麼辦?”
沈遲再一次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許朝暮那一雙清亮的眸子。
車子裡沒有開燈,但藉着微弱的光線,他還是能看到許朝暮乾淨、漂亮的一張臉。
“許朝暮。”他啞着嗓子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許朝暮擡頭,等待他的下文。
若有若無的光線下,沈遲的臉龐越發好看,深夜的黑暗襯托着輪廓,越顯成熟和大氣。
他的目光有些迷離,許朝暮盯着他看,百看不厭。
“你是不是欠揍了?”沈遲拍拍她的臉蛋,對上她的眼睛。
“……”許朝暮還以爲他會說出什麼動聽的話來,這男人,簡直夠了!
許朝暮狠狠剜了他一眼,收起不平衡,笑得花枝亂顫:“四哥,我們打個賭!”
沈遲不想理會她這些無聊的小遊戲,不再開口。
“四哥,你敢不敢跟我賭?不賭就是膽小鬼!”
沈遲還是不開口,移開目光,倚着真皮座椅,懶懶地看着前方。
“四哥你不敢跟我賭?你是承認你是膽小鬼?”
無聊,幼稚。沈遲冷哼一聲。
坐在前面開車的老程很自覺地拉上了擋板,他覺得這個許朝暮膽子真大,連沈總都敢調戲。
不過這還是那個腹黑狠絕、令人聞風喪膽的沈氏集團總裁沈遲嗎?沈總的冰冷絕情、不近女色可是人盡皆知啊!
“膽小鬼四哥,四哥膽小鬼,你不敢跟我賭,你以後在我面前就是膽小鬼!”許朝暮哼哼道。
“我看你是真欠揍了。”沈遲冷睨了她一眼。
他有時候在想,他是不是太寵她了?寵得她無法無天了?
別人敢在他面前廢話一句,他都能廢了他們。偏偏,他拿許朝暮一點辦法沒有。
“四哥,說真的,我牙真得很疼啊!如果換做白小姐,你還這麼淡定嗎?”許朝暮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牙疼還這麼多廢話!”沈遲冷哼一聲。
“四哥,你就把我當白小姐,你親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滾!”
許朝暮嘴角抽了抽,兇什麼兇。
不過她也看明白了一件事,白曼在他心裡就是唯一,誰也代替不了。所以,他不可能碰她一下。
他最多就是看在跟她朝夕相處八年的份上,陪她玩一玩。
她要是認真了,她就輸了。
這一次,在他一個“滾”字後,她沒有再纏着他,而是一個人默默坐開,看着窗外,不再開口。
窗外的路燈很明亮,一盞又一盞。有飛蛾在燈光下繞來繞去,一切很安寧。
沒有了許朝暮的聒噪,車子裡頓時就安靜了,一點聲音沒有。
許朝暮托腮看着窗外,她就這樣看着。其實,窗外的風景哪有窗內好看,可,窗外,她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沈遲皺着眉頭,他以爲許朝暮會像往常一樣撲過來,她一向都是這樣的。
然而,沒有任何動靜。他轉頭看了一眼,看到了許朝暮白淨的小臉蛋,她在看着窗外,一動不動。
他第一次在許朝暮的眼睛裡看到迷茫,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無憂無慮、不諳世事的丫頭會迷茫……
大概是這種氣氛讓許朝暮覺得有點傷感,她平生難得懂得“傷感”這兩個字怎麼寫。
她想到了早上週染來找她的事,周染的話一句一句都印在了她的腦海裡。
心口處有點難受,堵得慌。
“怎麼了?”沈遲開口。
他坐到了她的身邊,大手撫摸她的頭髮。
許朝暮動了動嘴脣,沒有說話。沈遲的手很溫柔,難得的溫柔。溫柔得她差點溺了進去,可惜,他大概對每一個女人都這樣子。
沈遲勾了勾脣角,這丫頭生氣了?
沈遲的手一直撫摸着許朝暮的長髮,他還是頭一次發現,這丫頭的黑髮又細又軟。
他的指尖每碰到她的脖子一下,許朝暮渾身就像有一陣電流涌過,這種感覺酥酥麻麻的。
這世上,溫柔也是個很致命的東西,尤其是這個男人的溫柔。
許朝暮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沈遲倒笑了:“在生我氣?”
“誰敢生你氣。”許朝暮也不看他,眼睛只盯着窗外。
窗外斜月沉沉,天空中星子明亮,一絲絲薄雲緩緩飄動。風一吹,路邊的柳枝便翩翩起舞,春風霧靄,碣石瀟湘。
“別鬧。”沈遲的手滑過她的小臉蛋,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龐。
就在這個時候,沈遲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按了掛斷。
哪知對方不死心,繼續給沈遲打,沈遲只好接起。
“沈遲……”白曼的聲音響起,帶了點兒委屈,“怎麼才接我電話……”
“正好在忙。”
“還沒有休息嗎?”
“嗯。”
“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好不好?”白曼聲音甜的膩人,她在向沈遲撒嬌。
“嗯,說。”
“我聽說你要去A市收購一家科技公司,帶我一起去好不好?”白曼柔柔地,似在懇求他。
因爲她知道,沈氏集團收購這家龐大的科技公司,無疑會召開新聞發佈會,如果她能夠站在他的身邊,那麼,無異於對外宣佈她和他的關係。
現在他們的關係就像鏡中花、水中月,說不清,道不明。
雖然沈遲說過她是他的未婚妻,可一天沒有對外公佈,她就一天不安心。雖然沈策先也跟她說過,沈遲一定會娶她,可沒有到領證的那一天,她就不能掉以輕心。
沈遲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她知道。就像他們認識這麼久了,他卻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樣。
她在他的身邊也沒有發現任何鶯鶯燕燕,按理說,她對他應該是放心的。
可,憑藉着女人特有的直覺,她卻感受到了一絲絲的不安。
爲什麼會不安,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