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站起身:“你去阿迪的病房吧,我該回家了。”
“她會見我嗎?”溫致遠不自信,擡頭看了一眼秦琛。
“她每天都在想你,只是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你不知道,她經常一個人畫畫,紙上全部都是你。”秦琛笑了,“我挺羨慕你的,但我也不嫉妒你,因爲我也陪伴了她八年。”
秦琛走了,茶樓的這個位置只剩下溫致遠一個人。
溫致遠走出茶樓時,天空已經佈滿星星。
一顆一顆的星星閃爍又明亮,照着去醫院的路。
從前,他也喜歡陪沈迪在晚上看星星,當然記憶最深的還是他帶着她去野外看流星的時候。
好像時間也沒有走遠,兜兜轉轉,他又回來了。
站在病房外,他擡手敲門。
謝管家以爲是秦琛,開了門,卻不料是溫致遠。
謝管家有幾分尷尬:“溫醫生……”
讓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沈迪聽到聲音,也轉過頭來,看到是溫致遠,收住了臉上的表情:“你怎麼又來了。”
溫致遠推開門,徑直往沈迪走去。
沈迪本來是站在窗口的,他往她走來時,她往後退了退。
不知爲什麼,她在溫致遠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情愫。
就在她的雙手抓住窗簾邊角的時候,溫致遠大步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一個帶着深沉思念的吻落在了她的脣上。
這個吻裡有纏綿,有不捨,有愛憐,也有心痛。
謝管家走出病房,替他們關上了門,她像是明白了什麼。
剛剛給秦琛打電話,秦琛說會來,但到了時間點,秦琛卻沒有出現。
秦琛一向守時,他沒有來,溫致遠卻來了。
謝管家猜,是不是秦琛跟溫致遠說了什麼。
房間內,沈迪腿一軟,勾住了溫致遠的腰,下意識地想要推他。
但溫致遠沒有給她推開的機會,這個吻變得越發溫柔。
這樣的感覺很久沒有過了,又像是回到了他們關係最好的那段時間。那時候,他們經常這樣親吻着。
那時候的沈迪也挺黏他的,時常纏着他……
窗外的夜色爲背景,他們倆的背影被融合在這一片夜空下。
吻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爲,溫致遠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她說。
沈迪神情有幾分恍惚,這是八年後,他第二次吻她。
和上一次在更衣室裡不一樣,這一次的吻中很明顯帶了憐惜和愛意。
她低下頭,沒有敢看他:“你怎麼還沒走。”
“我要是走了,是不是你永遠也不會跟我說真相?”溫致遠直問。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這一次,他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沒有忽視她眼中的任何一次躲閃。
她低頭,他便捧起她的臉龐,逼得她跟他對視,逼得她沒有辦法撒謊。
直勾勾的眼神落在沈迪的臉上,沈迪果真心裡頭一慌張,有些不知所措。
“阿迪,你怎麼那麼傻,沒有了你,我要什麼前程似錦。”溫致遠嘆了一口氣。
她的臉色還是這樣憔悴,嘴脣蒼白如紙。
沈迪心口一顫,他都知道了……
看來,是秦琛都跟他說了,那麼,秦琛究竟說了多少?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沈迪還想躲避,目光躲閃。
溫致遠不讓她躲:“你知道嗎?這八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本以爲你真得是狠心,沒想到,是我負心了。”
沈迪的嘴脣動了動,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他還是知道了,什麼都知道了。
她的心比想象中要平靜,雖然有一種小孩子撒謊被戳穿的無措,但更多的是輕鬆。
沈迪垂下眼眸,不語。
“阿迪,你真得很傻,你明明知道我愛你。”溫致遠的手摩挲着她的臉龐,“你看,我們又錯過了八年……”
沈迪搖搖頭:“我沒有想到又會苟延殘喘活八年……”
“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沈迪竟笑了,會心笑了:“溫醫生,你今年三十多的人了,說這種話,不矯情嗎?”
“那你聽膩了沒有?”溫致遠看着她的眼睛問。
他們靠得很近很近,他甚至可以在她的瞳孔裡看到一個縮小的他。
她也能聞到他身上那專屬於他的氣息,這麼多年來,一直未變。再一次觸及,她鼻子一酸。
沈迪搖搖頭,她聽不膩的,再讓她聽多久她都願意……
“那不就好了,一個願說,一個願聽,多好。”溫致遠捧着她的臉龐,抵着她的額頭。
兩人的呼吸纏繞共舞,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阿迪,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溫致遠終於開口,說出這麼多年來最想說的話。
沈迪的眼中閃過慌張,她搖搖頭。
“別怕,有我在你身邊,什麼都不用怕。我不需要前程似錦,也不需要一個不愛的人,我只要你,懂嗎?”
溫致遠的聲音格外溫柔,如那潺潺流水,舒心悅耳。
沈迪的心陷進去了,她抵擋不住溫致遠的溫柔,所有的防線和謊言在這一剎全部坍圮。
溫致遠輕輕啄了一下她的雙脣,在她的耳畔輕聲低語:“阿迪,答應我,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來成全我。你在我心裡,纔是最重要的。”
“我不能陪你走下去。”沈迪咬脣,聲音哽咽。
這是她最心痛的……
有一個愛的人,那個人也愛她,而她,卻不能陪他一起走……
“和你在一起,一天就是一輩子,兩天就是兩輩子……你看,永生永世,不好嗎?”
“你在騙自己。”沈迪淡淡道。
“你怎麼就不懂呢?沒有你的日子,再長都是虛度年華,有你的日子,再短也是一輩子。答應我,我們重新開始。什麼都不要怕,有我在呢。”
沈迪不說話了,她的心動了。
就像是春天的泥土裡長出了新芽來,春風吹又生,多年前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的溫致遠,還是那個溫致遠。
只是當年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已沉穩如山。
他的肩膀還是一如既往的寬厚結實,她枕在他的肩膀上,環住他的腰,默默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