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陸斐麗就跟一個任性的女人似的,身上完全已看不到強勢和高傲。
陸斐麗得不到沈遲的迴應,她上前一大步,拽過沈遲的手臂,喊道:“承朗究竟在哪裡?你對他怎麼了?他有沒有生命危險?”
大概是陸斐麗的聲音太大,許朝暮被驚動了,她連忙跑了出來。
沈遲甩開陸斐麗的胳膊,臉色淡漠:“跟我來。”
一出來,許朝暮就看到了陸斐麗!
這是她第三次見到陸斐麗,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陸斐麗。
陸斐麗的臉色很疲倦,像是剛從飛機上下來,頭髮也沒有往前那麼整齊了,反而顯得有幾分狼狽。
沈遲大步往前面走,陸斐麗也跟了上去,許朝暮不放心,也緊跟了過去。
走到重症監護室的時候,沈遲停下了腳步。
“承朗!”陸斐麗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
許朝暮心口一動,一陣抽痛。
有護士連忙跑了過來,用英文小聲提醒:“禁止喧譁。”
陸斐麗捂住臉,淚水一剎那流了下來,她泣不成聲。
許朝暮又被觸動了,眼角再一次溼潤,纔打理好的情緒又都涌了出來。
沈遲摟住她的腰,將她按在自己的懷中。
陸斐麗一遍一遍壓抑地喊着聶承朗的名字,哽咽而悲痛:“承朗,承朗……爲什麼……承朗……”
沈遲不知該說些什麼,這種時候,誰都有錯。
陸斐麗哭着哭着就癱坐在了地上,雙眼空洞而麻木。
許朝暮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無助的陸斐麗,在她的心中,陸斐麗一向都是強勢而高傲的。
可這一刻,陸斐麗哭得很傷心,完全不顧形象地在哭。
“承朗……對不起……承朗……我不該讓你來美國的……”陸斐麗呢喃自語。
“七年前你就知道沈世寒做的違法犯罪的生意,七年後你還在跟沈世寒合作!”許朝暮開了口,“你自己跳火坑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拉着承朗?你知不知道他很善良?他根本就不想接手你的公司!”
“承朗……”陸斐麗擦着眼淚,眼中流露出後悔和恨意。
“我想,承朗已經不止一次跟你表明,他不想要斐麗集團,他想自己創業。可你呢,不管在什麼事情上都喜歡左右他的想法,從來不給他自由,甚至是婚姻。”許朝暮有些激動。
這些話,她很早就藏在心底了。
聶承朗跟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眼中總帶着些許的黯淡。
許朝暮跟他朝夕相處過五年,她怎麼會不懂得聶承朗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可現在,不僅是他的前途被毀了,生命也受到威脅。
陸斐麗一聲不吭,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和許朝暮高傲地對峙。
她低着頭,雙手撐着牆壁,儘管如此,她的肩膀還是抑制不住地顫抖。
她在哭,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在哭。
“承朗,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承朗……”
“你不要找藉口,你不是沒有想到,你只是心存僥倖。你總想着,這是最後一次了,做完這最後一次交易,你就可以得到巨大的利益,只要再冒這最後一次險!”許朝暮道。
陸斐麗像是被許朝暮說中了心事,她默不作聲,只是哭着。
一時間,走廊上只有陸斐麗低低的啜泣聲。
許朝暮不說話了,她咬着脣,很生氣。
沈遲將她摟到懷裡,輕輕撫摸着她的肩膀。
地面上冰涼冰涼,但陸斐麗好像什麼也意識不到一樣,眼神格外空洞。
“承朗……你回來……你一定要沒事……媽媽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了……你回來……好好的……”
陸斐麗看着面前的那一堵白色的牆壁,呢喃自語。
許朝暮還是沒有忍住,她壓低聲音:“陸斐麗,你覺得現在後悔還有用嗎?你爲什麼要等他出事了才知道反悔?你還是他的親生母親嗎?你爲什麼從來不替他考慮考慮?”
許朝暮一連拋出幾個問題,陸斐麗一個也答不上來。
但陸斐麗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她捂着臉泣不成聲,被許朝暮質問得啞口無言。
她真得沒有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她讓聶承朗送錢來的時候,以爲只是跟平時一樣,是一場普普通通的交易。
說完這些,許朝暮自己也哭了。
她趴在沈遲的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腰不肯鬆手。
“沈遲……也許,對承朗而言,是種解脫……”許朝暮低聲啜泣。
沈遲不語,也許吧……
“我從來沒有想過承朗會出事,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將來能幸福。”許朝暮道,“上一次我們還在一起喝咖啡,還打了好久的電話……他還說要再看看小寶的……”
許朝暮趴在沈遲的胸口,痛哭流涕。
此時此刻,許朝暮的心情一點都不比陸斐麗好過。在巴黎那五年的一切又慢慢浮現在她的眼前……
聶承朗會帶她去過聖誕節,帶她去聚餐,跟她一起收養小發財……
“他對你的重要性,我知道。”沈遲直言。
那五年,他在她的生命中空缺了,如果不是聶承朗,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許朝暮。
許朝暮的喉嚨梗着,又酸又澀,說不出口的疼痛。
陸斐麗一直哭着,哭得妝容都花了,走廊裡只剩下兩個女人的哭泣聲。
……
那一天之後,陸斐麗沒有再離開,而是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她將國內的事情都交給了手下人打理,自己一個人在這兒默默守着聶承朗。
她承認,許朝暮說的話都對,但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如果可以,她希望受重傷的是自己,也不希望是聶承朗。
那一天後許朝暮通知凌管家,讓她帶着小寶一起來到了美國。
她讓凌管家負責照顧沈遲、肖莫和莫水芙的飲食起居,自己則帶着小寶在幾間病房來回跑。
小寶一到醫院就害怕,他總是膽怯地躲在許朝暮的身邊。
“暮暮,你把小寶交給我助理,讓他們帶他出去玩,別呆在醫院裡,太壓抑。”沈遲道。
許朝暮將小寶抱過來坐在病牀上,看了在吊水的沈遲一眼:“沒事,讓他多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