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按住她的肩膀，一直不讓她動。
許朝暮掙扎，掙扎了兩下後無濟於事，她就擡頭對上他的眼睛。
“你爲什麼不回答我？”許朝暮逼問，臉色沉了下來，“你是什麼居心？”
“你說我能有什麼居心？”沈遲的語氣軟了下來，“每次一炸毛就跟小野貓似的，就差撓我了是不是？”
說着，沈遲還故意看了一眼她的手。
她的小手正緊緊攥着他的睡衣，睡衣已經被揉出褶皺來。
許朝暮瞪着他：“你要是不想我撓你，你以後別再提讓我不舒服的事。”
“你正面回答我，別逃避！”沈遲看着她。
“如果我媽媽把你媽媽害死了，你恨嗎？”許朝暮反問他。
沈遲是個明白人，人之常情，他爲什麼還要問她？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就別再問了，爲什麼還要提這件事？沈遲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明明知道，我好不容易纔放下！”許朝暮炸毛，真得炸毛了。
“對，我是故意的！”沈遲不否認。
許朝暮的眼神更惱火：“沈遲，你爲什麼要故意在我面前提？你是不是……”
“聽我說。”
沈遲打斷了她的話，他怕他再任由她說下去，又說出什麼戳心的話來。
許朝暮不開口了，不管怎麼樣，她不會衝沈遲發脾氣。
沈遲嘆了口氣：“你媽不是死於大火。”
許朝暮更加愣住了，腦子轟地一下炸開！
沈遲……沈遲他在說什麼？！
這些年，她的所有認知就是，她媽媽是死於煤氣爆炸，死於那場大火。
“你說清楚點，你說清楚點！”許朝暮更加用力地抓住沈遲的衣服。
“你冷靜點，我跟你說清楚，全部都說清楚。”
“你去調查了？”
“是。”
“那你告訴我，我媽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不是大火？不是大火又是什麼？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許朝暮很激動。
一大早得知這個震驚的消息，她怎麼可能不激動。
“你媽當年沒有死。”沈遲平靜地告訴她。
“怎麼可能，那麼大的火，她沒有逃出來……怎麼可能……你騙我……你在爲你媽媽洗脫罪名！”
“許朝暮！”沈遲冷喝一聲，“你相信我嗎？”
“我……”許朝暮不吭聲了。
她當然相信他，她最相信的人就是他。
可是……
沈遲繼續道：“相信我就繼續聽我說，不相信我你就下樓。”
許朝暮不作聲了，她沒有再動。
沈遲放開了她，他知道，她是相信他的。
“那場大火是你母親自導自演的，她沒有死。”
沈遲將昨天沐修告訴他的一切全部都講給了許朝暮聽，他的語氣很客觀，從頭到尾，只是像在講一個故事。
許朝暮聽着聽着，心內愈發激動，心潮澎湃。
爲什麼會是這樣，她的媽媽居然真的沒有死嗎？爲什麼……爲什麼她不來找她……
沈遲一點一點將事實陳述給她聽，冷靜而沉穩。
沈遲平靜地跟許朝暮敘說完畢，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有什麼話不要憋在心裡，我在這裡，你什麼都可以跟我說。”
許朝暮足足愣了好久，腦子裡一直迴旋着沈遲的聲音。
他說，她的母親沒有死，他說，她的母親後來一直生活在青城……
十七年了，她的媽媽居然忍心十七年沒有來見她。
爲什麼，爲什麼……
“不要恨她，她當年是爲了你好。”沈遲道，“她自以爲活不了多久了，你跟着她也是受罪，不如生前替你打算好這一切。”
“可是，我跟她在一年也是好的，我跟她在一起一分一秒也是好的……我想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她……”許朝暮哭了。
她緊緊抓着沈遲的手臂，不肯鬆開。
“她和你的想法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你捨不得她是愛，她放棄你也是愛。”
“不是……沈遲你騙我是不是……她怎麼忍心……”
這時，沈遲才從抽屜裡拿出那隻錄音器。
“這裡有你母親生前全部的錄音，你如果願意聽就聽，她住的地方，你要是想去，我也可以帶你過去。”沈遲道。
這些，都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許朝暮的情緒很激動，她還沒有從沈遲的話中反應過來，這一切的真相來得猝不及防。
許朝暮傻愣愣地坐着，也沒有去接錄音器。
沈遲便只好接着道：“想開點，如果不是你母親做的這一切，我們也不會遇見，是嗎？”
許朝暮還是不說話，她垂下了眼睫毛。
沈遲將她摟到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
在他的觸摸下，許朝暮的心才一點一點地拾回來……
這一切真相來得太突然了，她連心理準備都沒有。這麼多年來的認知全部都打碎，這是一個她從未想到過的真相……
“她爲什麼不見我，她就一點都不想我嗎？她是一個媽媽，她怎麼能做到這麼狠心……”許朝暮倚靠在沈遲的懷裡，呢喃自語。
“她不是狠心，她是太愛你了，而且，她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就得爲這個選擇出現的一切後果買單，你懂嗎？”
“不，我當年才十歲，她有沒有想過，如果沈家的人虐待我，如果我過得沒有那麼幸福，她會心安理得嗎？一個小女孩最想要的不是榮華富貴，只是和媽媽在一起……”
那些年，她有多想媽媽啊……
沈遲倒笑了，他吻了吻她的額頭道：“事實證明，她沒有選錯。本就是一場賭博，她這麼賭，贏的概率比較大。而且，她走得沒有遺憾，她知道你嫁給了我。”
“如果我沒有遇見你呢？如果你沒有那麼喜歡我呢？”
“如果你沒有遇見我？嗯……沒有這個可能，我就是沈家的兒子，你不會見不到我。”沈遲給她分析，“至於，如果我沒有喜歡你，這個可能性倒是有，不過這樣一來，你的人生反而更順……”
“怎麼就更順了？”
“我如果不喜歡你，你肯定早就死心了。你在高中的時候不就跟羅硯離偷偷摸摸了嗎？如果我沒有喜歡你，你會順利讀大學，現在的話，可能已經嫁人了吧，沈家給的嫁妝也不會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