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已經來了，也不好再退出去，她也對許朝暮點了點頭。
許朝暮看着她，有幾分恍惚。
再次回國後，她就沒有見過柳如眉和沈燕柔了，其實七年前，自從他們從沈家搬走，她就沒有見過他們了。
再一次見到，許朝暮心裡也是感慨萬千。
顯然，柳如眉比許朝暮更加感慨。
她沒有想到，許朝暮會在，同樣，她也沒有想到，許朝暮變化很大。
從前那個有點頑皮，有點吵鬧的小丫頭現在也會變得斯斯文文的，而且，更加漂亮了。
“我來看看策先。”柳如眉道。
她今天過來，知道周染一定在，但她沒有想到沈遲一家也在。
“進來吧。”周染淡淡開口。
柳如眉將手裡的水果籃放在桌子上，她看了一眼沈策先道：“身體好點了嗎？手術傷人，記得多喝點雞湯和營養品。”
“沒事，老毛病了。”沈策先回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柳如眉點點頭，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許朝暮在柳如眉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難過，她的眼睛一直紅腫着，柳如眉怕是也知道了沈世寒的事！
“坐吧。”周染對柳如眉道。
“不用，我過會就走。”柳如眉有幾分忐忑。
這樣子的柳如眉許朝暮是從未見過的，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從前的柳如眉多囂張，許朝暮尤其記得柳如眉帶着沈世寒和沈燕柔來沈家的第一天，那個時候，柳如眉將周染趕出了沈家，成了沈家的夫人。
要不是沈遲足夠護着她，這麼多年，她恐怕早就被柳如眉摧殘過很多次了。
許朝暮對柳如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她知道，柳如眉這些年過得並不好。
自從沈遲下了禁令後，柳如眉再也不能踏入沈家，也不能接觸周染和沈策先。平日裡，她基本都是和沈燕柔住在一起。
沈遲跟她說過，柳如眉執着要留在他父親身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家產。
沈家家底不菲，柳如眉哪怕是分到百分之一，都非常豐厚了。
許朝暮不知道現在的柳如眉還在不在乎家產了，或者說，她心裡還是有沈策先的。
今天的柳如眉看上去真得非常憔悴，沒有化妝，臉上也毫無血色。
“燕柔工作上有點事，她晚點會過來。”柳如眉道。
“嗯。”沈策先點點頭。
“我也沒有別的事，看到你沒事我就安心了。”柳如眉對沈策先道，略微有些拘謹。
小寶躲到了許朝暮的身後，拽着許朝暮的衣角不吭聲。
一時間，房間裡很沉默。
柳如眉坐立不安，她還是道：“你們繼續聊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跟你單獨說幾句。”沈策先叫住了她。
柳如眉看着他，點點頭。
沈遲對許朝暮使了個眼色，他們就都出去了。
病房的門關上時，沈策先嘆了一口氣，他看向柳如眉道：“近來可好？”
柳如眉搖搖頭：“說好是假的。”
“世寒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燕柔讓人從國外打聽了，我在等燕柔休假，跟她一起去美國看看世寒。”
“阿遲給他請了不錯的醫生，能不能醒來看他的造化。”沈策先淡淡道。
“我心裡真得很難過，安穩了大半輩子，沒有想到，世寒會出這麼大的事。”柳如眉道，“我自己也有責任，從小就教他去爭，不管什麼都要做到最好，而沒有告訴他，錢財利益都是身外之物。”
沈策先點點頭，他沒有想到，糊塗了大半輩子的柳如眉會有這樣的覺悟。
“我很愛世寒，我寧願出事的是我自己。”柳如眉抹了抹眼淚。
“世寒也是我的兒子，他出事了，我也很難過和自責。”沈策先道，“世寒和阿遲，我從未偏袒過誰，也許你會怨我當年沒有將集團交給世寒。”
“正如你所說，世寒太要強，集團給阿遲遠比給世寒讓我放心。”沈策先道，“但我沒有想到，世寒還是想跟阿遲爭個高下。”
“我知道，我都知道。”柳如眉哽咽道，“阿遲比世寒更適合，世寒錯在走了歧途。”
“我要是早點能發現端倪，也許就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了。”沈策先也很惋惜。
“你不用自責，是世寒自己錯了。”柳如眉神情恍惚。
“你去看世寒的時候記得給我捎幾句話，就說爸爸挺想他的，讓他早點好起來……”
沈策先說着說着，老淚縱橫。
柳如眉也哭了，用紙巾擦拭着眼淚。
“我聽說水芙懷孕了，她也受了傷，好在孩子和她都沒事。”柳如眉道。
“那世寒更要醒過來纔好，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沈策先嗓音低迷。
“要是世寒能醒過來，我會帶着世寒一家還有燕柔出國的，永遠不會再打擾你們。”柳如眉道。
“你不必這麼做，畢竟夫妻一場，世寒和燕柔也是我的孩子。”
柳如眉搖搖頭：“我想，世寒他們也願意出國的。”
沈策先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出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吧……
“策先，這麼多年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沒有喜歡過我。”柳如眉嘆了口氣，淡淡道。
從遇見沈策先後沒有多久她就知道了，沈策先並不喜歡她，而是因爲，她眉眼間和許夢夕很像。
他將她當作許夢夕，而她需要靠山和錢財，所以，他們最終纔會糾纏了這麼多年。
同樣她也知道，沈策先結婚時也不喜歡周染，但在同周染離婚的時候，他已經愛上了周染，但他自己不承認自己的心。
她很瞭解沈策先這個男人，所以這麼多年來，她才能讓沈策先對她有求必應。
後來沈遲掌權，她的命運才慢慢改變。
沈策先聽到柳如眉的話，淡淡道：“歲數都不小了，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
“是啊。”柳如眉倒也豁然，“我該走了，你把他們叫進來吧，我們以後的見面大概也很少了，你和周染好好生活。”
“我會給你安排好的。”沈策先道。
柳如眉畢竟跟了他這麼多年，他不會讓她晚景淒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