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後,家庭醫生出現在顧傾的公寓內,替簡言檢查身體狀況。此時,簡言已經醒過來了。
簡言臥坐在牀上,目不轉睛看着醫生,等待他的檢查結果,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暈倒,她有不好的預感。
醫生看着她迫不急待的眼神,一邊整理檢查設備,一邊說:“沒什麼大礙,就是低血糖,不過你現在有孕在身,還要多注意按時就餐,另外保持愉悅的心情,不然很容易抑鬱。”
“謝謝你羅醫生!”顧傾聽着醫生的彙報,連忙道謝。
送走醫生之後,顧傾再次回到臥室,看着朝自己傻笑的女孩,無可奈何長嘆一口氣,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坐在大牀邊沿,擡起右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簡言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同情。這是她最不願意別人給她的眼神,她無需同情。
爲了讓顧傾放心,她從容的笑着把他的手從自己頭上拿開,說:“顧大哥,你放心吧!從現在起,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保持愉悅心情。”
顧傾聽着她的承諾,目不斜視看着她說:“明天你得去醫院做仔細的孕檢,我帶你去。”
簡言聽聞顧傾要帶她去,連忙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說:“我自己可以去,兩個人目標太大,我不想被簡席發現。”
男人聽着她的擔憂,眉頭緊蹙,他無法體會簡言的感受,不知道躲避一個人會是怎樣的心情。
只是他看着女孩對簡席的恐懼,突然有一種不想把她交出去的衝動。
於是,他說:“簡言,你如果不想去面對簡席,可以一直留在這裡。”
簡言還以爲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顧傾居然願意長期收留她,她嚥了一口口水,半信半疑的問:“一直?”
顧傾看着女孩詫異的眼神,深吸一口氣,直視她的眼睛,十分認真的確定:“嗯!一直!永遠!”
一時之間,簡言眼圈紅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對顧傾有種莫名的信任感,只要是他說的,她就信!
看着他眼神的堅定,她揚起嘴角笑了,笑得很燦爛,一邊笑,一邊拍着顧傾的肩膀說:“好啦!我知道了啦!幹嘛搞得這麼煽情,我肚子餓了,我要吃飯了。”
簡言的性格,向來冷漠,她很不適應這種溫情的畫面,不適應別人對她的關心,而且是毫無目的關心。
顧傾見她尷尬,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裡越發覺得她可憐,覺得她缺乏溫曖,才讓會對他這一點點好尷尬。
餐桌上,簡言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胃口都比白天好。
有了依靠的她,格外開朗,吃完飯,哼着小曲,洗了澡,就倒在大牀上的休息。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顧傾離開公寓,她才一個人縮卷在牀上,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任何笑意。
很明顯,她剛纔的歡快,只是裝給顧傾看的,想讓他對自己放鬆警惕而已。
第二天,她獨自來到醫院,進行孕檢,看着手中的孕檢報告,簡言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又默默一人回到了顧傾的公寓。
今天顧傾忙,沒來公寓看她,只是給她打了一通電話,說中午會有傭人給她送飯,讓她好好吃飯。
若大的房間,簡言抱着雙膝,坐在沙發上,看着並沒有打開的電視傻傻發呆。
果不其然,中午的時候,顧傾家的傭人給她送來了豐盛的午餐,但她卻沒有任何胃口。
她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無助!很想借個胳膊靠靠,可是,能靠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在等,等顧傾回來,從白天等到晚上,一直等到天黑,卻也不見他回來。
她知道顧傾是簡銘的男人,她不應在他身上尋求安慰,可她現在別無選擇,不知道找誰傾訴。
夜半三更的時候,她突然從牀上爬起來,撥通了葉淺的電話。
電話那頭,葉淺懶懶散散的問:“言言,你碰到什麼事情了嗎?”
她笑着說:“沒有,我就是特別想你,所以就給你打電話。”
“言言,大半夜還想我,愛死你了,麼麼噠!”葉淺聽聞簡言想她,睡意全無,盤腿坐在牀上陪她聊天。
直到兩個小時以後,兩人才掛斷電話,那頭葉淺倒牀繼續睡大覺,簡言卻開始收拾行禮,準備離開。
她之前和顧傾說好了,只要他藏她三天,即便他後來承諾她可以躲到永遠,但是她也不想躲了,不想繼續給他麻煩。
離開顧傾的公寓之後,簡言直奔醫院,即便現在醫生都還沒起牀,她也早早到了醫院,坐在院樓的樓梯間,等待醫生上班。
直到早上九點鐘,她才離開樓梯間,前往指定的醫生辦公室。
醫生聽着簡言的決定,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手術可以馬上進行。”
片刻之後,她便獨自躺在冰涼的手術檯上。
手術檯上,簡言聽着擺弄工具的聲音,嚇得渾身顫抖,直冒冷汗。
她右手輕輕搭在小腹上面,低聲道歉:“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她終究和這個孩子,還是沒感情的,這是她第一次與他交流,或許也是最後一次與他交流,可她沒有管他叫寶寶,也沒有自稱媽媽,似乎她們之間,只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的確,對於孩子來講,她與母親只是擦肩而過,他還沒認識她多久,她就不要他了。
“放輕鬆!不要緊張,這只是小手術,你懷孕週期短,不會有任何影響!”
“嗯!”簡言聽着醫生的話,用力的點了點頭,可是她沒有辦法不緊張,沒有辦法不害怕,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殘忍的事情,但她無能爲力。
她緊緊閉着眼睛,感受着醫生將她雙腿彎曲,架上冰冷的手術檯上,她喉嚨酸酸的,心口堵着一口氣,怎麼都上不來,眼淚情不自禁,噼裡啪啦落了下來。
她以爲她不會難過,以爲她不會不捨,以爲她不會哭。
可是當她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孩子即將永遠離開她,她淚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