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向來不管他私生活的老爹會這麼快得知他和夏初的事情,並且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這樣的態度介入此事,強勢到令他簡直措手不及。
夏初午休的時候打電話給他,剛下飛機寧非第一次掛了她的電話……
原本還能沉着氣擡手敲門的他走進門看見老管家凌嘯正在彙報聖誕宴會事宜的時候,原本壓在心底的一股怒火驟然竄到頭頂,激得他當場就掀翻了寧天國王尺寸辦工作上的一大摞文件,書房裡頓時白花花的紙片兒滿天飛,他雙手撐着辦工作,看着對面依然神色自若的寧天,眼睛眯起的線條利劍一樣鋒利,“你違背……”
“沒有違背約定。”寧天看着他唯一的兒子,打斷他的話,並且解釋,“你十歲那年,我們擊掌訂約,內容之一是互相不能干涉對方私事。非兒,作爲一個父親,面對我唯一的兒子,我願意給予你最大限度的尊重和自由。但是。”他的手握着柺杖,指骨輕輕的在上面敲擊,他看着寧非的目光有着父親對兒子的疼愛,可是語氣卻是寧家家主對下屬的堅決,“作爲寧家下一任家主,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做你的妻子,這事兒事關整個寧家,是我的義務,也是你的責任。”
寧非的臉色繃得緊緊的,聲音也繃得緊緊的,“我的妻子,除了她之外,再不會有別人。”
他那樣斬釘截鐵的語氣,卻被寧天輕而易舉地化掉了,“她不行。”
“你都還沒見過她,就這麼急着否定她?”
“不是否定。”寧天微微擡眼,靜靜瞧了他一眼,“你可以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做你最寵愛的情人,但是在寧家戶口上落下名字的,一定是要跟你門當戶對的女人……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門當戶對’是什麼意思。別說她是夏方嶺最不待見的小女兒,就算她現在是夏家主事兒的,也不行。地頭蛇就是地頭蛇,可以稱
雄一方土地,但是我們掌握的,是全部的黑道勢力。”
他頓了頓,看看兒子的神色,就知道這些話都是白說了……
嘆了口氣,他對寧非難得地強硬起來,“多說無益。總之,聯姻勢在必行,聖誕爲你辦的相親宴會,請帖既然已經發出去,就絕無反悔的道理。”
寧非眸色一沉,臉色頓時也冷厲起來,他眯眼冷笑,語氣是跟寧天如出一轍的強硬,“我回來不是跟你討論寧非的妻子是否是她,而是回來告訴你……寧非的妻子,一定的她。至於那虛與委蛇宴會,隨便你怎麼收場,總之我是不會回來的。”
椅子上的教父大人臉色一變,猛然擡起柺杖重重磕在遠目地板上,柺杖尾部尖端剎那在地板上磕出個深深凹陷來的同時,他站起身來往外走,“你若是敢不回來,那就留心看顧好她的安全。百密尚有一疏,就算你能保得住她的命,也再沒法給她所有女人都想要的一世安寧。”
“你!”
“少爺!”眼看寧非已經接近暴走邊緣,深知這父子倆再這麼鬧下去一定會出事兒的管家一把拽住準備追上去攔住教父大人的寧非,看着寧天轉身離開書房,他皺眉壓低聲音在寧非耳邊勸道:“您週末就回來一趟,順了老爺的心意也就是了。至於宴會上有沒有看上的女子,那還不都是您說了算?您就來露個面兒,別駁了老爺的面子,老爺那麼疼您,就算不高興,但在人前也絕對不會硬綁了您逼您去喝訂婚酒啊!爲今之計,緩兵爲上啊……”
夏初下班的時候,終於從公司下面的停車場開出了她那輛已經落滿灰塵被冷落許久的小車。量產的白色小車本就不起眼,如今落了一層厚厚塵土,倒是越發的像個灰姑娘了……
而夏小姐開着灰姑娘到十字路口等信號的時候,一天沒收到阿飛消息的她再度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這次倒是沒
被掛斷,只是彩鈴都依依呀呀地唱完了,那邊兒仍舊沒人接聽……
前方信號燈由紅變綠,久等電話沒人接聽的夏初不知道爲什麼覺得有點難以形容的失落。懨懨地把手機扔在副駕上,腳踩油門手握方向盤……踩一下,兩下,發動機像是故意應和她似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小,最後灰姑娘大概是爲了表達夏初讓它從白雪公主變成灰姑娘的抗議……踏板踩第三下的時候,車子乾脆熄火了……
晚高峰,繁華路段,十字路口。
前面的車子熄火走不了,後面跟着的各色車輛的後果可想而知。
身後汽車鳴笛聲音和車主不滿的叫罵聲音連成一片,知道車子犯彆扭了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的夏初只能徒勞又焦躁的一次次踩油門,急的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滿是細密汗珠兒,可傲嬌車子偏偏就是一動不動……
兩邊兒的車子無比痛快地相繼離開,可是因爲車流量太多而苦於根本沒辦法插入到其他車道的車主們……於是更加不滿這個讓他們堵住的罪魁禍首。
不滿聲越來越大,夏初急的心裡都直突突,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她的車窗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是不輕不重的力道,緩和有禮的頻率。
心裡被後面的車子追得亂成一團的夏初下意識地降下車窗求救似的看向敲窗戶的男人,然後心裡咯噔一聲,怔住了……
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白衣、長髮、濃眉、淺眸、薄脣……
那一雙少見的桃花眼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總是帶着幾乎讓人溺斃其中的如春般的暖意……
夏初徹底呆住。
眨眨眼睛,僵硬的聲音帶着驚奇的意味兒,她慢慢轉動漆黑眼珠兒對上男人那雙此刻也是微怔的桃花眼,動了動嘴脣,慢慢地蠕動出了兩個字……
“學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