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現在的安保比較鬆懈,展之昂已經觀察過了,只有兩名輪班的護士和醫生在值夜班。
她住的是特殊病房,這一層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醫院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展之昂拍了拍顧蔓薇的肩膀道“蔓薇,走。”
顧蔓薇滿臉詫異道“去哪裡?”
“回家。”
顧蔓薇聞言,一秒都沒有遲疑,拿起衣櫃的外套,快速的穿在身上。
從病房裡要想走到樓梯間,必須要穿過護士臺。
兩人說好,由展之昂先去引開護士的注意力,還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不然會引起醫生的注意。
顧蔓薇再利用這段空白的時間,趁機跑到樓梯間。
展之昂趁其中一名護士去病房換藥時,大步走到護士臺,冷冷的說道“哪裡可以買水?”
展之昂人太高,完全擋住了護士的視線。
顧蔓薇豎起耳朵聽着外面動靜,緊張得手心直冒汗,但是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家了,緊張與害怕都化成了動力,她閉了閉眼睛,克服心裡的恐懼,吐了一口氣給自己打氣,“顧蔓薇,你可以的!奧利給!”
她爲了不讓自己逃跑的時候,發出聲音,雙手提着鞋子。
時間成熟時,快速的衝出病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樓梯間。
從來沒有逃過課的她,也體驗了一把逃跑的什麼感受,這感覺既驚險又刺激,簡直太好玩。
可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搞不好還會被逮的正着。
她把鴨舌帽往下壓了壓,低下頭,快速的走出醫院大廳,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走到醫院花園後面等着展之昂,這裡是約好的等待位置。
躲到暗處,遠遠的就看見展之昂從裡面走出來。
顧蔓薇快速的走到他身後,踮起腳尖,伸手蒙着他的眼睛。
她故意壓低了喉嚨,變聲說道“猜猜我是誰?”
從她靠近的那一刻,展之昂就知道是她了。
不然,顧蔓薇在靠近他五步之內,就會被他踢飛!
他笑了笑,突然伸手繞到後面,雙手抱着她的腿,把她扛到自己背上,感覺她輕了好多,估計這女人又在偷偷減肥了!
他揹着她大步往前走去,低沉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笑意,“回家。”
顧蔓薇乖乖的靠在他的背上,靠在大暖爐身上,不僅身體暖了,心底也泛起一股暖陽。
有一種溫暖就在這寒冷的冬天!
奇怪,展之昂並沒有打算去停車場的打算,而且揹着她往蜀韻雅居的方向走去。
這男人是打算走路回家?
不過中心醫院離蜀韻雅居並不遠,走路也就十幾分鍾。
突然,鵝毛般的大雪輕靈地從半空洋洋灑灑飄落,輕盈地飄落在大地上,蒼茫的墨藍色的夜空佈滿了繁星,銀白的雪花漫天灑下,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晶白的微光,這情景美得讓人無法呼吸。
顧蔓薇擡頭望着天,高興地說道“下雪了。”
冰涼的一片雪花落到了顧蔓薇的臉上,瞬間換成了水,她伸出手接住從天空飄落的雪花,輕嘆一聲,“好美呀!”
只有顧蔓薇一人陷入自娛自樂中,至於展之昂對下雪並沒有多大興致。
十幾分鍾後,兩人回到蜀韻雅居,展之昂把她放在沙發上,她冰冷的雙手不小心劃到他的脖子。
他皺了皺眉頭,隨即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用嘴哈氣爲她暖手,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
顧蔓薇愣了好一會兒,才撒開他的手,說道“我沒事,不冷了。”
“好,那我們休息吧。”
說完,展之昂將她放在臥室的牀上,然後躺在她的身旁。
這會,他總算放下心來,溫聲說道“睡吧,晚安。”
“晚安。”
顧蔓薇把臉靠在展之昂的胸口處,聽着他的心跳,她竟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安心。
她彷彿真的從絕望的深淵裡爬出來了。
她能深深的感受到他是愛她的。
可是就算換了眼角膜,她也隨時可能會瞎,未來的還有好幾十年,誰又願意用一輩子陪她去賭?
她的病情像一個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
就算展之昂真的願意陪她去賭這一次,她都不敢相信他,她怕唯一的一次任性卻是萬劫不復,因爲她輸不起。
她可以想象,如果哪一天她瞎了,她會面臨着萬事離不開人,那時候的展之昂會有多少耐心呢?即使有,能堅持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
可能會礙於家族的面子,並不會對她怎麼樣,最後也是把她丟給傭人照顧, 或者讓她自生自滅。
雖然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盲人,他們完全可以自己獨立生活,她也相信,即使有一天自己真的瞎了,她也能獨立生活,但是就算她有再強大的內心,只要想到自己隨時會瞎,請問又有誰會不害怕?
此時醫院知道顧蔓薇逃跑了,頓時亂成一鍋粥。
不論是醫生還是護士,或是醫院的保安,都在醫院的各個角落尋找顧蔓薇,他們只希望顧蔓薇只是暫時離開了病房一會兒。
可惜找遍了整個醫院,都沒有見到顧蔓薇的影子。
中心醫院的院長這下慌了!
顧教授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她女兒,現在倒好該怎麼跟他交代?
他是很想給顧教授打個電話說一聲的,只是一來,現在是半夜,打擾了顧教授和顧夫人休息,二來顧夫人並不知道顧蔓薇生病的事情,這麼一來勢必會驚動她。三來,他也怕顧教授震怒,怕顧教授責怪他們連個人都照顧不好,還給照顧丟了。
索性院長先派人兵分幾路出去找。
然而,一直尋找到好幾個小時,天剛剛朦朧亮,天邊都慢慢地出現了一絲紅光,他們還是沒有找到顧蔓薇!
算算時間,顧教授這時候也該起牀了吧。
院長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雙手微微顫抖的捧着手機,這才戰戰兢兢地給顧乾打了個電話。
顧乾剛節氣電話,就聽見電話裡他的聲音惶急焦灼,“顧教授,小姐不見了。”
顧乾聞言,並沒有大發雷霆,只是輕聲說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