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你的女婿,肯定聽你的話
蘇雲心頭一驚,知道自己可能被人發現了。
雷明被送往醫院,他背後的人,也肯定能夠猜測到言湘庭會派人到醫院來,找雷明探聽情況。
只是蘇雲沒有想到,自己的行蹤這樣隱秘,居然被人知道了。
就在她剛想動作之時,聽到商部長的聲音喊道:“往那邊去看看吧,看到可疑之人,馬上抓住。”
蘇雲穩住了動作,將身形隱沒在黑暗之中。
那些人朝商部長指使的方向去了。
而商部長卻留了下來。
安保護衛的事情,實際跟他無關,完全不需要他來做。
但是雷明今天畢竟是在他主辦的宴會上出事的,而言湘庭今日的出現也引起了京城裡的暗流涌動。
商部長畢竟還是要來醫院裡守着看一眼的。
他處理了宴會上其他一點事情,來得本就有些晚。
才一來,便聽說雷明因爲今晚所受的打擊有些大,造成了精神失常,在醫院裡已經傷到幾個醫生護士了。
他心底咯噔一下,知道雷明已經被當做棄子了。
在京城這個地方,一旦牽扯到權力鬥爭,像雷明這樣的人,隨便犧牲個幾十上百個,對於大人物來說,也是眼睛都不會眨的事情。
怪之怪,雷明太過沉不住氣。
不過雷明這些年來,在京城裡,一向跟任何上層都沒有太密切的關係,雷明一出事,想要查出他背後的事情,就太難了。
商部長嘆息了一聲,這個太過複雜的世界,要學會自保的時候,還不停地晉級,真的是一門學問。
他朝向黑暗中花草的方向,輕聲說道:“是雲少爺的人嗎?”
蘇雲沒有想到,商部長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她躲在這裡。
雖然商部長當年,跟父親是好友,蘇雲也一向頗受他的喜愛,但是蘇雲心底裡,對於京城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不信任的。
她沒有說話。
商部長開口道:“回去跟你們雲少爺說,這京城是虎狼之地,想要在這樣的地方求得生存,是太難的一件事情。前塵往事已是雲煙,想必雲將軍想要看到的,也是後輩兒孫安好,而不是爲了他的事情,奔波勞累,一生不安。”
他這番話,說得極爲推心置腹。
商部長已經是年過六旬的老人了,聲音裡自有一股老道而有教誨的意味。
但是蘇雲依然沒有開口。
表面慈善和藹的人,蘇雲見過太多太多。
但是經過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她已經不會相信表面上的任何東西了。
誰也不知道誰,會在什麼時候,在你的背後捅刀子。
她閉了脣不說話,她知道就算商部長要帶人來抓她,她也自負能夠從他手裡逃出去。
不過,她倒要看看商部長還會做什麼事情。
良久,商部長幽幽嘆息了一聲,轉身而去。
蘇雲側耳靜聽了一會兒,聽到毫無動靜,病房裡的雷明,也跟死豬一樣不在動彈,她才轉身,朝來時的路上而去。
雷明很快就被送往了精神病院,在偌大的京城,這樣的一個人,曾經還掌握過一些權利的人,也不過像是螻蟻走狗一般,悄無聲息不見了蹤影,也不見人追尋,更不見人哀悼。
這是權力的世界,人人皆爲利來,皆爲利往。
不關己的事情,永遠得不到多少關注。
好像一塊爛石,丟入滾滾長河,擊起的水花,還不如長河本身的浪濤大,又怎麼會引人注目?
倒是言湘庭的出現,很引人關注了幾天。
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提及他雲家血脈的身份。
關注的基本點,都在他身高到底是有多高,身材到底是有多黃金比例這些上面。
有的女人甚至爲“言湘庭到底左臉更帥還是右臉更帥”這個問題,連續撕扯數天。
鳳卿跟言湘庭不熟,也不喜歡跟他打交道,所以沒事的時候,從來不去言湘庭的別墅,都是和鳳悠然呆在一起。
蘇雲因爲性別的原因,也爲了避人耳目的原因,更喜歡和鳳悠然呆在一起。
“怎麼樣?安安的病能夠控制嗎?”鳳卿更加關注的是這個。聽說雷明的事情之後,他也沒有表現出多少的異常,要是一次性就能成功,一來就順利拿到想要的東西,那纔是不正常。
“跟蘇薇不一樣,我需要時間研究判斷,製出相應的藥物。月之心項鍊有下落了嗎?”蘇雲問道。
鳳卿得意地笑道:“你問我就問對了,這件事情,簡直毫無難度。”
鳳卿擡起食指,搖了搖,整個人身上都彰顯出極致的得意。
“在哪裡?”蘇雲的眼眸裡迸出希望之光來,激動地問道。
“保證你手到擒來。”鳳卿搖頭晃腦。
蘇雲看着他,說道:“我當年研究邊界之地的病情時,研製出的藥物快要成功了,但是卻被打斷了,失去了配方。而且當年邊界之地爲何會出現這樣的病情,到底是因爲什麼,也研究進行到了一大半……雖然爲我大哥證明清白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但是這份研究也是同等重要的,可以挽救無數人的性命,也可以證明我當年並沒有將資料出賣給敵國。我當年將很多機密資料都存在裡面,現在安安這樣的情況,我拿到資料,對於安安的病情研究也非常有用。所以你若是找到了,務必要告訴我月之心項鍊的下落。”
鳳卿聽她說得嚴肅,知道這條項鍊確實事關重大,頓時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說道:“這幾天,我跟安安一直在查。蘇醫生,你知道我們查出什麼事情來了嗎?”
“什麼?”蘇雲問道。
“我們查出,月之心項鍊在沈涼墨手裡。”鳳卿說道,這份消息確保無誤,他和鳳悠然都確認過了,“真是沒有想到啊,我們之前原本還去言家查過,結果這條項鍊卻原來在墨少手裡,他可瞞得夠深的啊,之前竟然沒有給我們透露半點風聲,墨少這個腹黑的性子,真是太要不得了……”
蘇雲不理會鳳卿後面無意義的嘮叨,反問道:“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當然了。不過我和安安不能幫你去拿。墨少是你的女婿,肯定聽你的話,你去拿,他一定給的……”鳳卿說道。
其實他一收到消息,就想去拿的。
不過光明正大去拿,說蘇雲要這條項鍊,鳳卿不敢。他騙沈涼墨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
他臉上的傷,也是好不容易纔養好,哪能輕易將自己的臉,送到沈涼墨的拳頭上去?
不過這讓沈涼墨暗暗心塞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大肆宣揚,讓別人都知道,所以也只能自己暗爽一下。
所以這月之心,他查到了,就讓蘇雲自己去拿吧。
曾經鳳卿因爲月之心的事情,去言家找過,結果那個時候,月之心卻被小奶包帶給蘇薇了。
鳳卿剛剛錯過。
而假扮成鳳卿的鳳悠然,卻被留了下來,給言湘庭治傷。
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兩人便沒有再去追尋月之心的下落,所以此事便擱淺了。
現在一查便查到了真相,不費吹灰之力。
蘇雲一聽在沈涼墨的手裡,那也確實不需要鳳卿插手了。
這件事情,她自然會親自去跟沈涼墨討論。
正好沈涼墨帶着蘇薇來到了京城裡,想要聯繫,也是非常方便的事情。
只是沈涼墨很少帶着蘇薇到公衆場合出現,因爲蘇薇畢竟還是長得有些像蘇雲的。
以前蘇薇的照片也出現過在網絡上或者報紙上,不過都是比較模糊的,不足爲慮,尤其是寧可兒假扮的蘇薇,外貌雖有點相像,卻缺少神韻,自然不會有人將“蘇薇”和雲舒聯繫起來。
不過真正的蘇薇,確實跟雲舒在神態方面,頗多相似了。
這種神似,是單看照片無法感受到的,但是一旦真人親自出現,便能感覺到兩人在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之間,所散發的光彩。
所以沈涼墨是拒絕帶着蘇薇出現在公衆場合的。
不過至於爲什麼有些高層見過蘇薇,覺得蘇薇和雲舒長得很像,卻沒有對蘇薇動手。
其一,當然是因爲沈涼墨了。S國雖然很講究官權,但是也畢竟是一個法制社會,就算要動蘇薇,也只能私下動手。還別說沈涼墨本身是國際刑警隊,沒有十足的把握和利益點,去動蘇薇是不明智的決定。
另外一個原因便是,蘇薇長得像雲舒,不能判定她就是雲舒的女兒。
天底下長得像的人何其之多,未必相像的就一定有血緣關係,還要靠其他方面判斷。
蘇薇的身世一直都異常複雜糾結,想要判斷出委實不容易。
現在言湘庭、安安、雲舒相繼出現,沈涼墨就不能再讓蘇薇冒這個險了。
所以他帶着蘇薇,來是來了京城,不過都是深居簡出,陪着蘇薇安心養胎而已。
蘇薇這一胎養得好,整個人的氣色都非常棒,也很少有孕吐,又有沈涼墨每天陪着,鞍前馬後的伺候,讓蘇薇比之以前,狀態好了許多。
蘇雲來的時候,蘇薇正在花園裡吃水果,剛剛吃了幾口,便困得睜不開眼睛。
沈涼墨將她抱入懷裡,她在他懷抱裡拱了幾下,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便睡着了。
蘇雲見到這幅景象,收住了腳步,過了稍許時間,才上前去。
沈涼墨猛然一見蘇雲,差點認不出她來。
但是蘇雲舉手投足之間的那份光彩,確實掩飾不住的。
她一向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我聽鳳卿說,月之心項鍊在你手裡,是嗎?”
“是。”沈涼墨也知道月之心是皇室之物,從蘇薇那邊拿過來後,便妥善地保管了起來,不想引起糾紛。
“月之心是我的東西。”蘇雲說道,將對鳳卿等人說過的邊界之地的事情,再次說了一遍,“我當初的很多研究成果,都放在項鍊裡。但是我逃出去的時候,將項鍊弄丟了……”
沈涼墨點點頭,他說道:“你和雲將軍出事那年,皇室宮廷裡,也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奪權之爭,幾年之後才塵埃落定。月之心是皇室之物,我無意中得到,怕引起軒然大波,便收起來了。”
“你帶我去拿吧。”蘇雲說道,以她的猜測,沈涼墨既然知道這是皇室之物,又知道此次來京城事關重大,沈涼墨肯定會隨身將項鍊帶着的。
她猜測得果然沒錯,沈涼墨將蘇薇抱入房間,便打開了非常隱秘的保險箱,打開經過層層加密的箱子,從裡面取出了月之心項鍊。
光芒奪目的月之心上面的遮蓋物一旦去除,其亮眼的光華便展現在面前。
巧奪天工的完美打造,和上乘的材質,讓這條項鍊,散發出了無與倫比的魅力,好似有生命力一般,在訴說他一生的輝煌。
蘇雲看着這條項鍊,心頭悸動難平,想起過往的歲月。
如花美眷,逝水流年。
一晃眼間,已經是多少年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這條項鍊她經常戴在身上,是她尊貴非凡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徵,也是她在皇室備受愛戴的證明。
可是轉瞬……
她伸手拿起月之心項鍊,心頭思緒萬千,久久難以平息。
沈涼墨見她動容,知道項鍊對於她非同小可。
現在能夠物歸原主,也算是得償所願。
但是忽然,蘇雲的臉色微微一變,在她將項鍊上的血鑽翻開來看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什麼東西不對。
沈涼墨也察覺到了,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上面這塊血鑽不對,不是真的。”蘇雲篤定地說道。
見過項鍊的人不多,戴過這條項鍊的人,更加寥寥無幾。
而蘇雲是曾經最近距離接觸過的,所以只要細看,馬上就能看得出差別。
沈涼墨擰眉:“這塊鑽石鑲嵌得天衣無縫,我拿到手後,並未對其做過什麼,保持着完全的原樣。另外,這塊鑽石目測價值過千萬……”
“是,項鍊上現在這塊鑽石也是價值連城,不然怎可能配得上這樣的項鍊,只怕當初你一到手,就會懷疑。但是價值再高,卻也不是當年的那塊血鑽。而我的資料,是用特殊的方法,存留在那塊鑽石上面的。沒有那些資料,我很多研究成果都沒有辦法繼續,而像安安這樣感染的人,也無法救治。安安不是蘇薇,安安現在年紀大了,等不了蘇薇那麼多年。”蘇雲搖頭解釋道。
蘇雲的心頭,始終是將晚輩們的生命放在第一線的。
大哥的清白固然重要,但是逝者已逝,生者纔是她更要竭力維護的對象。
沈涼墨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到我手之前,便出現了問題。”
“在那之前,經手過哪些人?”蘇雲追問道。
當年事發突然,她逃出京城,非常非常匆忙,自己也並不知道到底是在何處丟了這條項鍊。
這些年也尋找過,但是收效甚微,她又要顧着蘇薇的病情,便耽擱了下來。
沈涼墨略一思索,說道:“當初言家的人抓走了知書和謹言,兩個小奶包在言以莫的貨物裡,發現了這條項鍊,便帶了回來。後來我查探過,言以莫親自承接的這條項鍊的運送。丟了這條項鍊,言以莫遭受到很大的打擊,還被承運人找人狠狠打了一頓,連傷都不敢治。只是事情跟我無關,線索又少,我便丟下了。”
“承運人?”蘇雲陷入了思索,“那個承運人,到底是誰?”
沈涼墨搖搖頭:“我並不知道。不過言以莫一定知道。”
“好,那我必須要見見言以莫。”蘇雲馬上說道。
不過言以莫爲人十分高傲,不是那種爲了利益就能結交的人。
沈涼墨卻胸有成竹,說道:“我會讓他在明天之前,主動來到京城。”
蘇雲訝然,難道沈涼墨跟言以莫也有這樣的交情?
沈涼墨看出了她的疑慮,淡淡說道:“言以莫這一生,一直將我當做競爭對手,以打敗我爲己任。就算現在併入膏肓,也免不了這個想法。我只要放出風聲,我在京城會做一批貨物,這批貨物的賣家市場,開放給蘇格蘭的商人。不出明晚,他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蘇雲聽完,會心一笑,這言家的言承瑞和言西城都不怎麼樣,同樣在言家長大的言湘庭性子清明,沒有想到言以莫也是個性情中人,倒是個好樣的。
有沈涼墨的計劃,蘇雲便放下許多重負。
她心頭想起大哥的事情,現在又失去了線索,心頭又是一陣無可奈何。
正在這個時候,管家親自來敲門,對沈涼墨說道:“少爺,皇室裡來人求見你和少奶奶。”
沈涼墨劍眉挑起:“來的是誰?”
“是豪王爺喬沐豪。”管家低聲說道。
“讓他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沈涼墨吩咐道。
管家應聲出去了。
蘇雲慢慢開口道:“你現在到了京城,卻不和人結交,想必有人是坐不住了。”
“商務部下的帖子,我便沒有去。我不想讓蘇薇在孕期,再擔莫須有的困擾。”沈涼墨權衡了一下說道,“不過媽你也說得對,我避而不見,反倒引人猜測聯想。我去見見這些人,也沒什麼。”
蘇雲點頭:“喬沐豪爲人,是個沒什麼腦筋的,所以在事業上也沒什麼建樹,到現在了還不過是在商務部掛個閒職,白吃國家飯的。不過這樣的人,倒是最好相處。”
沈涼墨知道蘇雲這是在點撥他,畢竟她曾經嫁入皇室,對於皇室成員的瞭解,比沈涼墨等人,多得多。
將蘇薇交給蘇雲照顧,沈涼墨信步走出了房間,朝大廳裡走去。
喬沐豪站在客廳裡,正在喝着沈涼墨珍藏的紅酒,喝得咂吧咂吧嘴,嘖嘖有聲,說道:“真TM的是好酒啊,好酒啊,喝完這一杯,痛快整三年!”
喬沐豪跟現任國王喬沐遠同輩,喬沐遠排行第十,喬沐豪排行老大。
喬沐遠清風雅正,雖然已經是年過四旬,但是身材挺拔削瘦,透出成熟中年大叔特有的魅力。
而喬沐豪則是身形肥胖,兜着雙下巴,說話也是粗魯不堪,他身邊跟着的隨從,似乎是見怪不怪,對於他的言行,睜隻眼閉隻眼,也沒有人上前提醒他。
沈涼墨輕咳一聲,說道:“豪王爺。”
“哎呀,沈涼墨啊!”喬沐豪一巴掌拍在沈涼墨的肩膀上,透露着天生的自來熟。
沈涼墨在刑警隊的時候,來過京城,和喬沐豪曾經是打過照面的。
喬沐豪今年五十有二,倚老賣老地說道:“往年見你的時候,還青澀得很啊,我還說這年輕人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才幾年沒見,你就成熟啦,哈哈哈哈哈。”
沈涼墨淡淡道:“豪王爺也是越發的精幹了。”
“那是那是,跟你說,以往吃三碗飯,現在一餐都吃五碗飯了!”豪王爺比起他粗胖的手指說道。
沈涼墨沒有應話,要是和這個不分輕重的豪王爺應上話,那可永遠別說正事了。
他淡淡開口:“豪王爺今天來寒舍見我,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來找我吧?”
沈涼墨這樣說,喬沐豪一下子就覺得被擡舉了,重要人才能辦重要事嘛,大聲說道:“是啊是啊,沈涼墨你難得來一趟京城,去宮廷參加晚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