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有憾,因得一知己。————鬱可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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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人捧上華麗的木盒,上官非池接過木盒,打開後遞給上官曜:“這就是千年翡翠。你好好帶着去獨島,交給凰北玥後便回來。”
上官曜挑眉,不過還是接過木盒:“既然你這麼信任我,那我就幫你跑這一趟。”
一直站在旁邊的蒲生阡陌道:“這件東西對少爺很重要,拜託葉海特王你要好好完成任務纔是。”
上官曜狂妄而笑:“我上官曜答應人的事,絕對說到辦到。你們等我的好消息吧。”話畢,便帶着木盒轉身離開。
上官非池目光落在蒲生阡陌身上:“千年翡翠我已經託人帶到獨島。第一件事算是完成了。不過,你是不是也該交代一下,小燃和凰北玥之間的事情吧。那天晚上,我們竟然那麼容易就將小燃從醫院手術室帶走。你也跟着小燃來到華東。後來我仔細想了想,如果不是凰北玥故意放我們走,我們怎麼可能逃得掉?”
蒲生阡陌神色一寸一寸地冷凝下來。
半晌,他神色有些傷感:“看來被你發現了。不過請你一定要對這件事保密。特別是不能讓鬱小姐知道。”
“說吧,他究竟是什麼目的?寄生蟲從小燃身體裡取走了,是不是兩條寄生蟲都在凰北玥身上?”上官非池猜測着。
蒲生阡陌點點頭:“你猜對了。我騙了你們。其實,少爺命令狐宴將鬱小姐迷昏後,用自己體內的屍憋吸走了鬱小姐身體裡的那條。出事的不是鬱小姐,而是少爺。半年後屍憋會爆發,他不敢保證能壓得下去,而鬱小姐若知道他再次爲她如此犧牲,一定會想方設法再把屍憋弄回她身上,爭着去死……爲了鬱小姐的安全,也不想讓鬱小姐看到他未來可能屍化的樣子,少爺寧願暫時放棄她……如果讓鬱小姐離開獨島,最願意保護她的人大概就是十七少了,所以少爺也將您放了,他不放心,又讓我跟着鬱小姐隨身保護……少爺讓我騙鬱小姐說,她身上有兩條寄生蟲,就是想鬱小姐對他傷透了心,從此不會想着回他身邊去。而鬱小姐真的以爲自己身體裡有寄生蟲,因爲心底有少爺,一心想替少爺死,所以自然不會回獨島。這樣反而讓她能遠離危險,也不會看到少爺現在面臨的危險……”
上官非池聽到蒲生阡陌說了什麼,長久地沉默着。
看來,這世上最愛鬱可燃的人,除了他上官非池,就是凰北玥了。不過凰北玥爲了小燃,犧牲的確比他要大的多。他竟然把鬱可燃身體裡的屍憋吸到了他自己身體裡。
蒲生阡陌聲音沉痛:“看到相愛的兩人不能在一起,我的心也很痛苦。但是沒辦法,我答應了少爺,無論如何都會保護鬱小姐。如果半年後少爺不幸被寄生蟲吞噬,獨島恐怕也會陷入危機,那時候鬱小姐更不能回去了。我們離開獨島前,少爺交代我,讓我永遠不要告訴鬱小姐真相。就讓鬱小姐真的以爲他是個負心人吧……其實很多年前,鬱小姐16歲第一次離開獨島,也是因爲少爺想讓她以爲他是個負心人。其實少爺從未負過鬱小姐,一直都想着如何保護她周全。只是世事艱難,他們都身不由己……她或許一時半會兒想不開,但是時間久了,總會慢慢遺忘掉他,過上正常的幸福生活……少爺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上官非池有些驚訝:“他說什麼?”
“少爺說,請十七少重新愛鬱小姐一次吧。或許鬱小姐的幸福,只有十七少能給與她了……”蒲生阡陌嘆口氣,道:“其實少爺一直都不自信,因爲鬱小姐從未真正地給過他什麼承諾。一輩子那三個字說出來並不容易,還不說他們就在一起總是充滿了不信任。他那天在監獄讓鬱小姐發誓跟他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可是鬱小姐卻不願意發誓。他一直以爲鬱小姐心底最愛的人是十七少。所以當他給與不了鬱小姐幸福的時候,希望十七少能做到。看到鬱小姐快樂,不再顛沛流離,他就心願已了。”
上官非池眼睛裡有晶瑩閃動,鄭重地,一字一字說道:“讓他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小燃。不會讓小燃再顛沛流離。”
蒲生阡陌道:“恩,我這就打電話告訴他,說鬱小姐已經安全抵達華東。在你的照顧下過的很好。”
上官非池擺了擺手:“去吧。順便告訴他,我會把小燃照顧的比他好,讓他不用擔心。”
蒲生阡陌點點頭,心底沉悶的要命。他知道此刻的凰北玥一定坐在他院子裡的那顆櫻花樹下,正等待着他的回覆,思念着鬱小姐。一點一滴的信息,只要是有關鬱小姐,都會給他莫大的安慰。
親眼看到心愛的人遠離,而自己則一日一日枯萎下去,他的心情又會是怎樣的呢?
蒲生阡陌搖搖頭,走出了客廳。
上官非池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只見秋高氣爽,似乎是個外出的好時機。他忽然想帶鬱可燃出去溜達溜達,她病着,其實大多時候是心病,是對自己半年後會死的擔憂,其實,她應該多出去散散心。
一個黑衣黑褲的女人走進來,留着短髮,不是別人,是唐茵。
“你和蒲生阡陌的談話,我聽到了。”唐茵道:“人家分明已經是相愛了,你去攙和什麼呢?你以爲你騙鬱可燃,就能重新俘獲她的心麼?她的心明明已經遺失到了獨島……人家姓凰的,遠比你愛她愛的深沉!”
上官非池冷厲睇着她,冷冷道:“閉上你的嘴。”
唐茵嘆口氣:“非池,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你想跟我離婚,娶鬱可燃是不是?”
上官非池苦笑一聲,道:“我讓你變成不死人,你跟我離婚,這不是我們說好的麼?”
唐茵苦笑一聲:“好,很好。非池,我成全你。”話畢,扔到桌上一張離婚協議書還有一把刀,協議書上面有她的簽名:“這是我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既然我履行了我的承諾。那麼也請你履行你的承諾,賜予我不死吧。”
上官非池伸手緩緩拿過桌上炫亮的刀,揮手對自己的手腕割去。
“慢着。”唐茵忽然喊道。
他動作一滯,唐茵一把奪過他的刀,眼睛含着幾分淚痕:“讓我親自動手。”
那麼多年過去了,上官非池一直以爲自己愛這個女人,可是自從二十年前和鬱可燃分開,後來的日子裡他對唐茵竟然慢慢地淡了下去。
都說男人無情,或許不是他無情,而是他從未真正地愛過誰。
唐茵也好,鬱可燃也好,曾經的他都不懂得如何愛一個女人,所以他掙扎在兩人之間,從未好好審視過自己的內心。
可是現在,他想好好愛鬱可燃一次。
所以,他必須快刀斬亂麻,將自己從唐茵的婚姻中解脫。
他對唐茵有罪。
“好。你親自動手。”上官非池靜立不動:“對不起,茵。”
“用不着說對不起。我早知道會有今天。”唐茵舉起刀:“我只需要你的血。”話畢,她閉上眼,朝他的胳膊砍去。
刀砍入肌膚,上官非池痛哼一聲,而自己的胳膊已經從胳膊肘處斷裂。
唐茵滿眼嗜血,血液也線一樣飈出,射在唐茵的臉上。唐茵臉上都是瘋狂,抓住他的斷臂,放在嘴邊,一邊吮吸斷臂上的血液,一邊瘋狂地大笑。
彷彿此刻她已經不是人,而是個瘋魔了的野獸。
上官非池臉色慘白,眼睛裡溢滿了難以置信。沒想到唐茵這樣恨她,竟然斷了他一條胳膊。
很快他臉色變的坦然。
忽然身後一聲尖叫:“非池。”鬱可燃虛弱地站在樓梯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客廳裡血腥的一幕。
上官非池竟然被唐茵砍掉了左手手臂。
而這個傻子靜靜站着,臉色不見絲毫痛苦,眼睛裡都是平靜。
而唐茵正抓住他的斷臂,瘋狂地喝血,滿臉滿身的血。
她奔過來,從衣服上撕下紗布裹住上官非池的胳膊,將他拉坐在沙發上,一邊警惕地看唐茵,防止她再衝過來,一邊怒喝:“你傻了麼?她要砍你的手臂,你竟然就讓她砍了?”
唐茵暴飲鮮血,將斷臂扔到垃圾桶裡,狠狠用腳踩了踩,這才滿足大笑着往門外走去,自始至終都未看上官非池。
看着唐茵的背影,上官非池臉色卻平靜。
一條胳膊換來自己的自由,也是個不錯的交易。
而他真的曾經愛過唐茵,如今離婚也是他負了唐茵。
斷臂也或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如果不是斷臂,他恐怕永生都會活在歉疚裡。
“我們去醫院,四十八小時還能把胳膊接回來。”鬱可燃去垃圾桶翻找斷臂,上官非池喝止了她:“小燃……不用了。這條胳膊就當我償還給她的情債。”
鬱可燃慢慢明白過來,或許斷臂是他能接受的最好的結局。否則他的心一定比斷臂還要痛苦。
鬱可燃吩咐傭人去叫家庭醫生,和上官非池坐在沙發上,默默地等。
“非池……只願意這次痛過以後,再也不會有痛苦。”她看到他斷臂的地方,森白骨頭都劃出了肌肉,只覺得心底絞痛:“既然你選擇了這樣,我自然支持你。”
上官非池臉色因爲失血而慘白,卻勉力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兜兜轉轉,經歷了那麼多苦難,我們又變成了孑然一身。咱們兩個,註定要在一起。小燃,答應我,不要放棄你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我們兩個,都要幸福地活下去。”
鬱可燃凝視着他俊挺的五官,腦中卻劃過另一個人蒼白的面影。
心中五味雜陳,只覺得如果此刻死了,一定會留下很大的遺憾。
這抹遺憾,可惜不是因爲眼前的上官非池,竟然是因爲凰北玥。
如果半年後,她還在屍憋的肆虐中活着,他會怎樣?
如果她死了,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心底一定會充滿了遺憾。
“死而有憾,因得一知己。”鬱可燃慘笑着,心底生出一抹強烈的求生渴望。
不管北玥哥有沒有留戀她,她卻不想死了,因爲她堅信這世界上那個男人一定懂她,一定愛她,只是有難以說出的苦衷。
她如果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所以會遺憾……
“非池,你幫我找世界名醫吧,把我體內的寄生蟲取出來……”鬱可燃死灰一樣的眸子裡多了一絲希望:“我不想死。”
上官非池用沒有受傷的右臂摟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擁抱着她:“我會救你。不管怎樣,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否則誰來照顧我這個殘疾?”
“殘疾?”鬱可燃看到他的胳膊,心底又泛起心疼來:“是啊,還得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