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唐茵殺了她!她……她太狠了……”玉兒聲音都是義憤填膺。
鬱可燃卻奇蹟地安靜了下來。
她真的很安靜,安靜地近乎凌厲。她閉上眼睛,身上籠罩着讓人絕望的寒氣,絲絲縷縷,纏繞了整個車廂。
“鬱小姐,你難受就說出來,哭出來也好啊……”玉兒滿臉擔心,輕輕搖動鬱可燃的胳膊。鬱可燃猛然睜開血紅雙眼,甩開玉兒的手:“不要碰我,讓我安靜一會兒。”
玉兒被鬱可燃嚇壞了。
上官曜從後視鏡看到後面的動靜,輕聲道:“玉兒,讓她安靜一會兒吧。否則她若犯病,會殺了你。”
雖然,鬱可燃現在再也不會犯病了,自從接收了凰北玥的血,她身體完全變異。她再也不會在情緒激動地時候神志不清了,更不會在意識不清下殺人飲血。她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己的身體。
鬱可燃沉默地坐在那兒,只覺得自己要瘋,可是神智卻那般清楚,清楚地回憶起過去和女兒、弟弟、非池在一起的情景,更回憶起和凰北玥在獨島的那些日子。
當時覺得百般折磨的日子,如今想來竟然都是甜蜜的。
跟今天相比,過去都是美好的。
可是過去一去不復返,她依舊要面對百年孤獨。
“唐茵還在華東區特首府居住麼?”鬱可燃驀地問起唐茵來。
“是啊,那個女人深居簡出,還在特首府。不過特首府的特首卻換了好幾個了,他們都受到唐茵控制。”玉兒拍了拍上官曜的脊背:“曜,你不是去探過華東特首府麼?看到唐茵了嗎?”
上官曜搖搖頭:“見到了,那女人竟然和我們一樣容顏不老。不過我們三個從內到外全部變異,她卻只是中了hp病毒,怎麼也會容顏不老?她一定是用了其他方法……”
鬱可燃豁然想起hp計劃的優盤:“她那麼急於拿到hp計劃的秘密,或許她的身體因爲hp病毒出了什麼狀況。”
玉兒點頭:“是啊,所以我們其實還佔有主動權。可以拿hp計劃來跟唐茵做交易,問出納蘭和上官非池的下落。”
“你們也相信非池沒死?”鬱可燃對上官非池的生死太沒自信了,聽到玉兒這麼說,只覺得受到了鼓舞。
……
汽車駛往東北,行程千里,要跨越大中華區、華東區和荊楚三個軍區。
邊防線上軍營層層疊疊,盤查的關卡一道連着一道,說明現在已然是亂世。所有的軍區都嚴陣以待,以備突然的責難。好在上官曜和玉兒已經弄到了身份證和通行證,三人乘坐的汽車暢通無阻。
只是這一路,鬱可燃的心情都十分陰鬱。這麼多年的關押,她已經麻木了,可是上官非池失蹤那麼蹊蹺,女兒死的那麼悽慘,那麼多親朋好友都不知去向,依舊讓她覺得疼痛。
越疼痛,越安靜。
經過好幾天的跋涉,已經隱約看到東北長白山。巍峨的山峰藏在繚繞雲氣裡,若隱若現。
長白山北端有處天然冰川地帶,終年覆蓋積雪,肆虐寒風,致使方圓百里的山脈陸地荒無人煙。
下起了雪,茫茫雪原,迷濛了視線,上官曜、玉兒、鬱可燃三人在雪山冰川中艱難跋涉。
近了,近了……
被冰封雪蓋的山壁透出一片刷白的光。冰封的牆壁裡赫然擱置着一座水晶棺。
水晶棺晶瑩剔透,透過厚厚的冰牆和水晶棺蓋,鬱可燃看到裡面躺着一個身材細瘦的少女。
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漆黑的長髮籠在肩頭,容貌說不上多美,但是五官格外清秀,緊閉的狹長眼睛像極了鬱可燃的。
雖然那麼多年都沒見過無淚,可是鬱可燃一眼就認出來,這冰封在山壁上的女孩兒,無疑就是她的寶貝兒上官無淚。無淚是在她回獨島五年後跟上官非池一起出事的,那時候她才17歲。
少女靜靜地躺在水晶棺裡,栩栩如生,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容貌安詳而靜謐,那粉嫩的臉頰透着兩個淺淺的梨渦,似乎下一刻就會睜開眼,露出淺淺的微笑。
鬱可燃顫抖地伸出手指,撫摸着冰封的牆壁,指尖一片冰涼,凍得她打了個寒噤。忽然,她有些躁狂地吼道:“無淚,睜開眼,告訴媽媽,你沒有死對不對?”
這麼栩栩如生的少女,怎麼會是屍體?
“鬱小姐,你別急。”玉兒扶住搖搖欲墜的鬱可燃:“無淚沒死。她只是睡着了,已經沉睡了二十年。”
“沉睡了二十年?我的女兒在這裡沉睡了二十年?”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鬱可燃難以置信地看着玉兒。
“鬱小姐,無淚雖然冰凍在這兒,但是她只是失去了意識,她的脈搏還在跳動,血液還在流動。”
“究竟怎麼回事?”
玉兒嘆了口氣道:“無淚感染了你身上的hp病毒,病毒深藏在基因裡,她十七歲的時候病毒發作了,以至於她那兩年幾乎沒有長高長大……後來她被唐茵勒死,我替她收屍的時候也以爲她死了,可是她的脈搏卻在跳動,然而身體卻在慢慢腐爛。爲了防止她身體腐爛,我不得不把她冰封在這塊山壁上。如果可以找到身體不腐爛的方法,說不定無淚就可以從冰棺裡活過來……”
“……我可憐的無淚,太好了,她原來沒死……”鬱可燃似乎看到了希望:“是不是隻要找到讓無淚身體不腐爛的方法,就能喚醒她,讓她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玉兒點點頭。
忽然,鬱可燃想到了一個方法。
人偶娃娃。
可是她很快卻搖搖頭:“我寧願無淚死,也不想她做人偶娃娃。”
或許,還有另外一種辦法。
鬱可燃眼中透出一抹蕭瑟和一抹堅定來:“我們鑿開山壁吧,我喂無淚喝我的血……我的血能長生。”
玉兒大驚失色:“你想效仿當年的凰北玥,把你的血給無淚?”
“沒辦法了!只有我的血能起死回生。”鬱可燃抿緊嘴脣:“請你們幫我鑿開山壁,把無淚放出來。”
“鬱小姐,我不能。既然你看過無淚,咱們走吧。以後想到了救無淚的辦法,我們再來救她。”
“我不走。既然我見到了我的女兒,怎麼忍心讓無淚孤單地冰封在這兒?是我生了她,卻沒有養育她。是我遺傳給了她hp病毒,是我得罪了唐茵,連累了她。我得救她。”
玉兒給了上官曜使了眼色:“曜,還不拉着鬱小姐下山?”
其實,他們三個都是不死人。
如果真有什麼衝突,鬱可燃似乎根本鬥不過聯手的另兩個。
看到上官曜和玉兒要強行帶自己下山,鬱可燃喝道:“你們聽我說!其實我也自私,當初我兒子害了一個叫蘇夏的女孩,我不願意給她喝我的血,後來我兒子爲了讓她活下去,把她變成了人偶娃娃。如今,我唯一的女兒無淚也遭遇了這樣的苦難,我不想無淚變成人偶娃娃。所以我願意像北玥哥那樣,把我的血給她……她是我的女兒,可以傳承我的血脈。我愛我的女兒,爲了她,我百死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