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北玥說,我是你什麼人,對你來說很重要麼?
是啊,他對她來說,很重要麼?
鬱可燃臉色微僵,她從來不考慮這種問題。
自從丟失記憶以來,除了唐家,任何人都不能走進她的內心。
對她來說,沒有誰是重要的。
既然如此,她沒必要糾結跟這個男人的關係。他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價值可言。
“不知道你跟我什麼關係之前,自然不覺得你重要。”鬱可燃本想撒個慌,胡亂說一聲“重要”以作應付,可是到了最後,面對這樣冷靜的一雙眸子,她竟然撒不出謊。
男人聽罷她的話,眸子閃過一抹黯然。
鬱可燃便補上一句:“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作爲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強吻,總得找個原因吧,難道歸罪於那個男人一時喝多了,***大發?”
鬱可燃聲音輕佻無禮,令狐晏都皺起了眉頭,然而凰北玥卻眼簾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他擡起眸子,視線淡淡落在她眼底:“把你手機給我。”
“什麼?”鬱可燃一愣,把手機給他?
“拿過來。”他一字一字,似是命令。
不過是一個手機而已,給他就是。鬱可燃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他。他接過,修長手機鍵盤上啪嗒啪嗒按了幾聲,還給鬱可燃:“這是我號碼,最近有些忙,過了這段時間會聯繫你。”他脣角一邊上揚:“你聯繫我,也可以。”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以爲他會告訴她真相,結果,他卻把手機號碼給了她。
再糾纏下去,大概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這男人根本沒打算告訴她什麼。
“既然這樣,再見!”鬱可燃接過手機,返回汽車,白色跑車迅速消失在夜色裡。她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尤其是跟男人婆婆媽媽的糾纏。
她不過是個***明星,被唐家恩情所累,她只要記得當下,活在當下便好。至於過去,既然忘記了,便不要再想了。
如是想着,鬱可燃心情豁然開朗。
眼下與上官非池吵架,肯定不能回東京了。她該去哪裡呢?
突然,手機響起,鬱可燃接過,耳邊傳來一個磁性低沉的男音:“在哪兒呢?”
竟然是唐北臣。
“大少,”鬱可燃神情立刻緊張起來,沒辦法,每次聽到他的聲音她都會格外緊張和認真:“我暫時離開了上官非池,因爲已經調查清楚hp計劃的內容,接下來的行動如何進展,還請大少明示。”
那邊沉默了一下,唐北臣淡淡道:“那麼你就先回來吧。”
回去?
她已經決定不回去了的。
可是……
“好的,我立刻回去見你。”白色跑車一個旋轉,改了方向,飛速向大中華區的京都駛去。
……
唐家客廳。
唐夫人與唐北臣相對而坐。窗外是熹微的日光,唐北臣淡淡問:“媽,您怎麼突然叫小燃回來?”
唐夫人雍容華貴,一雙細長的眼睛半闔,快要睡着似的,可是仔細看進她的眼睛裡,會發現她眼底溢滿精光。
“我聽到她的腳步聲了。”
唐北臣看了看門外,除了白衣白褲的傭人和黑衣的保鏢,並無他人。
母親連腳步聲都聽得見,聽力太好了吧。
尷尬地笑了笑。
唐夫人端起一杯茶,輕啜了一口:“看,你記性真差。你忘了,當年蘇醫生做手術的時候,在她小腿內植入了一顆芯片?”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青瓷鐲子,“我這鐲子也安裝了芯片,能感應得到她在哪,距離有多遠。”
唐北臣笑容僵在脣角,“我怎麼不知道?您說的是真的?”
唐夫人道:“唐家培養的女人,都如此處理過。不僅僅她,所有的人都如此。”
唐北臣僵笑了下,母親的手段確讓人忌憚。
幸好她是他的母親,不會害他。
果然,不一會兒,傳來腳步聲,片刻,一個白衣白褲的女人推門而入。
“大少。”鬱可燃聲音悠揚。
唐北臣目光落在她身上,兩個月不見,這女人越發地光彩照人。
進來看到唐夫人也在,鬱可燃不由愣了下。
唐夫人笑道:“小燃,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鬱可燃走過去,在唐夫人和唐北臣身邊站定,“夫人你好。”
唐夫人道:“聽北臣說,你出去執行任務。我剛跟北臣商量了下,等你任務完成,便跟北臣訂婚。我說過,我喜歡你,把你當我兒媳婦對待的……”
“媽!”唐北臣驀地打斷了唐夫人的話:“您開玩笑麼?怎麼沒事先告訴我?”
唐夫人目光豁然嚴厲,逼視着唐北臣,唐北臣不由聲音壓低:“對不起,媽,我,我只是覺得有些驚訝。”
唐夫人道:“媽媽這樣做,是爲了給你們一個驚喜。”
驚喜?
鬱可燃心在不斷地下沉,落不到地。
一切太突然了。
她怎麼不覺得這是驚喜呢?
……
“好了,小燃,你先回去。我有話和北臣交代。”
鬱可燃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她側過臉來,只見唐北臣臉色冷凝,他大概十分不情願被安排跟她結婚吧。
……
“北臣,我知道你不情願。”唐夫人太瞭解兒子了,此刻目光充滿了堅定:“但是,我讓你娶那個女孩,有着我自己的考慮。”
“什麼考慮?”唐北臣聲音冷硬。他對鬱可燃是不錯,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會跟她結婚。他一點都不愛她。
“昨天,意大利岡薩雷斯家族發生了政變。”唐夫人淡淡說道:“雖然教父席位的是老大路西法爾·岡薩雷斯,實際上大部分的股東和長老都被另外一個人掌控。”
“你說的是楊路?黑手黨唯一的華裔?”
唐夫人點了點頭,“是的。上個月老岡薩雷斯去世,岡薩雷斯家族發生了血拼。楊路武力血腥鎮壓下來,扶持老大路西法爾·岡薩雷斯上了位。我本以爲路西法爾已經成爲了意大利暗夜帝國新一任領袖,誰知道昨天,楊路竟然跟老岡薩雷斯的遺孀童蘭舉辦了婚禮。
二十年前,童蘭是中國社交界有名的外交官,因爲作風不好,被開除出國家政府部門。後來,她組建了自己的商業帝國,流連於世界上幾個有權勢的家族裡,被稱爲華裔第一交際花。她後來去了意大利,成爲了老岡薩雷斯的太太。我以爲老岡薩雷斯一死,童蘭便對黑手黨不再產生影響。誰知道前天,童蘭突然宣佈下嫁給了楊路。童蘭的兒子夜卡·岡薩雷斯是岡薩雷斯家族最小的兒子。現在都在傳揚楊路要廢掉老大,改立小兒子。童蘭在他的決定中起關鍵作用。”
“而,鬱可燃,正是童蘭遺失在大陸的女兒。”
“鬱可燃的身世,顯赫地超乎我的預料。”唐北臣眉峰綣着一抹冷漠:“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讓我娶她,是想跟意大利方面結盟?”
“不,是跟楊路結盟。”唐夫人笑得高深莫測:“岡薩雷斯家族最近劍拔弩張,路西法爾和楊路一年內絕對能決出勝負。如果楊路能扳倒路西法爾,唐家就與他結盟,你娶了鬱可燃。如果扳不倒,你和鬱可燃的婚約便取消。”
唐北臣淡漠的煙色瞳仁劃過一抹厭惡:“雖然不得不聽從您的命令,但是我真的很討厭利用一個女人,達到我們家族的目的。”
……
唐北臣倏然靠近的時候,鬱可燃猛然扭過頭,眼睛劃過一抹警戒。“大少?站在女人身後嚇唬人,可不是您的作風!”
“你害怕了?”男人卻只是站在那兒,笑了笑。這是鬱可燃的公寓,他有鑰匙,要進來易如反掌。
“大少,夫人一定在開玩笑。她以爲我喜歡你……我……”鬱可燃實在不知道怎麼措辭,他明明不喜歡她,她對他也沒有兩個月前的那種依賴感覺了。
“看來,你不喜歡我了……”唐北臣眉峰微挑,眼睛裡溢滿了遺憾:“上官非池有那麼大的魅力?瞧,把你給迷的……”
“沒有!”鬱可燃脫口而出。
“既然沒有不喜歡我,便好好聽我的話,收拾下回華東繼續你的計劃吧。”唐北臣道:“等上官西風被扳倒,我就去接你,像我媽說的,準備我們的婚禮。”
這下輪到鬱可燃驚訝了:“什麼?你難道願意被這樣安排?”
唐北臣不是最討厭被家族控制麼?
“我想過了。”唐北臣似乎是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我寧願娶對我知根知底的你,也不願意隨便找個女人結婚。再說,我總得對你負責。自從我把你撿回來,你就是我的女人。按照唐家的傳統,完成任務的特工,會給予一定的資金,讓他們去國外度過餘生。小燃,你願意被流放到國外麼?”
鬱可燃搖了搖頭。
“所以,跟我結婚吧,待在我身邊,總比在外面飄零着好。”
話畢,他轉身離開。
晚上,蘇韻西來到唐宅,按照慣例,給鬱可燃進行兩個月一次的體檢。
把聽筒摘下,蘇韻西道:“沒什麼問題,一切正常。”
“謝謝,那我就走了。”
“什麼?難道你還要走?”蘇韻西忍不住咒罵唐北臣,爲什麼總是給這個女人一個蜜糖,再利用她一次?
鬱可燃道:“有些事情還沒有辦,有些人還沒有最後告別,所以……再見。”
鬱可燃怎麼回來,就怎麼離開,孑然一身地開着那輛借來的跑車,又來到華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