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北玥沉默地看着她,眸子裡都是失望。
“小燃,你寧願相信你的眼睛,也不願意相信我,聽我的話?就算知道里面是什麼,你又能怎樣呢?”凰北玥眸子從未有過的悽惶和受傷:“非要扒開我所有的過去不可麼?如果你只愛我這個人,並不關心我的背景,該多好……”
鬱可燃搖搖頭:“北玥哥,你知道我是什麼性格,我對人坦蕩,所以也希望對朋友知根知底。別忘了,我剛纔答應了你的求婚。我不想以後才發現這是我的一個錯誤……”
“選擇我?你竟然覺得有可能是錯誤的?”凰北玥冷笑:“我以爲你懂我。可是你卻根本不懂。我要的是你對我毫無理由地信服。可是小燃,你總是在質疑我……”
本以爲剛纔他徹底得到了她。
同去同歸。
可是,她總是反覆無常,深深地、反覆地傷害他。
“對不起,北玥哥……你太神秘了,這樣的你,我會覺得害怕……”鬱可燃眼睛裡有晶瑩閃爍,語氣卻越發堅定:“讓我瞭解你更多一點,不好麼?”
“小燃……”凰北玥低聲念着她的名字,忽然渾身顫抖。他彎下腰,重重咳嗽起來:“咳……咳咳……”
他怎麼會突然咳嗽?
他似乎在氣怒攻心的時候,就會犯肺病。
她過去扶住他,想就此止住她的盤問。
他似乎真的不想她知道他太多秘密。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或許是她真的不夠信任他吧。
凰北玥在清冷的咳嗽聲中一把甩開她的手,“鬱可燃,是你逼我的……”他指着山壁:“再次打開!”
鬱可燃終於如願以償,轉身面對山壁,屏住呼吸,想看清裡面的情景。
上官非池也走近一步,同樣睜大眼睛,想看清裡面的情景。
“小燃……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三年前我犯了這世界上統領者不該犯的錯誤,我野心太大,想造出一種可以征服全世界的戰爭武器,所以周邊三十公里內的十萬村民,都被我殺了……”凰北玥的聲音幽幽從她背後傳來,冷颼颼的:“山壁內都是死亡後中了病毒卻彥衍生成夜魔的村民……還有它們和野獸的衍生體……”
鬱可燃心裡一陣痠痛。
他果然犯了反人類罪。
他造出了十萬亂七八糟的噁心東西。
本以爲他雲淡風輕,與世無爭的樣子,其實,他纔是藏得最深,***最濃的人。
其實她早應該看出他的深沉和***。
比如他可以滅了上官全族,比如可以殺了十萬村民百姓。
鬱可燃只覺得渾身發冷,想回頭不看了,可是石門慢慢地打開一條縫隙,一陣冷風從黑暗的石門內涌出,夾雜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腥臭味道。
那似乎是……血腥味……腐臭味……怨氣……怒氣……
錘擊山壁的聲音由遠及近,轟隆隆的夾雜着野獸的嘶吼。
“發出嘶吼的……是什麼東西?”野獸麼?人類麼?夜魔麼?好像都不是……
鬱可燃回頭看凰北玥,凰北玥卻神情嚴肅,幽幽地站在暗處:“說過不讓你打開石門,你偏要打開。它……就要來領它的血祭了……”
黑洞洞的是門內,腥臭的血腥味越發濃郁。
上官非池忽然大吼一聲:“不好!”
他利落地一個後退,退到了鬱可燃身邊,忽然拉住鬱可燃的手繼續後撤,鬱可燃猛然被他握住手,震驚地血液似乎都不流通了。她有一瞬間的呆滯,只覺得他的手力氣好大,顫抖着,冰涼着,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可怕的存在似的,這種驚慌失措在上官非池身上幾乎沒有見過。
而在這種危急關頭,他竟然還能想到握住她的手。
鬱可燃只覺得時光在這一刻忽然凝住了。
她望向他那漆黑的眸子,這次不在黑暗裡看他,終於看清楚他的眼神,那樣悽然卻決絕的眼神,如同握住她手的力氣一樣。
可是忽然,一股大力襲向他們的脊背,鬱可燃驚叫一聲,脊背一痛,摔倒在地。而上官非池身體一個趔趄,也倒在地上,而一個幻獄殺手,一腳踢在上官非池腰間,他打了個滾,落入了石門那個黑暗的洞穴……
“不……”
鬱可燃追過去,可是身後凰北玥一把握住了她的腰,她幾乎動也不能動。
一瞬間,鬱可燃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十年前hp基地爆炸那一刻的轟鳴。
十年前,她眼睜睜看着上官非池死在爆炸裡。
十年後,悲劇竟然在這一刻重演?
他要再次死在她面前了麼?想到納蘭的話,關進山洞的結局是被撕爛……
每一次山洞的打開,都必須由一次血祭平息。
她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不要……”
自從上官非池滾進山洞,山洞裡面那個撞擊山壁的巨響突然黯淡下去……
洞穴石門忽然不再打開,而是向中心合上……
鬱可燃聽到凰北玥悲痛卻冷漠的聲音在她耳邊遠遠近近的迴盪:“石門打開一次,就要獻上血祭,既然你逼我說出真相,那就用上官非池的命來回報你的好奇吧……”
鬱可燃飛快地抽出靴子裡的刀子,一把掃過凰北玥。凰北玥避開,她也掙脫出他的懷抱:“我要救他出來。”
“如果這樣,鬱可燃,我會恨死你。”凰北玥並不攔她,淡淡地抽出手下送來的一張紙巾,捂住口腔重重咳嗽。
鬱可燃回頭看了他一眼,眼淚滾滾而下:“北玥哥,對不起。直到此刻我才發現,不管他怎麼對我,我都原諒他了……如果他死了,我一定活不下去……”
她話畢,不顧一切地衝向石門,在石門合上的一剎那,利落地鑽進了漆黑淒冷的山洞。
石門砰然一聲合上。生生隔絕了她和他。
凰北玥捂住鼻腔口腔的手顫抖地不像樣子。
“咳……咳咳”他重重咳嗽着,鬆開捂住臉的手,雪白的紙巾上都是血。
鮮紅的血滴滴染紅了紙巾,紙巾輕飄飄落在地上。
而他的手下們都驚恐地看着他的臉。
他的左半邊臉已經面目全非,皮膚似乎潰爛了,骨肉血脈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彎下腰,咳得渾身抖得不停。
手下終於敢走上前,扶住了他。
他卻一把甩開手下,身體逐漸挺直。“你們怕我死呢,還是怕我不死?”凰北玥森冷地眯起眼睛,從懷中拿出一張銀色面具蓋住了左半邊毀容潰爛的臉。
手下刷地跪倒一大片。
“納蘭有句話說對了,洱海長明燈聖地的確是牽制我的地方。在這裡,我容易原形畢露。但是我容不得別人看到我這張毀掉的臉……”
幻獄衆殺手渾身抖得不停,甚至有人磕頭求饒,因爲恐懼,說不出一句話,額頭卻磕出了血。
“想表達對我的忠誠麼?呵……”凰北玥傲然冷笑:“我不稀罕!我寧願負全世界,卻不想負一個人。可是那人卻不要我,那我還要你們做什麼?!舉起手,拿起槍,對準你們自己的腦門。去死吧……”
幾乎一致的,幻獄殺手像是中了邪,紛紛被控制了一樣,舉起槍,打爆了自己的腦門。
血流了一地。
凰北玥冷冷瞥着這些屍體,下一刻走向石門,雙手一舉,石門轟然再次打開。
他攜着狂妄強大的氣勢,大步流星地走進黑暗裡:“你知道麼?全世界我都可以拋棄,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