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歉疚的表情,這是唐北臣覺得最惱火的。
飛機穿越雲層,很快就來到京都的上空。
來接機的人是唐北臣的私人僞裝衛隊,鬱可燃剛下車,便被兩個便衣警備一左一右挾制着走向汽車。而唐北臣則坐上前面那輛黑色林肯,一眼都沒看她。
鬱可燃到了唐宅,沒有直接被領進唐北臣的辦公室簽署離婚協議,反而被帶進了小會客廳,過了一會兒,唐夫人走了進來。
唐夫人穿着一身旗袍,金色底邊玫瑰色大花朵的那種,招搖而尊貴,充滿了女性的高貴和控制力。唐夫人這麼多年以來,竟然一點都沒顯老。
“小燃……”唐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我聽北臣說了,他作爲一個男人,又是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從小到大,誰不是圍繞着他轉,他從來不會因爲女人而舉棋不定。可是你是例外。我能感覺到他對你的無能爲力,他實在不好意思挽留你,所以我撕下老臉,幫他來挽留你。小燃,不要離開唐家。你要知道,每次你遇到困難,其實都是唐家在背後幫助你。你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唐家。你自己好好想想……”
唐夫人一見面就說出這麼一大段話,她顯然有些累了,端起茶杯喝茶。
鬱可燃也端起一杯茶,面容在嫋嫋的煙氣裡有些朦朧。
雖然唐北臣把她送給過上官非池,利用她殺掉上官非池,可是每次她最困難的時候,的確他又會出現,收容她。
就好像被凰北玥傷了後逃出獨島,是唐北臣收容她,訓練她成爲一個獨立自主的女人。
上官非池死後,他也幫她擋下來找她報仇的人。
她誤以爲凰北玥死的時候,也是他出現,從凰遠山手裡救走她。
……
可是,他做着一切都是有目的的,目的便是她身後的童蘭和楊路勢力。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他真心要幫她,只不過是因爲她有利用價值。
想到這裡,鬱可燃神色越發堅決,她放下茶杯,鄭重地說道:“夫人,對不起。我心意已決。我要離開唐家。離開大少。但是,我會在以後的人生裡,感激你們對我的收留和培養。”
唐夫人嘆了口氣,慢慢地放下茶杯。她站起來,道:“既然如此,我也勉強不得。”
話畢,她轉身走開,那一瞬間,她的背影孤高超拔,籠罩着深深的冷漠。
唐夫人剛離開,一羣警備衝進來,道:“大少奶奶,對不起,您不能隨意走動。請跟我們走。”
什麼?他們這是要軟禁她麼?
她眉峰微皺:“唐北臣答應過我,如果我離開,他會讓我順利跟我離婚,你們這是幹什麼?”
他們不回答,只是做出個請的手勢。
難道,是唐夫人的命令?
“唐北臣!”她用力地呼喊唐北臣的名字:“你說話不算數,你來見我。”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沒辦法,她只能跟着那些警備走。
他們把她帶到她房間裡,然後鎖上門,離開。
夜色深沉,她呆呆地坐到了半夜,牆上時鐘剛巧過十二點的鐘聲。
夜色清寒,她覺得有些冷,鑽到被子裡,躺在那裡,無法入眠。
她擔心忽然有人闖進來。
唐北臣不會爲了留住她,而對她做出什麼事吧?
他不是那樣霸王硬上弓的男人,他一定不會對她做出格的事。
他們捆着她,無非是在等意大利的消息,如果楊路反叛成功,又決定跟唐家合作,他到時候應該會把她放了。怕就怕楊路不跟唐家合作,到時候唐家惱羞成怒,拿她開刀就慘了。
而她和楊路叔叔商量好的,楊路叔叔會權力支持凰北玥,而根本不會跟唐家合作。
她,必須逃出去。或者等凰北玥派人救她。
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鬱可燃在夜色裡輕輕滴咬了咬手指,直到咬出了血,這樣的疼痛才能讓她腦子清楚一點,冷靜一點。
一夜便這樣過去了。第二天早上,鬱可燃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她一晚上都沒睡着,可是想來想去,真的沒辦法出去。
她被關在房間裡,插翅難逃。
早上傭人送來早餐,中午一樣是豐盛的飯菜,晚上也送飯。可是就是不允許她出門一步。
如是這樣,一星期就這樣過去了。
鬱可燃臉頰瘦了一圈。
如果她一個月內沒辦法出去,凰北玥一定會來救她。
可是中午的時候,杜鵑兒倒是來看她。
杜鵑兒神色冷冷的,“我告訴你,不要等他來救你了。”
“你什麼意思?”鬱可燃只覺得杜鵑兒話裡有話。
“凰家正腹背受敵。西部戰線正和鬱家軍隊開戰,而華東區他們以前掌握的區域也脫離他們控制,東邊戰線也拉開。凰北玥親自成立戰時司令部,東西同時作戰,他無暇來找你了。”
“怎麼回事?是不是唐家在其中做了什麼?”
“唐家沒做什麼。只不過凰上將似乎對爭霸有些太過心急了。他三天前,忽然命令南方軍向鬱家和華東區進攻,打破了維持了半年的和平局面。總理剛就任不久,軍閥就開始內戰,總理很生氣,但是他也沒辦法阻止這些軍閥的行動。要知道,遠東的疆域本來就是分崩離析的,唐家看重總理,並不是因爲總理這個崗位有權力。總理怎麼可能有權力?大少之所以競選總理,不過是想爲唐家拉攏更多民衆的道義籌碼罷了。”
“北玥哥,他,他到底想做什麼?”鬱可燃喃喃自語,忽然有些搞不清楚凰北玥了。他最近做的事情都是那樣奇怪,說的話噎那樣奇怪。難道,他真以爲自己快死了,所以想用畢生之力,謀取宏圖偉業?
這……他有那樣的權力慾麼?
他現在腹背受敵,一定過得很艱辛吧。
不知道爲什麼,鬱可燃更想離開唐家了,這樣才能到他身邊陪着他度過難關。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凰北玥的關心已經深入骨髓。
鬱可燃想也沒想便跪下來,“杜鵑兒,我求你,幫我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