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可是你難道也想像三年前一樣對待一個可憐的女子?你一旦讓我墮胎,跟三年前的你有什麼不一樣?”餘姜抱住他的腰,臉頰枕上他的胸膛:“別放棄我和寶寶,好不好?”
凰北玥一步一步後退,可是她抱他那麼緊,他不由使用大力氣,將她拉出胸膛。推開餘姜,他轉身走開。
他真的好絕情,她都這樣求他了,可是他還是對她不管不問。
他真的放棄她和寶寶了麼?
餘姜捂住嘴脣,痛哭失聲。
凰北玥走向自己的轎車,可是忽然,只聽一聲呼嘯。一輛汽車向他撞過來,他回頭,一片煞白的燈光,心中忽然生出一抹空虛,難道他就這樣被撞死了嗎?
可是,一個瘦弱的人影在汽車撞倒他前,飛快地衝過來,將他撞了出去,而汽車一下子便撞倒了她。
凰北玥跌倒在地,眼睛裡都是難以置信和痛苦,嘶吼一聲:“餘姜……”
他怎麼都想不到,爲他奮不顧身的女人會是餘姜。
這個女人,可以爲了她去死。
地上都是血,鮮紅的血,血水從餘姜身下潺潺地流動,流成了河。肇事汽車下來一個司機,看到血泊裡的女人,嚇得面如土色。
旁邊有人要抱起餘姜,大家喊道:“是個孕婦,快送醫院……”
凰北玥身形在不斷地顫抖,他推開人羣走過來,雙目血紅,大吼:“不許碰她。”
人羣嚇了一跳,而凰北玥單膝跪地,小心翼翼抱起餘姜,向最近的醫院奔去。
……
鬱可燃裹着披肩,來到醫院婦產科。
檢查之後,醫生公佈了檢查結果:“是的,鬱小姐,您確實恢復了生育能力。”
“我……我怎麼可能恢復生育能力?”自己自從有記憶,便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而且是因爲墮胎所致。
可是既然子宮損壞了,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恢復如初?
“鬱小姐,您一直在用利於受孕的藥,用了好幾個月了,近兩個月才停用藥物……”
鬱可燃恍然大悟,難道跟上官非池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暗暗給自己服用藥物了,他想讓自己懷孕,後來他死了,她就停藥了,也或許就是停藥了,藥物的作用反而發揮了,她恢復了生育能力……
可是就算能懷孕,又能怎樣?上官非池已經死了。
好遺憾,滿心的遺憾。
她還是沒辦法爲上官非池養育孩子。
她搖了搖頭:“我先生去世了,可是我又想爲他生育孩子……能懷孕了又能怎樣?”
“如果小姐擁有您先生的冷凍***,一樣可以懷孕的……我們醫院的試管嬰兒技術很先進……”
鬱可燃眼睛豁然亮起。她大可以去華東區找找,像上官世家的大家族,都會在家族儲藏庫備份基因樣本和冷凍***。
或許,她,她可以懷上一個屬於她和上官飛馳的孩子呢?
雖然這有些異想天開了,可是就算有一絲希望,她都要去嘗試一下。
……
鬱可燃走出醫院,便去找令狐宴幫忙。令狐宴自然是答應了。她從令狐家出來,剛鑽進車裡,便被三個軍警模樣的男人拉到麪包車上,然後被人敲暈。醒來就來到了這間黑漆漆的屋子裡。
睜開眼,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鬱可燃,殺人罪,終身囚禁……”
啪!
一個鞭子衝到她臉面上。鬱可燃痛叫出聲:“你們是誰?”
其實,她大概猜出他們是誰了,因爲這裡分明是監獄。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的疑惑,很快一道道鞭子狠狠甩向她。
“餘姜真可憐,孩子都沒了……這個女人死有餘辜,可是上頭卻只是把她關進監獄……”
她疼得在地上滾了兩滾,臉頰和手背,肩背都是火辣辣的鞭痕。
“餘姜?餘姜怎麼了?”她依稀記得,餘姜好像是凰北玥曾經的情人。沒有人回答她。只有無盡的虐打。
她知道此刻不能反抗,因爲她根本不知道誰在對付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難忍,她終於痛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的牢房裡。
滴答滴答的雨聲中,鬱可燃如殭屍一樣,手指動彈了一下。
再次醒過來,那些打她的人們已經消失不見。
渾身是那樣的無力,頭髮也散亂極了,而身下的裙子早已經被血水浸泡成血紅色,印證着她遭遇了怎樣的虐打。想到上官非池,想到還沒拿到他的冷凍***和基因樣本就被陷害進了監獄,鬱可燃痛不欲生,真想殺了這個幕後黑手。
她要被關在這裡一輩子了。
再也忍不住大哭,鬱可燃蒼白的臉隱在烏黑的髮絲之下,露出一種支離破碎的神情。
三個月後,淒涼的黑暗裡,一個纖細瘦弱的身軀委頓在地,鬱可燃的臉頰緊緊貼着金屬柵欄,眼睛如同子夜的星辰,緊緊盯住走廊的深處。
只聽咔咔幾聲,一羣人沿着空曠的甬道走了進來。
監獄長在前引路,一批高級將領走在他身後,簇擁着凰老將軍視察監獄。
人羣的最後,凰北玥身着長款黑色皮大衣,爽朗的五官,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神情也清清冷冷。
忽然,他腳步頓住,視線越過人羣,看向柵欄裡面。
鬱輕爵正走在他旁邊,也順着凰北玥的視線看過去,暗淡的光線下隱藏着一張雪白的消瘦小臉。那是五妹鬱可燃麼?心中劃過一抹痛心。他搖了搖頭。
凰北玥若有所思地擺了擺手,讓他先走,鬱輕爵沒來得及細看,只好向前走去。
……
鬱可燃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遙遠的黑暗裡,凝凝看着她。可是,除了黑夜中幽深冷靜的一雙眼睛,她連那人的臉都沒看到。
默默站立了片刻,男人提起腳,走到鬱可燃的牢房門口,這一刻,她纔看清他的樣子。他,他真的是凰北玥。
鬱可燃盯着她,呼吸似乎都在此刻停滯了。
下一刻,她撇過頭。
事情發展到如今,她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
如果她是被別人冤枉的,那麼凰北玥一定爲她出頭。
可是她被關在這裡三個月了,他從未出現過。
那就意味着,她被投進監獄,一定是他默許。
凰北玥緩緩蹲下來,脫掉手套,伸手越過柵欄,狠狠捏住了鬱可燃雪白的下巴,強迫她撇過頭來。
“怎麼?做了虧心事,不敢看我了?”陰沉的聲音響在耳側,鬱可燃不得不扭過頭看向他,她沒做虧心事,並不怕看到他。
可是,不知道怎麼,眼睛裡立刻蓄滿了淚。這個監獄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被折磨地快活不下去了。
“凰北玥……你說過什麼?你說要保證我的安全,你說只要你在,沒人敢動我……你去哪裡了?你不知道我需要你麼?”她大聲地嘶喊,可是沒有人迴應。
他只是陰冷地看着她。
“到底發生了什麼?”鬱可燃大喊。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他閉上眼睛,眼睛一閃而逝一道失望的光。
鬱可燃忽然想起那些軍警的隻言片語,餘姜出了車禍,而她腹中的孩子,死了。
難道,他以爲這一切都是她做的?
鬱可燃終究是想活下去,知道此刻無法跟他激烈抗辯,忍不住說了求饒的話,“不管怎樣,我欠你的,我一定會補償。現在請你放我出去。”一年的監獄生活磨光了她所有的銳利,她下巴尖尖,神情我見猶憐,眼睛雖然黑亮,可是失去了那種堅韌的光彩
“補償?”男人輕輕嗤笑了一聲,“說一句補償就有用了?”
的確,說再多也沒有用。畢竟寶寶再也回不來了。
“你就在這兒自生自滅吧,不要指望誰會來救你!”凰北玥站起來,帶上手套,重新往前走去,似乎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絕望如同黑洞將鬱可燃整個吞沒,她握緊了拳頭,只覺得此刻不自救,恐怕一輩子都只能待在這兒了。
“凰北玥!”鬱可燃拼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使得聲音大地能穿透甬道的空氣,抵達每個人的耳膜,她扶着欄杆緩緩站起來,目光沉靜而絕望:“凰北玥,你別走。我,我也懷孕了!你不能不負責!”
凰北玥步伐一頓,眸微微眯了起來。
怒氣反笑,緩緩走近鬱可燃,伸出手穿過柵欄猛地拽住女人的衣領,將鬱可燃身子整個拉到了面前。
鬱可燃身軀緊緊貼着柵欄,胸口被冰涼堅硬的欄杆硌得生疼。鬱可燃重重喘息着,緩緩擡起眼睛,眼神絕望而哀傷,卻無所畏懼。
“我的孩子?”凰北玥聲音粗重,一字一字重複。
眼神剛硬如鐵,手指力道也在加重,轉而扣住了她纖細的脖頸,“你敢再說一遍?”他從來沒動過她,何來的孩子?
鬱可燃臉緊緊貼在欄杆上,白皙的臉頰勒出了一道紅痕。她倔強地笑着:“是,是你的種。”
忽然,只聽一個蒼老威嚴的中年人聲音道:“北玥,你在幹什麼?我沒聽錯吧,這個女人說她懷了你的孩子?”
凰北玥聽到父親的聲音,立刻放開了鬱可燃,思忖了一下,沒有做聲。父親一直希望他和千惠生下孩子,可是千惠兩年來都不孕不育。
凰老將軍目光掠過牢房裡的鬱可燃,轉而看向凰北玥,再想到這個兒子和鬱家姐妹之間的緋聞和餘姜的命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把她帶出來。回頭再審問你。”凰老將軍轉身走出去。
鬱輕爵終於意識到鬱可燃的存在,若有所思地看向鬱可燃,臉上表情越發複雜。
已經是夜裡三點鐘,鬱可燃輕輕推開客廳的門,夜色裡燃起一個清晰的火點。咔,吊燈打開,凰北玥穿着深藍色睡袍,正坐在沙發上,漆黑的眸,冷冷地看着她。
“你不該回來。”他緩慢地掐滅煙,淡淡地說,“明知道回來是死路一條。”
他自己有時候也在想,留她幹什麼呢?既然那麼心煩,乾脆一把掐死她算了。
鬱可燃咬了咬脣,默默地走到他跟前,單膝跪下,手卻輕輕地伸到他膝蓋上,輕輕按摩:“北玥哥,你夜晚膝蓋會疼,我要走了,誰給你按摩?”
男人目光落在她清秀的臉上,素面無波。半晌,嫌惡地一把推開,鬱可燃跌倒在一邊,沒有爬起來。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虛僞?!”他嗤笑一聲:“我不是你北玥哥,不要叫得那麼親熱。”
無聲地冷笑,鬱可燃脊背挺得筆直:“我可以永遠不在你眼前出現,但是我要順利生下孩子才能走。他是我的命。”
“你不覺得這樣很討人嫌麼?用懷孕來誆騙我?你以爲我是個傻子?”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懷孕了。”
“我的?”
“你的。”
“什麼時候?”
“那天晚上,我們同牀共枕,然後我就逃掉了,那天你睡着了,你可能已經忘了……”
他神色嚴肅起來。捏着煙的手指都在顫抖:“爲什麼不早說?”
“就當我償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