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繼續着她的面無表情,脫離了剛纔那個詭異的局面,她不由得想起靳偉的事來。
也不知道他會跑到哪裡去?還有查寢時候的失蹤,雖然年級組長不說,但他極有可能是偷偷溜到校外去了。
所謂的寄宿制,根本攔不住有心翻牆出去的學生。
可是C市那麼大,除非他有心自己找上門來,否則她又能上哪裡去找?
“真被嚇到了麼?”旁邊的人突然出聲。
是指剛纔的事?方晨轉頭看他一眼,“沒有。”
“那就是有心事。”
這男人有讀心術嗎?
可是她不想講給他聽。冷漠如他,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的眼裡恐怕都如同草芥,在這件事上他必定不會向她施以援手,恐怕還反倒會招來刻薄惡毒的譏諷和嘲笑。
她再次沉默地看向窗外,似乎壓根兒不想理他。
韓睿難得地低笑出聲,眼睛微微眯起來,似乎是因爲傷口疼痛,又似乎只是在看一件新奇的事物。
“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怕我。”他說。
長久以來,幾乎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與他的說話。
方晨不禁愣了一下。
其實當他將她按壓住、用冰涼的脣在她的脣上肆虐的時候,她是真的害怕。那樣巨大的屈辱和恐懼,來得措手不及,令她禁不住簌簌發抖。
可是此時此刻,她與他對視,卻還是反問:“你希望我怕你麼?”
他的一隻手還放在未癒合的傷口上,另一隻手則置於膝前,十指修長乾淨,指蓋圓潤而飽滿,在幽暗的車廂裡折射出珍珠般的色澤。
他曲起食指,在腿上輕敲了敲。
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因此連眸色都愈加深沉,靜謐得近乎詭異的空氣讓方晨沒來由地心頭微微緊縮。
果然,下一刻他便慢慢地開口說:“怕我的人太多了,偶爾有個特例也不錯。”高高在上的語氣彷彿是在告訴她:你可以繼續保持下去,一直到我覺得厭煩爲止。
多麼像是一種恩賜……方晨不由得抿住嘴角輕嗤一聲。
韓睿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說:“恐怕我已經喜歡上你這個樣子了。”
“什麼?”方晨沒來由地怔了一下。
“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我想我大概會喜歡上你。”韓睿脣角完美的弧度又加大了些。
對方晨來說,這真是個玩笑,而且是個一點也不幽默的玩笑。
方晨的手指在暗處漸漸收攏。
現場沒有鏡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臉色稱不稱得上難看,只能維持着平靜的腔調,冷冷地轉過頭去,“謝謝你,再一次驚嚇到了我。”
這一次,她不想再看他,更不想知道那張臉上正掛着何種表情。
幸運的是,說完這句似是而非的話,韓睿也開始閉目養神,車廂內再度恢復了壓抑的寧靜。
阿青來了又走了。
韓睿的傷口因爲某些不適宜的大幅度動作而綻開,再加上他毫無顧忌地喝酒抽菸,這些天的休養幾乎都白費了。
方晨獨自坐在沙發裡看電視,見幾個男人從臥室裡次第走出來,不做絲毫停留地打開大門離開。
最後只剩下謝少偉,他走到方晨面前,順着她的目光瞧了瞧熒光閃爍的電視屏幕,電視里正在播放某購物廣告,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神情誇張而賣力地推銷着手上的產品。
聒噪而又無趣的節目,很顯然方晨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頭。
謝少偉用刻意壓低的咳嗽聲喚起她的注意,“方小姐,我們走了,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直接打我的手機。”
“謝謝。”
謝少偉提醒她,“大哥說從今晚開始,這裡都不要留人。”
方晨皺眉問:“什麼意思?”
謝少偉斯文地笑道:“弟兄們剛纔都下樓了,方小姐你沒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