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子從那樓頂直接跳了下來,我驚魂未定的看着他走到林老那,將鐵劍拔了出來甩了甩上面的血。從林老的揹包裡翻出了手電筒扔給了我,我接過手電筒,心中卻有些驚疑,向他問道:“你...不是死了嗎?我沒明白這啥子情況......”他瞄了我一眼,但那眼神卻又使我心裡一驚。
我與十子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就之前不多的印象,我心中對於他這個人的定義很自然,沒有堵塞。就是個偶爾有些張狂偶爾又神神叨叨的人。無論是他平時的笑容,還是他說的話給我的感覺,雖說不多,但我都能記住。記住十子在我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他現在看我的眼睛告訴了我。他是十子,卻也不是。
一樣的皮囊,卻又不盡相同的感覺。
他將那鐵劍插在了地上,上面沾着的不多的血順着滿是鏽跡的鐵劍朝下流去。扔給了我一根菸,還有打火機。我腦中一驚,他竟然知道我連打火機都沒了,難不成我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眼裡?他在劍旁坐了下來看着我說道:“下來之前,我就告訴過你,不要確信你看到的東西。你看到了我的屍體,確定那就是屍體嗎?”我一聽他說的話,感覺腦子像短路了一樣。他被那白僵扯成了兩半,血噴了一地這是我們看到的啊......我明明看到他揹着揹包朝那棺材走去,然後一回頭就看到棺材旁邊甩出來了半具屍體。那些血可是噴到了揹包上的啊......
揹包!我突然想起來,他在朝棺材走去時,奇怪的抖了抖揹包。而我們藉着手電的光芒,看到一個人形被扯成了兩半。血濺了出來,雖然看到了那半邊屍體在棺材旁邊,但由始至終我們並沒有看到十子的臉,而且也沒有靠近過那棺材旁邊的半具屍體。這樣一回想,我突然覺得似乎是我們一直太過主觀了,再加上情況的緊急和心中的重點在白僵上,所以從來沒有去確定過他的死亡。
或者說,他的死亡,一開始就被我們主動確定了。
我滿臉疑惑的看向他,雖說那有可能是他刻意做的道具,利用我們的心理,但當時我們回頭跑後,白僵還在那裡,而我們第二次回到了東墓室,白僵並沒有被他殺掉。但他是怎麼出來的呢?出來之後又去了哪裡?見他撣了撣菸灰,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一樣,看着我說:“你們第二次回去,沒注意到棺材蓋子關上着麼。第一次你們回頭跑後,我便把那白僵從棺材裡扯了出來,自己躺了進去,等你們第二次進來。那白僵只聽得到,看不到的。你們第二次進來後,幹掉了那隻白僵,我才走出去的。”“但你最開始怎麼確定那裡就有隻白僵呢?還準備了道具!那隻白僵不應該是你第一次出去後被墓道轉進到東墓室裡的嗎?”我接着問道。他卻沒有再回答我。
他隱瞞了這麼多,甚至專門做了這個局,我看着他旁邊的那把鐵劍問道:“墓道里那三隻白僵是你之前殺死的嗎?”他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我心中一驚,他的身手這麼強,不會是因爲爲了防範或偷襲林老才做這麼多事。再者,如果他沒有做這些事,我估計芋頭和老闆也不會死。
回想一下,他從剛進來就演了這麼一齣戲。還有路上告訴林老和老闆的北面的消息,芋頭的死,老闆的死。然後現在林老又被他一招殺了。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事情的發展都是順着他的劇本而走,那我面前坐着的這個人,就如同惡魔般!他沒有那些鬼怪恐怖的面龐,卻遠比那些東西危險的多。
然而現在的局面下,無論他想做什麼,什麼目的,對於我來說是敵是友,我都改變不了。不禁心中感到一陣無奈,原以爲只是發家致富的第一步,卻沒想捲入一場表演中。我看着他問道:“你做這些事又有什麼用呢?獨吞不是,利用別人也不是。我真不明白你演的這場戲,到底觀衆在哪裡?”他瞥了我一眼,將那菸頭彈在了地上,打開了手電,右手拿起鐵劍,起身走去。我楞了一下,也爬了起來背起揹包跟了上去。現在不跟着他走就是自殺。
“你做了這些事到底什麼目的?”我跟了上去,接着問道。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跟我說起了這地方。
原來這地方根本不是什麼墓。我曾看到的那塊兒帛書,上面所印的沙城,並不是這裡。但這裡的沙城卻是個假城,按那帛書上的沙城爲原型所建造的。就像是個小一號的模型一樣,這沙城的規模已經使我感覺是世間奇蹟了。真不知道那真的沙城到底存在何處。當年那位諸侯,在此本想建造他與那女子的合墓,卻不知從哪得到什麼消息或者是發現了什麼。竟大費周章的建了一座這樣的城,除去北面,其他三面都是按照他原先建墓的計劃來建造的。而這諸侯建造了這樣一座城,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爲了保護某樣東西。那沙城在道上有點行頭,叫做萬漠槨。說到這名字,老一輩的沒人不知道。但卻沒人真的見過。十子推測,這座沙城極有可能就是個假城,用來吸引目光,使人們以爲這傳聞中的沙城不過如此。
那北墓道的盡頭,有許多青銅壁,而青銅壁下刻了許多巖畫,都是講述的這沙城的來歷。用來使人信以爲真,但碰巧十子在其他地方也發現過真的萬漠槨的信息,對比之下,明白這裡不是真的。
但他卻想不明白,這諸侯如此愛那王姓女子,爲何會突然變卦建了這麼個城。那真正的妃子墓又在哪裡。這樣大費周章的建了沙城,十有八九是爲了保護真正的萬漠槨。那樣一來,他反而更有可能從中得到萬漠槨的消息。而林老,則是某個大家族的一個蝦兵蟹將而已。他口中所說的要收朱洛巴石的大戶,其實就是他自己的家族。但這東西太過敏感,那些老傢伙都精明着,知道一次沒法探個明白。所以讓林老先下來摸一摸路。可那林老不夠謹慎,而且太過自大和貪功,所以在人死的差不多後,便準備把我也殺了。並且因爲聽到了十子說的北面最重要,便想自己直接搞到貨出去後給自己的上頭獻媚,所以才單槍匹馬來了北面。
十子說那林老根本不知道這是個假冢,所以看到這沙城後驚喜不已,以爲中了大獎。
萬漠槨這名字的來歷,也是從其他的東西上記載下來的。以沙城爲墓,以屋爲槨,許多人都覺得那裡面葬着的都是足矣顛覆世界的東西。而十子上一次進來,在南面就中了招,廢了不少勁。他說那些百棺裡有些是虛棺,而有些棺材裡蓋着能屍變的東西。上次在南面耗盡了力氣,所以看到北面的情況後,他便明智的撤退了出去。而這次下來要帶上我們。
是因爲他的目的除了找這萬漠槨的消息外,還有其他兩個目的。
一個便是狙擊林老背後的大家族。林老進來後沒有出去,背後的大家族肯定還會再派人進來。但如果我活着出去接手了店鋪,成了唯一活着出去的人,那我必然就會和那個大家族接觸到。另一個目的他則還沒有說。
我跟着他一路走了約有十來分鐘。許多沙屋上都被他刻上了一個記號,似乎在我和林老來這裡之前,他就已經將這裡摸透了。我跟着他從一個巷子穿出,周邊的沙屋都像消失了一樣。我們四周徒然出現了一大片空地。待我看清面前的情況時,心裡就像有一股勁被緊緊的勾住。
在我們面前的空地上,放置着一具水晶棺材。水晶棺材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晶瑩剔透,而我也很清楚的看到了水晶棺裡的人。
水晶棺裡躺着一個人,一個穿着黑裙的女人。
我無法形容我心裡此時的感覺,那女人臉上的平靜,襯着水晶棺材順着手電筒的光融入我的眼中。
我看到這個棺材裡的女人時,就好似來到了一個小說裡纔有的奇幻世界一樣。
那女人,二十來歲年輕女子的臉。
無法形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