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裡的燈泡一閃一閃，閉上眼睛心卻還是一顫一顫。
難以入眠。悶熱的氧氣流入腔肺，伴着悅耳嘈雜的蟬鳴。
小火慢熬燕窩的心緒，我卻是那個鍋。
琅子的那番話雖說讓我又燃起點希望，卻也是扔給我一個大問題，選擇。我該如何選擇？啊.....感覺腦袋快炸開了一樣。真是人運不順萬事休矣。
看着這不到二十平米的牢籠，滿桌的菸灰，泡麪盒，地上的髒衣服，發黃的白牆，水泥地上的牆灰。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怒氣，點燃煙盒裡最後一根菸。難道我真是如父親說的那樣不上進，不努力，浪費時間不賺錢的廢物？難不成乖乖縮在那只有三個人的公司裡每個月拿三千塊工資就能成功？買房？買車？她就不會離開了？
笑話！好好幹，積攢積蓄，老闆提拔，高薪跳槽，自己闖一番天下。這幾個詞就真的這麼簡單的？算算比劃都不算少，更何況實際的情況。到了結婚年齡，買不起房子，女方家人反對，工作丟失，父母對比下的責備。
當代普通家庭的我們這一輩，最常見的事情發展軌跡。
想賺大錢，想以後出現的時候不再如今天一樣。我平凡的願望。
滅了煙，看着牆上的灰。燈不知何時停止了閃爍。殺人放火的事我不會去幹，當皮條客帶**我還想多活幾年。那些害人的事兒幹了我也不會安心，掙再多錢也沒用不是。唉，我不會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吧。
一輩子都窮的考慮吃盒飯還是泡麪，一輩子都抽不起中華，一輩子都買不起房子。
琅子的方法其實是最合我心意的。不殺人不害人，又能掙大錢。雖然可能危險點，不過反正現在也就剩命一條了。但我也深知，這條路想走進去就很難，而且走進去後想再出來，就更難了。
一步入，永生不回頭。
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抖抖身上三十塊錢的衣服，拿這條不過一百多斤的命拼一把了。想到這，心裡也不再糾結，倒頭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外面的天氣還算明朗。給琅子打了個電話，告知了我的決定。聽琅子的語氣好像早已知道我會選擇這條路似得，便不想再跟他扯犢子。梳洗下自己，準備前往琅子說的文玩店。回頭看到這牢籠裡的髒亂，心裡大喊自己一定會有出息。
古玩店在東門外的一個小巷子裡，這小路上也不見什麼人。放平常，我肯定覺得這老闆把店開在這裡純屬浪費，但琅子也給我說過了緣由。這間文玩店是土夫子出貨的小盤口，但性質比較特別。時代在變化，各行業如果不隨着時代的變化而做出改變那必然會被淘汰。放以前，土夫子拿到貨，有些轉手的低價轉給黑店，而有些則貪點錢願意賣給外國人。說小點是倒賣文物，往大說是掩蓋歷史，文物流失，造成國家對於歷史的研究缺失許多部分，那帽子戴頭上可不比殺人放火的罪名輕，但也確實是那個理。要是有的選擇誰願意沒事挖人家的墳，自然大部分都是不要命的窮人，有人受得住誘惑按規矩辦事，自然有人願意向錢看把貨賣個好價錢。而現在是法治時代，信息化的普及對於文物的管理自然是比以前嚴的多。造成現在市場上，來路不明的古董沒人敢要，生怕是從什麼大事件裡掏出來的，掙了錢也沒命花。所以這間古董店，則是接受委託人的要求及提供的地點，去拿出委託人要的東西。當然這種生意自然價格很高，生意也是少的可憐，畢竟大部分有情報和目標的哪會是普通人，自然都自己動手了。而這店還有種方式，則是在圈子裡放出自己的情報，比如最近出了個什麼朝代或者誰的鬥，不說位置，先看有人敢要裡面的貨沒，有人放話要他們再下去拿。琅子在這個圈子裡鑽的久了，知道這些事也不足爲奇。
巷子快走到頭了，纔看到這間文玩店。門頭倒也不大，掛着一幅牌匾，寫着離禮立黎四個字。琅子似乎一直在門口等我，看到我來了便招手讓我跟他進去。店裡放着些貨櫃，擺着些我看不懂檔次的貨。除了我二人卻沒見其他人。“怎麼，沒人嗎？”我跟在琅子後面問道。卻見他掀起店裡一塊兒畫布，我才發現原來這店不光前面這點地方。琅子回頭說：“趙老闆在裡面，這外面平常是得有個人看着，現在不正好缺人麼，所以纔要招你。”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便和他走了進去。裡面開着燈倒也夠亮，卻不見窗戶。正中央有個大茶桌，坐着兩個人。一人正泡着茶，是個略胖的中年人，想來他就是琅子說的這間店的老闆，琅子說只知道他姓趙，具體叫什麼倒是沒人知道。而另外一人看着年齡約有六十上下，帶着一副黑邊眼鏡。兩人看到琅子進來，便擡頭看向了我們。琅子坐在了眼鏡老人的旁邊，示意我也坐下，接着說道：“這就是我說的我那以前的同學。”接着又看向我說道：“這位是趙老闆，圈子裡做得風生水起的老前輩。而這位，則是林老，林老對於定位方面那是數一數二的。”聽完琅子的介紹，我便微笑點頭說道：“趙老闆好，林老好。”那趙老闆給琅子和我各倒了杯茶，見給琅子倒茶時，琅子右手二指合併輕點杯旁。我雖說不明白其中含義，倒也裝模作樣的學着點了點杯旁。琅子告訴過我，進入這一行要謹記一句話。多聽少說，多看少做。因爲我初入這一行，很多都不動。所以要多聽，聽才知道啥道理。而要少說，因爲說多了就是漏了自己的底兒。多看，因爲看了才知道什麼事。少做，因爲這一行做錯了事基本沒有第二次機會。那趙老闆微微一笑說道：“小夥子，我聽琅爺說你想往這一行鑽，恰巧我這兒剛好缺個平常看店的夥計。看你倒是機靈，入個門道應該也不會太久。但幹這一行不是掙多錢的事兒，而是看活多久。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今兒個太陽好我讓你進來幹，明兒個你不想幹了那太陽好不好你都不會好。”聽聞他的話，我點點頭。琅子看向了我，眼神似乎也是在告訴我要考慮清楚。我自然明白，進了這一行，就沒有乾乾淨淨再退出這一說。別人也不會讓我這麼幹。我知道的多了，是他的人那沒啥。不是他的人，那對他來說就是個禍害。我正想告訴趙老闆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時，那林老卻對着我說：“小夥子，我也年輕過。也知道年輕人心裡的那個火兒，沒路走了就得闖一闖這沒錯，但現在這時代並非幾十年前，能幹的事兒多着呢。你別把這行看的太簡單，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行可不光是下個地倒騰個貨，那是門外漢的理解。”林老說罷笑了笑喝了口茶。我頓時對這個老人心生好感。但心裡早已確定，便對趙老闆說：“老闆，我考慮的很清楚了。既然決定進來，就沒打算再出去。這行的門道我也會認真的去學習我該學的東西。您交代的事兒我肯定會努力辦好，您不讓乾的事兒我想都不想。”說罷便看向了琅子，見琅子點了點頭，意思我說的還可以。喝掉了杯子裡的茶，等着趙老闆發話，見他沉默了一會兒，便給我杯中又添了茶，而後說道：“那行，你明天開始過來先試試吧，平時來了就把衛生打掃乾淨，然後在外面看店，有人來買貨你就接待下，我會慢慢給你教。這行不是看你懂多少才讓你進，得看你能學多少還沒死。”見他同意我來後，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是落到心坎裡了。我明白我這一腳已經踏進了大富大貴門，等我學到東西，另一隻腳也就能伸進來，我也就出息了。連忙感謝趙老闆給我這個機會。趙老闆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慢慢來。琅子給各位請了煙，也遞給了我一根。見趙老闆找不見打火機，我連忙給他護火點菸，趙老闆點了點頭，猛吸了一口，慢悠悠的吐出這害人的煙霧，接着咦了一聲，問道：“小夥子，你叫什麼？”
“我叫董博。”我點了煙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