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嗆,”
一聲清脆的劍鳴,盈白的劍光在那冰冷的劍刃上閃耀開來,帶着微微的寒氣,
雲巖巔上,那個白衣女子抿着脣,望着上官冷霖,手中飄雪劍緊緊握着,彷彿生怕自己鬆開手來一般,她緩緩地擡起劍來,劍光森寒,直直地對向那個男子。
空中,似是有一聲低低的嘆息聲傳來,
“他們還是對上了,”身後,忽地一個聲音傳來,那個懸浮在空中的翠衣女子聞言回頭,“蕭前輩,”
卻見來人一身藍白衣袍,正是蕭安。
但見他低頭望着雲巖巔上的兩人,問道,“你不是打算撮合他們兩個嗎?現在還不打算出手阻止嗎?”
“我也想啊。”翠衣女子輕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可是我若出手,他的計劃就全亂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哼,”蕭安微微冷笑了一聲,“亂了就亂了,你也已經達到仙魔之境了,難道還對付不了他嗎?”
“話雖如此,可是……”翠衣女子說着,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是再看看吧,”
那藍白衣袍的男子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這兩人在半空中漂浮着,本該顯眼異常,只是底下那幾千人,竟是沒有絲毫的察覺,彷彿沒有一個人能看見他們一般。
雲巖巔上,寒風凜凜,吹動兩人的衣袍獵獵,上官冷霖那雪白的髮絲在空中微微飄揚着,散發出異樣的冰寒。
那個女子忽然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手中飄雪劍上盈白的劍芒飛舞,雲巖巔上,頓時大雪飄灑,紛紛揚揚,有若一隻只晶瑩的白蝶,在空中輕輕騰舞飄灑着。
有風,呼嘯而至!在石柱上回旋着,形成一道漩渦龍捲,飛雪隨着騰舞,爲之席捲其中,有如一片飛雪凝成的漩渦一般,在冷霖周圍盤旋着,將之困在其中,勁風襲面,有若刀割一般。
一雪一劍,一風一刀,正是飄雪劍第一式,玉梨帶雪流霜冷,只是這同樣的一招,相比三年前在彭蠡的那一次,威力相差了何止十倍!
“吼,”飛雪漫漫之中,驀然傳來了一聲龍吟,灼熱的氣息迎面襲來,火翼平斬,將那雪龍捲整個震散開來,那一頭火紅的巨龍在冷霖身後騰舞着,吼聲震天。
赤翼龍炎!
“想不到,短短三年你居然進步了這麼多,已經突破顛峰之境了,”上官冷霖縱然再冷靜,此刻眼中亦不由得有了一絲詫異,但很快便又冷了下來,“看樣子,這三年來,你另有奇遇,倒是我小看你了……”
他說着,身後火龍忽然長嘯一聲,雙翼撲閃,無盡的火球彷彿隕石一般向着白靈兒迎面而去。
白靈兒看着他,咬緊了紅脣,
哪有什麼奇遇?哪有什麼機緣?這三年來,她每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除了每天每夜瘋狂的修煉,讓自己暫時忘了痛苦,又還能做到些什麼?
她那刻苦的程度,縱是憐姨看了也心痛不已,否則短短三年之內,縱然有那翠衣女子教導,又怎麼抵得上冷霖相當於六年的苦修,更何況兩人先前的修爲便已然差了一大截。
火球騰騰燒灼着,迎面而來,帶着難耐的灼熱,讓那個女子鬢角的髮絲有些微微卷曲起來,帶着一股淡淡的焦灼味。
只是,她的身子卻是動也不動,她緩緩擎起了手中的長劍,淡淡柔和而又冰冷的盈白劍光逸散而出,帶着莫名的冷意。
那火球呼嘯而來,只是還未能到達她身旁,卻已然被擋了開來,那一根幾近透明的絲線靜靜環繞在她的身旁,散發着淡淡的盈白光芒。
十大至寶之九——縈香絲!
冷霖眉頭一皺,卻見飄雪劍上,盈白的光芒忽然大盛,劍光流轉,直指蒼天、
“第二劍,劍齒凝寒六月殤!”
清脆的劍鳴聲迴盪開來,飄雪劍上,一道寒光驟然閃過,整個雲巖巔似是爲之一亮,
無盡
的飛雪盤旋着環繞起來,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般,飛雪瀰漫間,一柄巨大的雪色純白玉劍從漩渦中逐漸凝聚成型,向着上官冷霖直刺而去。
上官冷霖眼中,有冷光一閃而過,手中槍勢一變,黑長的槍鎖中黑光閃耀,直欲發亮,槍鎖迴旋着,有若一頭烏黑的魔龍一般,在冷霖身旁盤旋着。
雪色的玉劍迎面而來,卻見黑龍怒嘯一聲,迎面而上,它的巨口一張,竟是將那雪劍整個吞了下去,隨即彷彿沒有絲毫感覺一般,向着白靈兒直衝而去。
飄雪劍上,劍光頓時一黯,失去了與雪劍的感應,白靈兒面色微變,一躍而起,但見巨龍張口而過,那石柱上頓時少了一截,竟是被黑龍張口吞下,只是這般相撞下,竟是沒有任何的聲響,也沒有石礫飛濺,彷彿那不是石頭,倒是海綿一般。
冥龍噬,可吞下世間萬物,無論什麼攻擊,它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吞下,雖然不知人被其吞下後會有什麼後果,但一想可知,決計好不到哪裡去
縱然是白靈兒那帶着冰冷的玉容上,此刻卻也不禁有些微微發白起來,顯然心有餘悸,她落回石柱上,手中仙劍一旋,盈白的劍光逸散,空中,無盡的飛雪再度飄揚而下,在她身前緩緩凝成了一個雪白的圓球,淡淡的盈白光芒散發而出,顯得格外的美麗耀眼。
“昂,”一聲清脆的鳳鳴聲響,飛雪盤旋間,那雪球驟然一變,化作一隻巨大的雪玉鳳凰,雪鳳在空中騰嘯而起,潔白的雪羽揮灑,美麗異常。
那雪鳳一聲長嘯,有若一道流光般向着上官冷霖直衝而來,但見冷霖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動,晶瑩的藍白光芒閃爍開來,
天空中,雪勢彷彿忽然更猛了些,
一頭晶瑩剔透的藍色冰龍怒嘯而上,四翼飛舞間,有如一道藍色的彗星劃破天際。
“轟,”一聲巨響,整個雲巖巔上一陣顫動,騰騰的雪霧瀰漫開來,將兩人的身形相互遮掩。
石柱上,那個女子站在雪霧之中,緊了緊手中的長劍,盈盈的劍光揮灑着,風雪凜凜間,吹動她雪白的衣衫揮舞,黑髮如瀑般地飄揚,有若仙子一般的美麗。
前方,忽地有呼呼風聲,兩道血色的光芒透過雪霧映入她的眼眸,隨即,是那烏黑的槍頭直刺而來,那個男子血紅着雙眼,長槍如龍,彷彿天將一般地忽如奇來,長槍飛旋着,霎時已經到了她的喉上。
血極瞳,縱是雪霧,也無法遮掩的目光!
時間,彷彿霎時靜止下來,又或者,是那杆長槍忽然停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就連那個握着長槍的男子,彷彿也忽然顫了一下。在這茫茫的雪霧間,生死一發間,只剩下這一男一女,相互地看着對方,
眼中,也不知是怎麼樣,又該是什麼樣的感情呢?
這一片寂靜間,那個女子忽然慘然一笑,上官冷霖身形隨之猛地一顫,下一刻,長槍如龍,猛地刺進她的咽喉。
“靈……”那個男子身子忽然顫了一顫,嘴脣動了動,想要喚她,卻終究沒有叫出聲來,唯有那心中,忽然有如撕心裂肺一般地,肛腸寸斷!
他咬緊了牙,眼角一滴淚水滑落着滴下。
只是,她卻是看不到的了,
背後,一個悠悠的聲音傳來,帶着一絲的痛苦,一絲的傷感。
“第四劍,仙霖雨雪,一劍訣別……”
上官冷霖身形一顫,擡起頭來,卻見那烏黑的槍頭,卻是刺在了一顆雪松之上,
一顆,突然生長出來的雪松!
他猛地轉過身去,卻見周圍,忽然有無盡的雪松生長而出,那一個白衣女子翩然地站在遠處,聲音輕輕的,望着他,那原本帶着一絲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卻滿是灰暗,也滿是絕望與痛苦,
彷彿,從方纔那猛烈的一槍起,一切,都已經不再了……
她的手中,那盈白的玉劍,頓時隨着她的話語化作無盡的刀片飄散
開來,有若一朵朵雪花一般,在空中輕輕騰舞着。
上官冷霖目光一凝,眼中血色氾濫,光芒亮到了極致。
“沒有用的,”那個白衣女子看着他,目光黯然地,搖了搖頭,“這不是幻象,這是反映你內心世界的——夢境”
“夢境……”上官冷霖一愣,隨即驚道,“夢道!”
“你也知道嗎……”白靈兒擡起頭微帶驚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化爲了一片灰暗,彷彿,現在,無論什麼不能令她變色,“夢道,可以將人帶到無盡的景象,而這三年來,我一直只是苦修這一種,現在,它的攻擊力,連我自己,都已經無法想象了,”
她說着,手中輕輕地一引,那無盡的刀片彷彿雪花一般向着上官冷霖呼嘯而來,而他的面容,也嚴肅到了極致。
夢道,天下第一奇術,將人引入夢境的世界,亦真亦假,亦幻亦時,蕭安將他喚入夢境的世界所用的,便是“夢道”奇術,他曾坦言,夢道不是普通人能夠對抗的,遇見了,一定要跑!
白靈兒雖只修了一種,威力,卻絕對是毋庸置疑的。那無盡的薄薄刃片盤旋着,有若雪花一般,在上官冷霖身旁凝成了一片風暴,那個白衣女子手握着空無一物的劍柄,身子微微顫抖着,望向那刀刃風暴中的男子。
“叮噹”的聲響不斷,有血霧,霎時透過刀刃的間隙逸散而出,風暴間,那槍鎖飛旋着,光芒不斷變化着,顯是想要衝出風暴而不得,瀰漫開來的血色,也隨之越來越濃。
白靈兒呆呆地看着那灑在地上的血跡,顫抖的右手緊緊握住那無刃的劍柄,心中有如刀割一般,鮮血淋淋,淚水不斷洶涌而下。
真的……要殺了他嗎?
真的要讓他死在自己手裡嗎?
娘……娘……靈兒該這麼辦,該怎麼辦?
她忽然痛哭了一聲,“當”的一聲,手中劍柄無力地落在地上。
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那飛旋着的刀刃頓時一震,正要飛回,卻聽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無盡的燦爛金光從那刀刃風暴間爆發而出,將那刀刃都震散開來,威勢襲人,彷彿這天地間的主宰一般。
那個男子渾身浴血,望着白靈兒,眼中光芒森寒,烏黑的槍鎖上,璀璨金光閃耀着,彷彿一頭巨大的金色龍皇一般,在空中騰舞着,
八極龍皇!
“吼、”金龍咆哮一聲,有如驚雷一般,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白靈兒直衝而去,威勢攝人。
“糟了,”空中,翠衣女子與蕭安同時變色,搶身而下,只是那金色龍皇何等之快,眨眼間便已來到白靈兒面前,
狂風凜凜,這天地間,彷彿忽然安靜了下來,那個白衣女子深深地看了金龍之後的那個男子一眼,白髮飄揚間,那個男子心中忽然莫名地一動,似是也不忍再看,微微地閉上了眼,
她看着他,看着他閉上眼,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神色,他終究是在乎我的,終究是不願看着我死的,
她想着,嘴角忽然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微微地閉上了眼……
“當”,一聲脆響,迴盪在整個雲巖巔上,整個雲巖巔霎時安靜了下來,
上官冷霖與白靈兒幾乎同時睜開眼,一下子愣住了。
整個雲巖巔上,死一般的寂靜。
有什麼,能比游龍槍更快?
又有誰,能擋下這驚世駭俗的一擊呢?
那一柄原本負在上官冷霖身後的薄如蟬翼的晶瑩紫劍,此刻,卻又被握在了誰的指間?
那一個青袍飄飛的男子,淡淡地擡起頭來,看着衆人,輕噓了一口氣、
“砰,”直到此刻,那被高高擊起的槍頭才落在地上,
只是此刻,還有誰去關心他們呢?
“驚鴻天劍……”不知是誰在人羣中吞了一口口水,顫抖着道……
“上官軒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