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遜被那幾名渾身浴身的甲士生生從地上扯了起來,看着跟着這些滿臉盡是興奮獰笑的甲士喝問自己是誰。
此刻腦子仍舊發麻的景遜驚恐地趕緊表明自己的身份。
“某乃懷州知州景遜,爾等是何人,殺官可是要以謀反論處……”
“居然是個知州,哈哈哈,妙哉,看好了,莫要讓到手的功勞溜了。”
“抓一個知州,不知道咱們弟兄能夠得到多少田地?”
“活捉一個知州,怎麼也比宰十個普通士卒強吧。”
“你這不廢話嗎,怎麼也能頂五十顆人頭纔對……”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景遜滿臉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等乃是大宋西軍折彥質將軍麾下。”
景遜的眼珠子誇張地瞪得溜圓,滿臉不可置信地大叫出聲來。
“你們是宋人?!不,這根本不可能,這裡可是大夏腹地,大夏王都距此不過數十里,你們宋人怎麼可能會在這等寒冬在此?……”
“少囉嗦,押好了,莫要讓那些小崽子劫了咱們的功勞。”
等到高璋率領主力部隊冒着風雪在臨近午時趕到了懷州,這裡的戰鬥已經結束。
甚至比拿下那靖遠堡更加的輕鬆,一打聽這才知曉,懷州兵馬大部份已經被調走,南下前往增援那西壽保泰軍司。
想必此刻,他們正在那靖遠堡跟城中的兩萬西軍精銳大眼瞪小眼。
“景遜……你與那西夏國主身邊心腹漢臣景詢有何關係?”
高璋打量着跟前這位懷州知州,隱隱記得,皇城司的情報中就有記載,西夏國主身邊有一位心腹漢臣,就姓景名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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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下臣的父親。”
景遜滿臉蒼白地垂着腦袋,此刻滿屋子全是披盔戴甲的宋國將領。
此刻,懷州城連掙扎一下都沒有,就直接落入了宋人之手,景遜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前途,已然變成了一團漆黑。
“你可願意帶着降書,代表本官,前往興慶府勸說爾國國主,主動開城納降?”
“啊,這……”景遜一臉懵逼地看着跟前這位年輕得過份的宋軍主帥,又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周圍的那些宋國將軍。
卻發現那些人等皆盡默然不語,似乎打心裡服從於跟前這位少年成名的宋國主帥高璋。
“下臣乃是降臣,若是回了那興慶府,怕是根本就活不到鄙國國主跟前。”
看到景遜這廝一邊說話,眼珠子溜溜直轉,高璋呵呵一笑。
“如果你不願意,那也無妨,我會讓人把你的人頭和降書一同送進興慶府。來人!”
噗通一下子,景遜毫不猶豫地拜倒在地,一臉信誓旦旦地朝着高璋保證道。
“下臣願意,定然會將降書獻予鄙國國主,不會辜負上國大帥之命。”
“看來還算識相,且將他押下去,莫要苛待了。”
仔細地詢問了种師道,確認沒有人在懷州被攻擊之時逃離,高璋自然也就放下了心來。
決定先在此休整一日,等到明天,倘若風雪減弱,那就大舉向那興慶府進發。
畢竟來都已經來到了興慶府隔壁,這個時候,不論是一干將軍,還是普通一卒。
都很期待能夠早日奪取那西夏王都,毀掉這個膽敢對大宋吡牙一百多年的小垃圾。
對於以前的大宋而言,西夏絕對是一條又臭又討嫌又還有點危險的獨狼。
可現在,對於這些沒有傷筋動骨,就已經輕而易舉地進駐到了懷州的大宋虎賁。 西夏王都,就是一個最爲肥美的獵物與羔羊,不趕緊吃進肚子裡,實在是饞人得緊。
“樑中官……”高璋一扭頭,目光落在了身後邊的監軍樑師成身上。
“狀元公喚咱家有何吩咐?”
“今日辛苦你,隨本官與王功曹他們一起去爲今日奪將的有功將士記功。”
“狀元公,您乃主帥,記功這等小事,您何必親往之,咱家隨王功曹去便是了。”
樑師成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很恭順地勸道。
一干將領也都隨聲附和,認爲高璋這位年紀輕輕的主帥軍務操勞,此事就不必親往。
高璋搖了搖頭,朝着跟前這些大宋將軍們道。
“明日,我們就將前往興慶府,今日記功,爲的是要讓將士們明白,他們的一舉一動,每一筆功勞。
不論是王功曹還監軍,甚至是本官,都會謹慎查驗,不使有功者得不到賞賜,不使冒功者得以……”
最好提振士氣的是什麼,那就是以身作則,大宋虎賁之所以能夠千里冒着風雪嚴寒進襲興慶府。
正是得益於高璋的以身作則,讓將士們感受到了高璋的個人魅力,令士氣一直維持。
而今,興慶府就在眼前,高璋自然要繼續跟將士們聯絡與交流感情。
並且要讓將士們明白,他們的功勞,本官都親自盯着,你們的軍功,無人敢貪沒。
唯有令那些將士們親眼看到,才能夠讓將士用命效死。
看到年紀俊逸的高帥,親自在場陪同功曹等人記功,一干將士,甚是歡天喜地。
甚至有些對於自己所積累的軍功,到底能夠得到多少田地而發愁。
高璋乾脆親自替他計算,讓他明白,每一項功勞所能夠獲取的授田是多少。
並且告訴所有將士,等到打下興慶府,此等滅國之功,所有參與此番討伐夏國的諸將士,皆可記集體大功一次,每人可授田三十畝。
當然,這還不包括將士們殺敵斬將奪旗之功……
聽着高璋在那人潮涌動的記功處大聲地宣講,時不時,就會引來那些將士們的歡呼聲。
雖然高璋在這裡也就只呆了不到一個時辰,可是高璋的露面,還有那些將士的口耳相傳。
足令數萬將士精神抖擻,磨刀霍霍,恨不得今天就抄刀子竄往興慶府殺個痛快,方好建功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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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在當天夜裡,終於漸漸地停歇,到得後半夜時,居然還能夠看到天上的星晨。
第二天,雖然不是晴天,但是沒有了風雪的阻撓,在那懷州城內休整了半個白天,一個夜晚。
已然養得神完氣足的大宋虎賁,留下了五千人馬在此鎮守。
仍舊是步卒爲中軍,兩萬鐵騎遊弋在兩翼,向着那六十里外的興慶府行去。
清晨時分開始在這遼闊的雪原上向着正西方奮力前行。
雖然需要在雪後那足有尺許深的大雪上艱難跋涉,可是這又哪裡能夠難得倒那些一心建功立業的大宋虎賁,僅僅一個早上,就走了三十五里。
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再次啓程,又走了將近十多裡地的光景。
前方的偵騎傳來了消息,已然能夠看到了興慶府的城市輪廓。
高璋,這才把目光落在了那位被縛住雙手,坐在一匹弩馬馬背上的景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