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無聊的聊
會議室外面的空氣分外新鮮，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肺都飽了。後面有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叫我，回頭一看，卻是江帷。
“嗯，帥魚，對吧，你好。”我禮節性的伸出手。
“嗨，你記性真好。”他一臉笑容。
“你怎麼也出來啦？”一個名字我都記不住，我還混什麼，“不和他們多說說話？”
“大部分人都很陌生，有點不自在，還是出來走走。正好看到你在這裡，就過來打個招呼。”
“你說得對，是這樣的，其實不管本校外校的，從網上到網下，都會有一點陌生的。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陌生人，頭皮也炸的發麻。”
“大哥，你來過H大嗎？”江帷問我道。
“沒有，我除了在上S大上學，其他高校我還沒有去兜過。”
“那怎麼行，總要去別的學校采采風什麼的。”
“所以你就來我們上S大了，”我想想這道理也對，“別的同學去過其他學校，回來評價女生、飯菜、校園，我們沒去過的，連話都插不上，只有乖乖聽的份，連他們說的是真的假的也不知道。”
我忽然想到了已經遠在德國的滿御，入學第一天就牛逼哄哄地對上S大老宿舍的條件不如S大而大發牢騷。我們旁邊幾個同學，除了心生厭惡之外，其實也對他這種“遊歷廣泛”羨慕不已。
如果沒有網絡的存在，可能平時我們真的會去其他學校轉轉，將來聊天時也有各種吹牛的資本。現在有了互聯網，有了論壇，還有了兄弟院校的版塊，把不同學校間的距離縮短了，彷彿根本沒有必要去了。
“我來上S大，是爲了追女朋友。”
“嗯，有所耳聞，那個叫……什麼的，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了，你看我這記性。”
“你也知道啊，”他不辨真假，只覺得我也知道，似乎他的這段關係曝光率很高，也更容易成功，“我女朋友叫幽蘭，因爲她大四嘛，可能有點顧慮，我就是想要通過實際行動，讓她知道不需要擔心。”
其實我只不過是知道他戀上了一個大四女生而已，其他的我哪裡知道。我剛剛經歷了一段未開始的姐弟戀，再加上陳子陽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情，對於他說的要證明給對方看，很不以爲然。你是打算改胡出生證明上的出生時間呢，還是打算把對方搞得回爐重造呢？
但是話到嘴邊，卻成了鼓勵，“年齡都不是問題，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他果然非常興奮的點點頭，把我的鼓勵當成了一回事。
我的逢場作戲達到了效果，我也很滿意的對他笑笑。
·
“對了，跟你說個事，”江帷把頭湊了過來，“你對我姐印象怎麼樣？”
“你姐是誰？”我演的很像，給人的感覺就是我們都第一次見面，怎麼可能知道你的姐姐是誰。
“季驀然啊，我認她做姐的。”
“哦，季驀然是你姐啊。這人蠻好的啊，人說話挺爽氣的，性格像個男孩子，能開得起玩笑。”
“喜歡她嗎？”他神秘兮兮的問我。
“我說你問這話什麼意思呀？”我皺了皺眉。
“別生氣啊，其實是好事呢，”他趕緊擺擺手，“我知道你和翩緜分了手對吧？”
“然後呢？”我知道自己是因爲虛榮心作祟，一聽到他說我和翩緜是分手，我的對他的態度瞬間就好了。這小子也太會講話了，到底是H大的學生，畢竟以後要靠嘴巴和心機做事的。我可是連對方的手都沒摸過，哪來的分手一說。
“我覺得季驀然對你有好感，不知道你有沒有覺得？”
“我沒有覺得啊。”
“真沒覺得假沒覺得？她對你沒好感，幹什麼不和別人說一下午，單和你說一下午？”
“這我怎麼知道？”
“所以說啊，你要能接她豁出來的翎子啊，”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拜託你別這麼後知後覺好不好？”
“我真沒覺得她給我什麼暗示了啊？我們從頭至尾，都一直在談些很平常的事情啊。”
“這就對了啊，都是用這些平淡無奇的東西開頭的，難道要人家直接說我很喜歡你嗎？你要知道我姐可是個很保守的人啊。”
“要你這麼說，我每天和無數個人說話，都在給我暗示了，”我不以爲然，“再說了，是我主動去找她說話的，她還嚇了一跳，這副樣子是裝不出來的，可見一開始她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這並不妨礙她對你有意思，那我們先不談這個，你好好回憶一下我姐的樣子。”江帷依然笑着。
我照着他的話，努力地回想着感概那個和我說話的季驀然，圓圓肉肉的臉，雙眼如一壺秋水，小鼻子小嘴，還是挺可愛的。
“不難看吧。”江帷問。
“嗯，不難看。”
“還有點迷人吧。”
“女人只要不難看，都會有些迷人的。”
“是不是特別迷人？”
“有點特別。”
“要不你們嘗試發展發展？我覺得你們挺般配的。”
“哪裡般配？”
“都有一顆寂寞的心靈，無以復加的空虛，讓你們走到一起，還不般配嗎？”
“怎麼聽上去哪兒也不挨哪呢。”
“好了，秋實大哥，如果你對我姐一點興趣都沒的話，是不會聽我唧唧歪歪那麼多的，也不會和我有的沒的說那麼多的，所以我覺得你即使現在面子上還猶豫不決，其實你心裡對這事還是認可的。”
“這就是你們將來做律師的手段嗎？挖個坑等着當事人跳下去？”
“你可以不跳的，跳不跳隨你。”
我乾笑了兩聲，“謝謝你，帥魚，我不是不敢談戀愛的人，如果你姐真的是我喜歡的那類人，我一定會的。”
他點點頭，不再說話。
我也不再說話。
·
他心裡很清楚，我也很清楚，像我這樣寂寞空虛的人，很容易被人慫恿去做觸碰和感情有關的事情。要說就在那天下午，我對季驀然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那是不可能的。但從漫天無際的閒聊開始，彼此都能感覺到兩顆心的在某種程度上的輕微碰撞，沒有火花，卻能感覺到互相的距離在縮短。理智告訴我千萬不要去在意這份氣若游絲的情愫，第一次見面就自作多情的語出輕慢，太容易引起誤會，搞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雖說我不在乎到底有幾個朋友，但能不得罪人還是不得罪人的好。
不如不用粉墨，站在光明的角落，等着緣分的降臨，做一個消極的積極者，也好過笑着傷心。
有些人天生就是紅娘月老，作爲旁觀者的江帷，可能按耐不住，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這些說辭興許能讓我有所觸動，繼而有所行動，但對於季驀然可能完全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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