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夜色裡,站着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那渾然天成的霸道之氣,已讓藍宛婷認出,此人正是皇上池醉墨。
藍宛婷揪緊被子,坐起身子,緊張道:“你來幹什麼?”
“朕來看你有沒有被餓死。”
池醉墨的話聽的藍宛婷很是不爽,忍不住譏誚道:“那很抱歉,我讓你失望了。”藍宛婷說完話,只覺冷風從門口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池醉墨回手將門關好,一步一步走上前來,“冷宮的滋味如何?”黑暗中,池醉墨聲音沉冷,目光陰鷙。
藍宛婷不置可否,反問道:“我不是你的妃子,你憑什麼把我關在這裡?”
池醉墨傲然挑眉,“朕想把你關在哪裡就關在哪裡,你無權置喙。”
“是,皇上真威武。”藍宛婷雖然稱讚他,可用的卻是嘲諷般的語氣。
兩個人在黑暗中對視着,藍宛婷越是桀敖不馴,池醉墨就越想撥掉她身上的刺,伸手便要來捏她的下頜,藍宛婷卻早有準備,偏頭躲過,並迅速退到牀角,惱道:“皇上,請自重。”
池醉墨沒想到,餓了三天的人行動居然如此敏捷,他不容許藍宛婷從他手裡逃掉,欺身上前,將藍宛婷從被子裡撈了出來,抓着她的雙肩,擰眉怒道:“你這丫頭是什麼做的,餓了三天居然還如此精神?看來,這冷宮對你來說不算什麼,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換?不會把自己換到天牢裡邊去吧?那樣的話不知道小猴子能不能進得來。藍宛婷正想着,只覺鼻子一酸,一個大大的噴嚏便打了出來。
因爲離的太近,池醉墨被殃及了,他無奈的將臉別到旁邊。藍宛婷打算趁機掙脫他的鉗制,可池醉墨卻早一步將她抓緊,不讓她逃開。
藍宛婷反應很快,立即道:“這裡沒有取暖工具,又四處漏風,我都感冒了,你還想怎樣,是不是想要我死?如果想我死那就來個痛快的吧,這樣折磨很不道德!”
池醉墨雖然恨藍宛婷,卻捨不得讓她死,池醉墨心中一痛,將藍宛婷拉近道:“在此受折磨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只要你現在開口求朕,朕立即放你出去,至於條件,你知道的。”
藍宛婷當然知道他的條件,他要自己做他的妃子。
池醉墨的雙眸黑若曜石,燦若星辰,凝視着藍宛婷,期待着她的回答。黑夜裡,池醉墨的目光那麼認真,那麼專注,有那麼一瞬,藍宛婷險些沉溺在他的目光中無法自撥,不過藍宛婷還是理智的,她略一整理凌亂的心情,露出最美麗的笑容道:“多謝皇上擡愛,不過小女子自知得罪了你罪孽深重,如果你不要我的命,我也不敢祈求你的原諒,所以我還是在這裡受苦贖罪吧。”
池醉墨剛纔明明看到藍宛婷的眼裡有一絲動容,可是,轉眼間,她卻委婉的拒絕了他,池醉墨感覺十分挫敗,“你在這裡又冷又餓,還受擔驚受怕,這樣的日子難道你還沒過夠?朕就不明白,做朕的妃子難道不比待在冷宮裡好上千萬倍嗎?你爲什麼就不同意?”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擔驚受怕?”藍宛婷很快抓住了重點。
“冷宮鬧鬼,誰都知道。”池醉墨雖然這樣說,可目光卻有點閃爍。
“是嗎?”藍宛婷盯着他道:“那個鬼該不會就是你吧?”
實際上,藍宛婷每晚所遇到的怪異現象,雖然不是池醉墨親自所爲,但也是他派人來嚇唬藍宛婷的,目地就是以各方面來給藍宛婷施加壓力,讓藍宛婷受不了冷宮裡的生活,向他屈服。怎奈,此招對藍宛婷不太管用,還險些火燒身。
池醉墨心中一動,反駁道:“胡說,朕有一堆正事要辦,怎會那般無聊?”
“不是就不是唄,你那麼激動做什麼?”藍宛婷狡黠一笑,“除非你口不對心?”
池醉墨一把將藍宛婷推開,“你真是自作多情。”
藍宛婷摔坐在牀上,早就覺得有些冷了,抓過牀上那不太厚的被子將自己裹個嚴實,戲謔道:“皇上,這裡是冷宮,以你的身份待在這裡不太合適,況且深更半夜的你偷偷摸摸的過來看我,這說明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嘛,如果你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了,不如就把我放了吧。”
心事被她道破,面子快掛不住了,池醉墨討厭藍宛婷太聰明,恨的咬牙切齒:“丫頭,朕暫時不殺你是對你的恩典,請你搞清楚,朕不是來關心你,而是看你有沒有被餓死,懂了嗎?”
“哦,懂了,那你的目地也達成了,你可以走了。”藍宛婷笑着送客。
池醉墨雙眸微眯,言語中滿是警告的味道,“你不要挑戰朕的耐性,小心朕真的殺了你。”
“皇上,你想太多了,好死不如賴活着,我哪敢啊?”
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眼前這個女子敢與他這麼說話吧?池醉墨冷冷一哼,調頭離去。
在回光明殿的路上,池醉墨一直奇怪,餓了三天的人應該早就餓的起不來牀了吧?怎麼還會那麼精神呢?不行,還得繼續餓着她,等她躺在牀上,看她說話還能這麼硬氣不?
……
次日清晨,鳳儀宮內,皇后正由宮女侍侯着梳洗打扮,馮姑姑進屋給皇后請了安後,拿過宮女手中的梳子,擡頭對宮女們道:“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都下去吧。”
屋內只剩下皇后和馮姑姑兩個人後,皇后這才問道:“出什麼事了?”
馮姑姑一邊給皇后梳頭,一邊道:“是出了點事,今天早晨,我聽小六子說,皇上昨晚去了冷宮。”
“你說什麼?”皇后扭頭望着馮姑姑,“皇上去了冷宮?他好端端去冷宮做什麼?”
馮姑姑提醒道:“皇后娘娘,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冷宮裡還住着蘇晴那個小妖精啊。”
“是她?都被打入冷宮裡了,居然還能翻出浪來?”
馮姑姑的臉上浮現一抹狠戾,“那丫頭我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留着她恐怕是個禍害。”
皇后還是有幾分疑惑,“皇上一個人去的嗎?在冷宮待了多久,有沒有過夜?”
“一個人去的誰也沒帶,三更天就回來了,沒有過夜。”馮姑姑如實以答。
皇后陷入沉思,半晌才道:“這事有點怪,自從上次皇上封了那幾個采女之後,從來都沒招她們侍過寢,至於那個舒晴,也沒見皇上特別喜愛她,怎麼被打入冷宮之後會突然想起來了呢?這也太不符和常理了。”
馮姑姑最會見風使舵了,馬上道:“娘娘,聽您這一分析,這事好像還真有些蹊蹺,或許這裡邊有什麼隱情也說不定。”
皇后最後拍板道:“一會兒用過早膳,你陪本宮去冷宮看看。”
冬日沒有取暖施設的屋子很陰冷,快到晌午了,雖然外面也不暖和,但是陽光還算明媚,舒晴一邊出來在院子裡溜達,一邊曬着太陽,顯的很悠閒的樣子。
“娘娘快看,那小狐狸精曬太陽呢。”馮姑姑說着朝舒晴的方向指了指。
皇后沒有說話,直接朝舒晴走去。
舒晴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還以爲是小太監來送午飯來了呢,可是轉頭一看,她倍感驚訝,立即跪地行大禮,“罪妾叩見皇后娘娘。”
皇后沉聲道:“擡起頭來。”
舒晴不知道皇后娘娘爲何突然駕到,但總覺得這是一種不祥預兆,戰戰兢兢的擡起頭來。
皇后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頜,左右端祥了片刻,冷笑道:“舒晴,你比原來清瘦了不少啊。”
舒晴不知皇后何意,也不敢隨意接話。
這時,皇后繼續道:“怪不得皇上晚上往這兒跑,看你這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果然令人憐惜啊。”
舒晴大驚失色,急忙爲自己辯解,“皇后娘娘你在說什麼?皇上何時來冷宮了?罪妾不知道啊。”
“你這點道行就別在皇后娘娘面前演戲了,皇后娘娘豈是你能夠騙得了的?”馮姑姑一開口,直接把蘇晴打入地獄。
看到皇后娘娘那陰雲密佈的臉,舒晴這下更慌張了,連連搖手,“不不不,皇后娘娘,罪妾發誓,皇上真的沒有來過。”
她越這樣否認,皇后就越認爲舒晴心裡有鬼,而且馮姑姑說過,小六子看到皇上來了,皇上一定就來了,據皇后所知,冷宮裡只關了舒晴一個人,皇上來了不找她又會找誰?所以皇后娘娘怒了,反手一個嘴巴,“本宮平生最討厭敢做不敢當的人,本宮再問你一遍,皇上有沒有來過?”
半邊臉火辣辣的疼,舒晴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此刻被打,心中非常不忿,她捂着嘴巴,惱怒的瞪着皇后,突然笑了,“慾加之罪何患無詞,皇后娘娘莫非想要屈打成招嗎?”
“放肆,你敢對皇后娘娘大不敬,你長了幾顆腦袋?”馮姑姑在旁邊大喝。
“皇后娘娘既然想要對付我,長几顆腦袋都不夠砍的。”氣頭上的舒晴也豁出去了,什麼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