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也說不出話來。棺底有一個人形的印跡,可是,那人呢?
我們往附近看了看,黑暗中,只有一座座墓廬立在那裡,陰森森的。一陣風吹過來,到處都是細微的聲響。
“這人難道活了?自己跑了?”
我一句話,把那胖子嚇得不清,哆嗦着要走。我說你走吧,自己走。
“不走還留在這裡幹嘛?”胖子問。
“揀點骨灰,把你們老二殮了。”
不管做什麼事,都要有始有終,這是師父教導我的。我們把老二的墓刨了,就要再給他復原。
那老二的骨灰散的到處都是,已經被雨打溼了。我揀了一些大塊的骨渣丟進棺材裡,然後,連泥帶灰,又收集了一大捧。準備下去扣棺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那隻骨灰罈子,心道,雖然破了,但也給他弄回去吧。
那骨灰罈破成了兩半,找到以後,我跳進墓坑,對拼在一起,正準備往棺材裡放時,我忽然覺得左手心有些異樣,那骨灰罈上似乎刻有什麼花紋。
好奇之下,用手機一照,只見我剛纔摸的那地方刻着一個小小的,像符一樣的東西。我一愣,這是什麼?
端詳之下,只見這個絕不是道符,怎麼看都透着一股鬼氣。
我心中一動,“胖子,知不知道這是什麼?”
我遞上去給胖子,胖子左看右看,說好像在哪裡見過。我沒幹擾他,讓他仔細想,好一會兒,胖子搖了搖頭,說實在想不起來了。
我心道,這種東西一定是邪術裡的,可能是那毛文龍弄的,說不定,那老二不入輪迴就和這東西有關。
夜越來越深了,陰風一陣接着一陣,這裡處處透着邪門,可不是什麼久留之所。我迅速蓋好棺蓋,用了大約十多分鐘的時間填好了墓坑,再把那墓廬搬起來放正,拜了幾拜,我們便下了坡。
那黃毛還在昏迷着,我在他人中上掐了幾下,往腦門上一敲,他便醒了過來。
黃毛的胳膊和腿分別斷了一根,都是摔斷的。據他所說,他去戳那胖子的時候纔看到胖子身上裹着一張人皮,嚇得怪叫一聲,失足從坡上滾了下去,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二人都斷了一條腿,那胖子身上其它地方還有幾處骨折,一路上,二人互相攙扶,狼狽爲肩,走走停停,呻吟聲此起彼伏。幾裡的山路,一直走到天亮。
出了山,手機有了信號,我趕忙聯繫師父,還是聯繫不上。
“冷哥,這車門還是先找人修修吧,不然走到路上太引人注目。”黃毛說。
我心情正惡劣着,聞言眼睛一瞪,“修什麼?我自己就能修!”
鑽進車裡,從裡面照着車門‘咣咣’一頓猛踹,踹回了原形。
“冷哥牛逼!”
黃毛疼的呲牙咧嘴,還不忘拍馬屁。
“過來,你的胳膊腿也壞了,我給你修修。”
黃毛嚇得急忙擺手。
“那就閉上你的臭嘴,再廢話看我不修理你!”
書說簡短,這二人幹盡壞事,自然要交給法律制裁,只不過,做筆錄走程序之類太麻煩,而且這輛車也會被沒收,我們行事起來就不方便了。反正他們也沒了反抗能力,不急於一時。出於人道主義,我拉着二人去了醫院,那黃毛身上帶的有銀行卡。接骨打石膏,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跑去買了兩副柺杖,把二人從醫院裡拉了出來。
自從那晚,師父說找到趙欣以後,我們就斷了聯繫。我想,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狀況,雖然我心裡憂急不堪,卻也無計可施。
這天上午,我們先去那小鎮上的木器廠裡看了看,蕭山和那個假盧有順都沒有回來。於是便發車去找那矮子,如胖子所說,那矮子或許知道假盧有順的真相,這是唯一的線索了。
連續這兩天,晨星說話都很少,臉上也難見笑容,我不時便講個笑話開慰她,關於盜賣文物之類,更是提都不提。當初因爲張冬的死,我去了臨江村,認識了晨星。之所以留下來,除了找書破解那所謂的詛咒以外,便是幫晨星探查她父親納蘭元英當年死亡的真相。經歷了種種匪夷所思的詭奇事件,我們終於找到了那本書,現在,離納蘭元英的死亡真相也已經很近了…
至於那天晚上車裡的‘女鬼’,是不是我在臨江村那晚看到的車裡的那個‘人’,暫時不得而知,後面她再沒出現過,想來也沒什麼惡意。
一路上,晨星握着鏟子,坐在副駕駛上,緊盯着後座上的胖子和黃毛,怕他們用柺杖偷襲,相安無事,將近傍晚時,我們來到了那矮子居住的那個小鎮子。
我心想,上次是爲了潛伏進人販子的窩點,所以鬥智,這次可以直接挑明瞭,就算矮子的住處有團伙人員,憑這些小角色,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我把車開停在那個大宅院的門口,‘滴滴’的按響了喇叭。好一會兒,沒任何動靜。
“下車!”我朝後座喊了一聲。
幕色黃昏,小鎮的上空籠罩着嫋嫋的炊煙,綿細的陰雨,忽停忽落的已經連續下了三天了。晚風一吹,陰冷似乎要透進骨子裡。
“開門!”
我擡腳‘咣咣’踹了幾下門,還是沒動靜。
“阿冷。”晨星輕輕拽了拽我。
“嗯?”
晨星迴頭看了看,說:“我又有那天晚上的感覺了…”
我心裡一涼,朝四處望了望,這裡處於鎮邊上,放眼一片荒地,空空曠曠的,乾枯的長長的艾草,在晚風裡搖擺着。
“什麼時候有那種感覺的?”
“不知道,在車上沒有,好像一下車就有了。也不知爲什麼,從那座磚墓裡出來以後,我對異物的感覺似乎很靈敏。那天晚上,這輛車因爲開燈撞邪,從一出那個鎮,我就感覺有不知名的東西跟在車後面,只是我當時被堵着嘴,沒法跟你說…”
我點點頭,又朝四處看了看,摸了摸晨星的頭說,“乖,沒事,有我呢…”
這座宅院的牆並不高,我一提氣就躥了上去,把個胖子和黃毛瞧的目瞪口呆。
屋子裡看起來黑乎乎的,不像有人的樣子。晨星在外面,我不放心跳進去查看。
“冷哥,到後門看看有沒有鎖,就知道虎哥在不在家了。”黃毛說。
繞了一個大圈,我們來到後門,那是一道小鐵門,開着的,門鎖被風吹的‘嘩啦啦’響。
進去一看,屋門也沒有鎖,只是家裡卻沒有人。
黃毛說應該是出去了,不久就能回來。果不其然,在院子裡等了大概十多分鐘,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個人提着一隻袋子,從後門走了進來,正是那矮子白虎,袋子裡裝的是吃食。
矮子用三角眼瞥了我們一圈,對那胖子說道:“我看到車停在大門口,就猜是你們,怎麼弄成這副鬼樣子,這個妞怎麼也來了?”
胖子不吱聲,低垂着頭。
“怎麼啦,一副死相!”
我擡腳‘咣’一下子踹上門,那矮子反應倒也快,察覺到了不對勁,急忙去抄牆邊立着的一把鋤頭,還是晚了一步,被我追上去,一腳踢翻在地,袋子掉在地上,飯菜撒了一地。
我把矮子摁在地上,胳膊反剪在背後,牢牢的制住了。
矮子狂罵:“我操你媽徐胖子,我就說這小子來路不對,你當初不聽老子的!…”
我把他胳膊往上一擡,“老實點,我問你點事!”
“問什麼?!”
“那個假盧有順,到底是什麼來頭?”
矮子渾身一震,“什麼假…假盧有順!”
我‘哼’了一聲,“真的盧有順已經被害死了,埋進了那老二的墓裡,外面跑着的那個是假的,你是他拉入夥兒的什麼親戚,你不知道誰知道,快說!”
“我不知道,有本事殺了老子!”
這矮子倒也硬氣,無論我怎麼掀他的胳膊,就是不說。
胖子叫道:“老大被你們害死了,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阿冷,把他弄到屋裡去,我有辦法讓他說!”
那矮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很好,他就快來了,你們在這裡等死吧,一個也別想活着走出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