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急忙熄滅打火機。豎起耳朵去聽,除了風雨聲,什麼也沒聽到。晨星說,她好像聽到有門響動的聲音,至於是不是這棟樓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心裡想,難道是師父來了?沒這麼快呀…又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什麼動靜。
“跟我來。”
我拉起晨星,朝窗口走去。這間大屋有好幾個窗戶,都掛着厚厚的窗簾。我走到正中一扇窗戶前,撥開窗簾,風夾雜着雨點透進來,我貪婪的呼吸了幾口。
朝下面望去,院子裡空空的,不見有人,其它兩棟樓也沒什麼異樣。
從這棟樓上,可以看到宅院的外圍了,胖子說的沒錯,的確是一個木器廠的樣子,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一堆堆的木材…
忽然,我看到了那輛白色的子彈頭,停放在兩堆木材之間。
“我們走吧,這房間太他媽嚇人了!”胖子說。
我心道,現在一切都挑明瞭,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胖子,我問你件事。”
“什麼?”
“你們去陳木升家祠堂那天晚上,有一個人留在了車裡,那人是誰?”
胖子想了想說:“沒有啊,就我們幾個…”
“拿着。”
我把槍遞給晨星,走過去抓住胖子的領子,一下就撂在了地上,用膝蓋頂住他的胸口。
“你最好老實點兒,別跟我耍滑頭,三個你加起來都不是我對手。”
胖子‘哇哇’怪叫,說真沒有人在車裡,他們幾個一起的,都去陳家祠堂了。
我見他說的不像是假話,心裡疑惑道,不是人難道還是鬼不成?
“向娟呢?你們當初有沒有虐待過她?”
“向娟?”胖子一愣。
一想到向娟,我不禁怒氣勃發,一巴掌抽在了胖子臉上。
“就是被你賣到陳木升家的那個女孩兒…”
胖子被我抽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他當初見那女孩兒漂亮,打算自己留着的,被盧有順罵了一頓。至於賣到陳木升家,不是胖子聯繫的,而是一個叫陳什麼良的,胖子只是負責把人送過去…
“陳樹良,是不是?”
胖子支支吾吾,我又給了他一巴掌。
“唉喲,別打了,我真不認識,只知道那人好像是一個殯葬師,跟我們老大認識,我也只見過一次…”
我心道,看來,那晚在江底的密室裡,陳阿旺沒有騙我,那陳樹良的確也和這幫人販子有關係。那混蛋被老七弄成了‘陰屍’,純屬咎由自取。一想到老七,我又想到了被剝了皮的李淳一。那老七也和蕭山在一起,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剝皮…
“起來,別跟死狗一樣!”
我踢了胖子一腳,朝那玻璃缸走去。
用打火機照了照,除了李淳一的皮以外,裡面再沒別人的了。這也不知道是什麼溶液,散發着難聞的怪味兒。
再沿着牆一張張去看,那牆上掛着的全是幹皮,厚薄不一,最薄的就跟紙差不多。這些人皮十分完整,基本都有頭髮。我想,這些人皮可能都是先在溶液裡泡過以後再風乾的。
這些人皮被掛在這裡都應該有一段時間了,看了一圈,不見有熟人。我心道,四樓也是禁地,不知道里面會有什麼…
正想着,胖子‘唉喲’一聲,把我嚇一跳。
“操你奶奶,叫什麼!”
我擡腳踹去,胖子嚇得往後一躲,指着牆上一張人皮。
“這人…這人…”
“你認識?”
“這是我們老二!盧有順那混蛋,連老二的皮的也剝了!”
我冷笑一聲:“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早晚你也是這個下場。”
我朝那張人皮看過去,只見這是一箇中年人,臉上一顆乾癟的黑痣,看起來生前應該挺壯實。
“其他人還有沒你認識的?”
胖子搖了搖頭。
“走吧,我們上四樓看看。”
來到四樓一看,這裡的房間裝的竟然是一扇厚重的大鐵門。我‘砰砰’的踹了好久都沒踹開,正準備用槍打時,胖子把我給叫住了。
“你…你…別用槍打。”胖子可能原準備爆粗口的,硬生生打住了。
“爲什麼?”
“這槍沒什麼威力,萬一子彈反彈回來,說不定會傷到人,老大房裡可能有鑰匙…”
我們下到二樓,來到盧有順住的那個房間。打火機的火光下,貼牆那四尊鬼像看起來陰森而又可怖。
“對了,你們爲什麼要供這個東西?”
“這都是盧有順弄的,我哪知道?”
胖子兩手一攤,四處翻找鑰匙。那房間裡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鬼像以外,便只有一張矮桌和一張牀。
“找到了!”
胖子從枕頭底下摸出一串鑰匙,‘嘩啦啦’抖了幾下。
“有沒有上面的鑰匙?”
“試一試就知道了…”
“阿冷,快聽!”晨星突然道。
“怎麼?”
“我怎麼聽着好像有人走路的聲音…”
氣氛立時緊張起來了,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啪啦’‘啪啦’的。
“大美女,別老嚇唬人!”
我打着火機,瞪了胖子一眼,問晨星道:“你是不是聽錯了?”
晨星咬着嘴脣搖了搖頭。
我朝外面的樓道里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屋裡,突然發現,在我左方牆角里的那尊鬼像似乎有些異樣。打火機有點燙手了,我熄掉吹了吹。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突然傳來‘砰’一聲巨響,緊接着,屋裡‘咚’的一聲,晨星嚇得一頭撲進了我懷裡。
“別怕。”
我急忙打燃火機,一照,那尊鬼像掉了下來,摔成了兩半。鬼頭正對着我,呲着獠牙。
“胖子,下去看看。”
“我…老子不去!”
胖子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兩腿不停的哆嗦。
“你大爺!”
我拿着槍走在前面,來到一樓一看,門不知怎麼的開了,風夾着雨點‘嗖嗖’的往樓裡灌。院子裡空蕩蕩的,不見有人。
“媽的,原來是風吹的,看把老子嚇得!”胖子抹了一把腦門兒上的汗。
我心裡卻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忽然,我感覺頭頂上方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擡頭用打火機一照,只見那上面的牆上供着一尊關公像,手拿青龍偃月刀,眉頭緊皺,怒睜着眼睛…
關公像前有一隻白蠟燭,我掂起腳,伸手取了下來。
我點着蠟燭,說:“這宅子裡不大對勁,我們去四樓看看,然後就離開這裡。”
“我早就說要離開了嘛…”胖子說。
“你給我閉嘴!我去哪裡,你就得跟我去哪裡!要是敢跑,我把你腳給剁了!”
胖子伸了伸舌頭。
“阿冷,不等師父了麼?”晨星問。
“嗯?等,去外面等…胖子,把鑰匙給我!”
我們朝樓上走去,來到三樓,我忽然發現,那門開了一道很大的縫隙。
我記得我們出來時沒有關窗戶,風透進房間裡,不會將門吹的往裡面開,難道真的有人來了?…
我把晨星往身後一擋,深吸一口氣。
“什麼人?!”
我大叫一聲,猛然一腳踹開了門。蠟燭的火苗兒‘噗’的一暗,差點熄滅。
我定睛去看時,屋子裡根本就沒有人,只有那些人皮在牆上晃悠。
“你別抓我的衣服…”
我回頭一看,那胖子嚇得把臉埋在了晨星背上。
“操你奶奶!離晨星遠點兒!”
我一腳踹在了胖子身上,‘咕嚕’一聲。
“你拉褲子裡了?”我問那胖子。
“沒有!”
‘咕嚕’又是一聲,這一次我聽清了,聲音是從玻璃缸那裡傳來的。
“別動。”我做了一個噤聲的聲音,“你們等在這裡,我過去看看。”
我一步一步捱到玻璃缸前,只見裡面的溶液微微有些顫動,李淳一的皮還安安穩穩的泡着。我用蠟燭的底端捅了捅,那皮顫了兩顫,並沒有什麼異樣。
我鬆了一口氣,回頭一看,晨星站在那裡,那胖子不見了。
“胖子呢?”
晨星一愣,朝門口看了看,“跑了。”
“操他大爺!”
“阿冷!”晨星瞪大了眼睛,“快點過來!”
晨星驚恐的盯着我身後,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我猛一口頭,只見從那玻璃缸裡伸出來一隻手,軟塌塌的搭在缸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