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太沒規矩些。”
權當沒聽懂她話中的諷刺,初瑤閉上眼睛,很明顯的疲憊襲來,讓顏洛傾也一下子就沒了說話的性質,若是此時再說,倒是顯得她沒有禮貌了。
只能咬碎一口銀牙,把剩下的羞辱都吞到肚子裡面。
京城最繁華熱鬧的當數中街,不但是胭脂水粉的鋪子一家接着一家,包括酒樓也有不少數,其中最大的便是德隆樓,這裡的酒菜,在京城可謂是數一數二的了,不過價錢也是數一數二的,也算是不少紈絝子弟的聚集地。除去那之外,這裡還有京城出名的綢緞莊,飾品閣,那可謂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也算是京城名流的聚集地。
在冬日這天兒算好的了,這幾日每日都是暖陽當空,曬得地面都好像鍍了一層金一般,初瑤踩在地上,還覺得有些不實在,看着人來人往的中街,初瑤心中總有些悵然,許多時候沒有見過這般光景了,前世她臨死前已有一年沒出過沈府,外頭的世界好像向來和她都沒有什麼關係。
她習慣了安定的生活,所以也安於在沈府的平靜日子。
可惜,有時候自己的平靜,不能代表別人的平靜。
今兒是用了午飯過來的,那幾家鋪子初瑤也算是熟悉的緊,馬車不緊不慢的進了中街,在初瑤的指示下車伕很快的就把馬車驅趕到一綢緞莊門口。
“這兒雅楓表哥帶我來過呢。”
顏洛傾一下馬車便有些興奮,瞧着那鋪子,揚起一張笑臉對着初瑤說,擺明了炫耀沈雅楓對她曾經的寵愛。
可惜,心中無愛,聽到這種話,初瑤一點兒都不覺得不開心,反而覺得她很幼稚。
“嗯,這寶錦閣,是京城做衣裳最好看的地兒了。”
毫不介意,初瑤說着便朝前頭走去,沒有一絲不悅,反而因爲可以出來做新衣裳有些興奮,讓顏洛傾失望了不少,她本來以爲可以看到初瑤生氣的樣子呢。
雖然是沈府的生意,但是到底管事的不是初瑤,她也不過過門沒有多久,這裡管事的自然是不熟的,瞧見來了兩位穿着華貴的客人,立馬帶着笑臉迎上來道:“兩位好,看着兩位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您來我們店算是來對了,昨兒剛進了一批料子呢。”
那掌櫃的也是個機靈人,這寶錦閣能在中街上站穩腳並且長紅,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根據不同的等級,顯貴,寶錦閣都準備包間,就是爲了更方便客人量衣和選花樣,尤其是管家小姐,那待遇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必須都是上等的。
初瑤只是隨便挽了一個婦人髻,而顏洛傾則一看就是閨閣中的女子,那掌櫃的也不點名,直呼兩位,怕是以爲是姐妹了。
“掌櫃的好,我們是沈府的,這位是沈大奶奶,那位是表小姐。今兒來就是爲挑幾段好綢,做衣裳。”
夏柳拿着一個布袋上前遞給那掌櫃的,滿臉笑意和藹可親的說明身份和來意,那掌櫃的先是一愣,隨後將那袋銀子揣起來,頭又低下去了幾分。
給沈府打工的,怎會不知道沈雅楓娶了親,這沈大奶奶,只怕就是沈雅楓的妻,而那表小姐最近回府也是沒有瞞着,自然明白,沈府的人來了,那可是貴中之貴。
這一上來就點明瞭身份,只怕今兒就是帶着那表小姐出來逛逛,可不能怠慢了。
“大奶奶和表小姐請樓上一看,今兒新來的料子都在樓上呢。”
立刻鞠躬哈腰,掌櫃的立刻就把二人往樓上請。
“勞煩了。”
初瑤點點頭,說話客氣,讓那掌櫃的腳下差點一滑,雖說他是個掌櫃的,但是跟初瑤比起來,那還是個奴才,主子這麼客氣,他可不受寵若驚麼,想到剛纔那丫鬟的態度極好,他對初瑤倒是生出了幾分敬重,馬首是瞻的帶着初瑤往樓上組。
“表嫂才嫁過來不久,怕是也沒有添衣吧?不弱和洛傾一塊兒多選些料子,做幾身衣裳,左右也到年關了。”
一邊上樓梯,一邊顏洛傾的嘴也沒有停下,和初瑤說話的口氣好像初瑤多缺衣裳似的,那口中諷刺的意味非常明顯,初瑤也不說話,只是點點頭,安安靜靜的跟着掌櫃的上了三樓。
三樓人不多,新到的料子一字鋪開,任人挑選,也就三五個人,在偌大的空間裡面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擁擠,初瑤敲過去,秦閣老家的孫女秦相宜也在,她便故意朝旁邊走了一步,想要繞開,不要彼此碰面。
顏洛傾是誰,初瑤的閃躲一點都逃不開她的眼睛,立時便拉着初瑤道:“表嫂,那緞子好生漂亮,我們去那兒看看。”
說話間已經拉着初瑤到了秦相宜的身側,秦相宜也在挑緞子,倒是沒有注意打初瑤這邊,直到顏洛傾不小心用胳膊碰到了她,她纔不滿的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顏洛傾的時候先是不滿,眼睛隨着飄到了初瑤,那不滿立馬化爲譏諷,瞧着初瑤便道:“初瑤妹妹,好久不見啊。”
那口氣,讓初瑤聽了不免有些心煩,倒也沒有顯在面上,只是笑着道:“相宜姐姐,真是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她和秦相宜,怕是有四年沒有見過面了。
不過,在秦相宜那兒,也不過是短暫的她出嫁的這幾月。
“當真是嫁人了之後就見的少了,怎麼樣,沈府待你一定好吃好穿吧?”
她這話說的好像是在關心初瑤,到了後半句,那就是明顯的諷刺了。
初瑤雖然出生將軍府,但是父親去的早,葉向峰常年不在,她那姑媽姑父又是出了名的勢利眼,這京城沒幾家看得起他們,何況眼前這是秦閣老的孫女,她在學堂的時候和初瑤本就有些過節,倒也不是初瑤有意與她不和,她眼界太高,總是看不起初瑤故意找茬罷了。
如今初瑤一個官家女子嫁給一個商人爲妻,那在這些小姐眼裡可謂就是鬧了笑話,別提背後說的多難聽了。
初瑤本也是不想正面和秦相宜有什麼交集,該來的卻總是要來,總躲着其實也不是個辦法。
“很好,多謝關心。”
冷着臉,初瑤乾脆的回答,簡短客氣,也算是不給面子了,尤其是這臉上連個笑容都沒有,讓人看着很是不爽利。
“聽說沈府富得流油,可是真的?瞧你確實比之前精神多了。嘖嘖嘖,看來沈府真是待你不錯,你這嫁的,也不算虧啊。”
秦閣老就這一個孫女,恃寵而驕,說話從來沒有分寸,就算做錯了事情,後頭也有人給兜着,也讓她說話自幼便不經過大腦。這哪兒該是一個閨中女子說出的話?
明顯就是說初瑤是爲了錢嫁過去的。
“嗯,看你最近氣色是不太好,別太苦了自己。”
初瑤也不反駁,反而帶着譏諷的笑容回道,話中有話,說的秦相宜那臉是青一陣紅一陣。
這京城,誰不知道秦相宜已經十八還未說親?至於爲何,這可不是個秘密,她一個姑娘家,死皮賴臉的看上了晉國公家的小公爺陳懷璟,怎奈陳懷璟是個紈絝子弟,又是晉國公家的,秦閣老心中那叫一個惆悵,小公爺名聲不好,尤愛採花,雖然府中還沒有什麼人,但是外頭花天酒地不少,怎奈他孫女如此不爭氣,非他不嫁,弄的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沒辦法,秦閣老只好讓自家夫人硬着頭皮去晉國公說親,這女子上門提親可真是頭一回兒,沒過幾天全京城都知道了,本來以爲這件事情就會定下,結果晉國公那邊,竟然拒絕了。
這下可好,秦閣老算是生生的丟了個大臉,那邊又是晉國公,他當真得罪不起,他孫女,就是去給人家做妾,也需要掂量掂量的,也是他被逼的沒辦法唐突了,否則到不至於此。
偏偏這個時候,秦相宜依舊沒臉沒皮的,整天都是那小公爺,秦閣老沒辦法,禁了她的足……那幾月秦閣老家的風言風語就沒停過,這一鬧,秦相宜算是不好嫁了,這幾年,也只有幾個門第不高的,卻都讓秦相宜得罪了,她還是沒有醒悟,還想着晉國公的小公爺呢。
也算有幸,那日初瑤瞧見陳懷璟,當真覺得那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不然怎麼能讓秦相宜這麼多年都還爲他不嫁呢。
“哼,那也比你有出息,也不知道嫁了個什麼東西,商人……嘖嘖嘖。”
秦相宜一聽便怒了,立馬就口出惡言,完全不在意自個兒的大家閨秀的形象。
初瑤聽了是不惱,但是有人明顯聽不下去了,若是說初瑤,她只怕還幸災樂禍,但是說到了沈雅楓,她怎麼還能忍住呢?
這顏洛傾立馬便道:“你算什麼東西?”
話說的急促又狠,她一個商人富養的女子,自然不知道官有多高,也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還以爲自己是府上的大小姐,說話也是沒個把門的。
秦相宜一聽。那眼睛都瞪圓了,立馬就高聲道:“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我這樣說話,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