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病房的人,都清楚這是人,死之前的迴光返照。
我們知道丁姥爺的時間不多了。
我母親和丁玲哇的一下子,哭了起來。
我父親一臉焦急的父親問我:
“你再給邢睿打個電話,問問她到哪了?
丁姥爺聽見我父親問這,那黯然的目光,漸漸明亮起來,把目光慢悠悠的定格在我臉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丁姥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在那整整一個小時候內,房間內出奇的安靜,就那麼圍在這個老人身邊。
丁姥爺視乎感覺自己的時間已經到了,他不捨的把目光移向我和丁玲,嘴裡嗚嗚的說着什麼?
我把耳朵貼了過去。
但是那聲音太微弱,像氣息一樣,我壓根就聽不清,他說什麼?
但是我要裝着明白的樣子,不停的點頭。
有時候欺騙也是一種善意,他慢慢的閉上眼,像睡着了一樣安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父親抱着母親,丁玲摟着丁姥爺的遺體,她視乎把這二十二年來所有的感情濃縮了進去,我們一家任由她歇斯底里的大哭。
王飛翔把殯車開來後,我和父親給丁姥爺穿的壽衣,隨後把丁姥爺帶回了家。
丁姥爺的葬禮,非常的恢弘,我之所以用恢弘這兩個字,是因爲,丁姥爺一輩子性格倔強,沒有結識過什麼大領導,和權貴,但是人走的時候卻轟動了整個陽北殯葬業。
畢竟幹了一輩子的殯葬營生,從最早的時候,拉着板車接遺體,到開車三叉機,一輩子沒有沒有低過頭,照顧了不少踏入殯葬業爲養家餬口的生意人,就連把和他賭氣一輩子起的劉館長一聽丁姥爺病故。二話不說便從市裡趕了過來,親自爲他張羅葬禮。
丁姥爺去世的消息不到二個小時,陽北市殯葬業曾經和丁姥爺打過交道的同業,從四面八方趕來。
以至於。我家裡的鞭炮和火紙,金元寶,花圈,童年童女,堆了五百多米。就光爲行禮的人叩首,我累的到最後,腿竟然彎不下去,需要狗頭和郭浩他們架着我。
邢睿是在丁姥爺遺體到家後,才趕過來。我一句話也不想和她多說。因爲我視乎把所有的悲痛發泄在她身上,也就因爲丁姥爺在臨死的彌留之際,他一直期待的望着門口,視乎他在等全家人到齊,才肯上路。然而雖然笑着離世,我清楚。就在他閉眼的最後一瞬間,他還是希望邢睿能來。
我母親更是火冒三丈,以至於邢睿攙扶她,她推開她,一點面子都沒有給邢睿留,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們家廟小,讓你屈尊了。
邢睿望着丁姥爺的遺像,呆若木雞。
把丁姥爺入土後,我終於和邢睿攤牌了,等我把衣服收拾好後。坐在客廳一言不發的邢睿經過長時間的抉擇,終於鼓起勇氣說:
“韓冰對不起!我錯了?
我此時的表情可想而知,我不屑的望着邢睿那張通紅的臉說:
“你還知道錯嗎?
邢睿低着頭,揉了揉那張疲憊並且憔悴的臉說:
“到底是孩子重要。還是我重要?
我點燃一根菸說:“這些都不重要了?
邢睿猛然間站起來,把手裡的安眠藥瓶摔在地上說:
“我打掉孩子,是因爲我不像讓孩子出生後是個傻子,或者有什麼缺陷。這對孩子不公平,你知道嗎韓冰?
我有了嚴重的神經衰弱,每天要靠吃安眠藥材能入睡。
我知道這個孩子意味什麼?我別無選擇。
我冷笑:“你懂的尊重二字嗎?我難道在你眼裡就是一個。我就是無知愚昧的粗人嗎?
邢睿,我想我們應該彼此冷靜一段時間。
我說完,提着行李箱子出了門,邢睿終於坐不住了,她衝過抱着我勝聲淚俱下的求我不要走。
然而我此時我卻沒有一點耐心。
邢睿見我心意已決,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我望着她那張淚流滿面,當初在選擇邢睿的時候,我不過是爲了給家人一個交代,本來動機就不純,但是我卻沒有想到,邢睿會放棄所有的尊嚴,向我下跪。
如果一個女人放棄所有的面子和尊嚴,向一個男人下跪,這意味什麼,不言而喻。那一刻那冰封的心又一次軟了下去。
我對醫學本身就沒有什麼常識,我或許不知道人吃安眠藥,對胎兒有什麼影響,後來查證後,邢睿是對的。
我這人就是吃了性格上的虧。知錯,該做,卻不認錯。
但是我恨的是,邢睿應該和坦白。
畢竟我是我是孩子的父親。或許在我心裡有一片見不得光,那就是當初陳妮娜死的時候,肚子裡也有我的孩子。
我有時候會想,是不是我的人生和丁姥爺一樣,註定一生孤獨。
丁姥爺當初就是爲了,讓我母親活下來,纔會把我母親送給他妻子的撫養,這冥冥之中是不是有種詛咒。
但是邢睿向我下跪的這一舉動,徹徹底底震撼了我。
但是我沒有想到,二年後,我會以同樣的方式求她,向她下跪,但是她卻沒有心軟,這是後話。
丁姥爺的去世給我打擊很大,這全因我母親在丁姥爺入土後,彷彿一夜之間老許多。
母子連心這話一點都不假,我母親在丁姥爺入土後,終於支撐不住病倒了。
人的精神世界是最難理解的東西,我原以爲爲,我們殯儀館的人早已對親人離世,見怪不怪麻木了。
我母親整天對着那些遺體,爲他們上妝,已經見慣了生死。
但是丁姥爺的去世,卻給我母親一個沉重的打擊。
在我的記憶中,我母親身體很好,從來沒有住過院。
但是當我望着一臉憔悴的母親,躺在病牀握着我的手,哭着說:
“媽媽,沒有爸爸了。
那一瞬間。我那不爭氣的眼淚,嘩的一下子流了出來。
其實我和丁姥爺的感情並不深,但是我心疼我母親。
在母親住院的那段日子裡,我和邢睿每天在病牀前守着她。
她也慢慢的原諒的邢睿。
人老了總是愛回憶。我母親也不例外,她會和邢睿說很多我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會惹來所有人大笑。
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硬的像石頭。是安康路出名的韓大少,是順達礦業集團的董事長,是陽北市十家連鎖賓館的老闆,是SKY的負責人,但是此時我只有一個頭銜,我是陽北市殯儀館儀容師秦艾冰的兒子僅此而已。
母親出院後,我每個星期都會回家吃頓飯,和她聊天。
當然母親的話題總是在我和邢睿的婚事上,
按陽北市老規矩,家族有老人去世2年之內不能辦婚事的習俗。我和邢睿的婚事卻被耽擱了下來,同樣丁玲和富強也是一樣。
老天是公平的,在我失去丁姥爺後,卻在我的生意上給了我們一次的機會。
浩天集團有吳天晴在裡面夾着,吳浩不僅不敢打壓我們,而且還拼了老命的扶植我們。
所有我們的順達礦業集團一躍成爲陽北市的納稅大戶。
吳浩的心態,我把握的非常到位,他畢竟老了,天晴女兒帶着一個孩子,雖然不缺錢。但是小城市人,永遠邁不過世俗觀念。
所有浩天集體不僅扶植順達,而且還把自己的壟斷的房地產生意,分一杯羹給順達。讓順達成立一個子公司,進軍房地產。
吳浩聰明就聰明在,他有此意,但是卻不開口說出來。
我敏銳的看到這一點,就把房辰安排進順達讓他成立一個小公司。
我的意思非常的清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至少比我們要少奮鬥十幾年,我何樂而不爲呢?
果然如我設想的那樣,因爲生意上的往來,房辰漸漸和吳浩在一起的時間多了。
房辰開始的時候,不願意去,房辰什麼樣的人,我瞭解,如果你讓他泡妞他一定來者不拒。
但是讓他和吳浩打交道,他顯然不會那麼容易說服。
和房辰處了那麼多年,我對他的脾氣一清二楚。
你房辰不是性格孤傲,喜歡別人恭維你,那老子照死的把你往天生捧,一個小小的SKY酒吧!
你都能把他打造成陽北市的酒吧業的航空母艦,那我就給一個公司,讓你去發展。
他一不缺錢,而不缺女人,但是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是仗着自己的老子房天,是富二代,吊本事沒有,就是一紈絝子弟,還把自己的老子留下的房氏集團給敗光了。
在監獄裡,我什麼都沒有學會,就尼瑪學會了,察言觀色,和分析人的性格。
當我和狗頭,郭浩我們幾個,把房辰灌了個大醉,那奉爲的話,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給房辰的帽子,戴了十幾層。
當然這恭維人,也需要策略,也講究藝術,這但凡孤傲的人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敏感。
如果你一上來就說說房辰,怎麼!厲害,怎麼?怎麼會做生意,房辰一定在腦子裡想,今天哥幾個咋了,竟給老子戴高帽,是不是有事求我,他心裡就會犯嘀咕。
如果不知實務的把話題引到即將成立的分公司上,幹房地產那一塊。房辰一定拒絕,畢竟房辰性格在那擺着呢?
你讓他委曲求全靠吳浩把公司拉起來,以房辰的性格,他就是去要飯,也不會同意。
所以我讓郭浩安排這頓飯局名義上是郭浩來向房辰討教,怎麼泡妞,其實還是新公司籌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