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對趙小六給出的答案一點都不意外,這只是幫他更加地確認了一件事,那個幽靈,對他沒有惡意。
那麼,幽靈手指的地方……
他在地上撿了一根被風吹進廟裡的枯枝,在地上揮了兩下,掃開落塵浮土,依稀看到牆角處有條不顯眼的縫隙,將樹枝插進去捅了兩捅:“有貨!”一勾一帶,就聽見噹啷啷一陣輕響,一個銀閃閃的東西滾將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趙小六眼聰目明,身長腿長(比起幼童王招娣而言)一伸手就將那件寶物搶在手裡!拔腿就……
一陣疼。
“你這地方不想要了就乖乖地把東西放下。”穿越者喝道:“也不看看出來的是什麼東西你就搶。”
趙小六這才發現自己的要害之處被小女孩用柴刀緊緊地頂着,穿越者倒也不是故意地要對他耍流氓,攻擊他“腰帶以下部位”,他這招突刺本來應該指着目標的咽喉,無奈王招娣的身高和臂長……只得耍一耍流氓了,等有了機會,就把這具身體換掉,他想,躲藏還算方便,打架就太吃虧了。
前一句話,趙小六聽了還憤憤的,好不容易擔驚受怕得了個寶物,居然又被這小丫頭威脅了,他趙小六何嘗受過這種氣來?要不是要害被指着,他立馬就要擼起袖子與王招娣爭上一爭誰該得這東西,後一句聽了,心裡咯噔一下,攤手一看,手中銀光閃閃的一個圈子,輕若無物,再看時,“寶物”周身遍佈許多小坑,不由得罵了一句晦氣:“我當是什麼寶物!原來是個女人頂針!”
這東西貨郎常販到村裡,或銅或鐵,東西輕巧,價格甚賤,凡做針線的女人都有,就是存弟也有一個,趙小六兄弟既無父母也無媳婦,衣服破了央人縫補,這東西看得也是熟,大約是什麼女人落下的被風捲到廟裡,又被小丫頭翻了出來,是那鬼叫她針線衣食嗎?可笑自己沒看清楚,當作什麼寶物搶在手裡,其實真有寶物,等小丫頭放鬆警惕,再明搶不好麼?她一個沒有三兩肉的小姑娘,有什麼氣力與自己爭?
他將手一翻,任由那頂針落地,心道,再發現什麼,定不可再像這次般衝在前頭了,平白地拿了婦人東西,運道定要大壞,呸呸呸!
穿越者小手一張,將那頂針接到手裡,翻了一翻,外表也確實與雞鳴村一般婦人所用頂針別無二樣,無非口上一顆明珠做得略微精細點罷了,套在拇指上——正好!
“這是個不凡的寶物。”若沒有天眼相照、幽靈指路,自己也險些錯過了外表如此平常之物,現在撫在手心,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寶物的內在力量在翻騰跳躍,只待他——
找出命令詞。
他的天眼可以照見頂針內側刻着普通人看不出來的幾個古文,可那幾個古文彎彎曲曲,與雞鳴村各處碑刻、王希識字課本上的文字都不相同,既然是夷人的廟裡發現的……他轉頭又開始翻檢剛纔翻到一半的夷人神像,趙小六吐着舌頭退到廟門口,他可不想與那噁心妖異的神像再多做接觸,走到廟門口又忍不住回頭一望,只見八條白色手臂扭曲向天,在陽光飛塵下竟有升騰撲抓之意,光影間彷彿得了生命開始舞動一般,連忙又往外多跑了幾步,不敢再看,饒是如此,也扶着牆把前不久下肚的那個蘿蔔吐出,嘔了好一會兒。
穿越者自他出廟門後不再理他,他剛纔在幻想中所見的比趙小六見得可恐怖得多哩!剛剛笑着臉指給他看秘寶所在的紫臉漢子,將臉皮一掀,露出下面滿滿遊動的蛆蟲來,好在他上輩子也有這天眼,什麼異狀沒見過,一個連聲音都還發不出的幽靈,這手還唬不住他,沒教對方奪了魂去。
那個婦人頂針樣的寶物,所在的地方離一隻斷手不遠,原來戴在那隻斷手上的推測非常合理,穿越者把木偶和斷手都看了一遍,又摸了摸,心下了然:“從刀痕看來,那幽靈或幽靈的同夥曾經洗劫過白衣廟,村裡除了他們的長刀,沒有別樣兵器能造成這種損傷。他們劈了供桌,又打破了泥像,估計也是來尋寶的,是找到寶物以後內訌,還是因爲沒找到寶物內訌?總之這裡出過事,幽靈徘徊不去,哈!我原以爲這是個乾淨地方,沒想到髒東西一堆一堆的,只是比起外面來說,還算乾淨罷了。”
他搖搖頭,既然是夷人偶像所戴之物,那寶物上的文字大約就是夷文了,照着趙小六的說法,夷人遠遁深山已經有二百多年了,他到哪裡找夷人去?
“既然是‘朝廷’發兵來打夷人的,那麼‘朝廷’手裡也許還藏着夷人的文卷——說不定祠堂裡就有!雞鳴村的祖輩,是打夷人得勝的士兵,他們可能還收着一些刻有夷人文字的戰利品,供奉在祖廟裡,下一步,到祠堂裡去看看他們有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