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公安,王寶慶大吃一驚。
再想到前段時間,水上公安和長航公安在江上搞過什麼水上追逃,看見船就檢查,見着船員就檢查身份證,王寶慶又覺得不是很意外。
他定定心神,放下“指揮調度”用的對講機,迎上來笑問道:“公安同志,什麼事?”
王文宏一眼就認出他是誰,不動聲色問:“你是碼頭負責人?”
“算是吧,公安同志,這是我的名片。”
王寶慶把對講機夾到腋下,掏出一張名片,想想又掏出一盒玉溪香菸準備散發。
王文宏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擡頭問:“王寶慶?”
“是我,我就是。”
“抓的就是你,銬上!”
“啊……”
“啊什麼啊,給我老實點!”
馬金濤緊攥着他胳膊,跟部下一起麻利地把他反銬上。
蔣有爲和楊勇等人一上岸就看到了各自的抓捕目標,幾乎在同一時間把在水上砂石交易市場爲非作歹了近兩年的六個嫌疑人控制住了。
一組民警跟着一直躲在貨船上監視的小劉直奔市場警務室隔壁的宿舍,抓捕王寶慶的老婆,搜查王寶慶等人敲詐勒索的賬本。
看到一個個地痞流氓被公安押着排成一排,蹲在砂石堆場的空地上,船民們激動不已,很想去買鞭炮燃放慶祝但又不敢。
韓渝組織七條執法艇在江面上巡邏,確保嫌疑人不會從江上畏罪潛逃,直到對講機裡傳來王局的聲音纔鬆下口氣。
“嫌疑人都落網了?”
“在市場的都落網了,上岸的那個估計也快了。”
韓渝笑問道:“這麼順利?”
王文宏站在警務室裡,看着部下剛搜出來的一堆手銬、橡膠警棍、對講機、鎬把和老式警服等作案工具卻高興不起來,舉着對講機凝重地說:“這幫傢伙打着我們公安的幌子爲非作歹,明明是李鬼,居然搞得跟李逵似的,以至於他們自個兒都以爲自個兒是協助公安機關維護治安的聯防隊員!”
韓渝愣了愣,低聲道:“村幹部有責任,轄區派出所也有責任。”
“不說這些了,我先組織同志們調查取證,你安排002、003和110、111靠過來,讓蔣支把落網的嫌疑人押上船帶回去。”
“行。”
事實證明,黑社會不難對付,就看公安機關管不管,怕不怕得罪人。
就在韓渝和長航分局刑偵支隊長蔣有爲等人押着嫌疑人返航的時候,趙紅星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大晚上乘擺渡船上岸買夜宵的嫌疑人落網了,涉嫌給王家兄弟當保護傘的兩個村幹部也被帶上了警車。
水上砂石交易市場是村裡投資的。
因爲投資的很成功,據說多次被街道乃至區裡表彰過。
考慮到可能會有領導打招呼說情,案子雖然是水上分局偵辦的,但對外宣傳是長航分局負責的,嫌疑人也先全押往長航分局。
長航分局是垂直管理單位,跟地方黨委政府沒什麼交集,可以不給地方黨政領導面子。
回到濱江港,把嫌疑人押上岸關進長航分局的羈押室已是深夜十二點半。
北支航道不能沒具有執法救援能力的小001,小魚、小陳和朱寶根連夜返航。韓渝確認嫌疑人跑不掉,騎上自行車回家。
小輕騎又成了學姐的交通工具,並且氣象局家屬區距長航分局不是很遠,騎自行車也挺方便的。
……
第二天一早,正準備坐“韓市長”的順風車去營區,繼續參加防救船大隊正在進行的軍事訓練,王文宏突然打來電話。
“王局,你一夜沒睡?”
“一下子抓這麼多人,水上砂石交易市場的生產經營又不能受影響,你說我敢睡嗎?”王文宏剛回到局裡,雖然熬了個通宵卻沒睏意,興高采烈地說:“鹹魚,昨天夜裡你們走了之後,我們順便對水上砂石交易市場的工人進行了下盤查,沒想到摟草打兔子,居然盤查出一個逃犯!”
“用光盤比對出來的?”
“嗯。”
“那個在逃人員犯的什麼事?”
王文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點上香菸笑道:“說出來你不敢相信,是個經濟犯!以前是東海一家大型國營企業的財務,89年時就貪污挪用了50多萬公款。上級查賬,他知道瞞不住了,於是畏罪潛逃。
這些年四處流浪,靠打工維生。明明是個正規中專畢業的知識分子,原來的工作也不錯,就因爲管不住自個兒的手,淪落到在碼頭做苦力的地步。他今年才三十五歲,可看上去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
89年貪污挪用50多萬公款,這是如假包換的大案。
韓渝沒想到夜裡的行動居然有這收穫,好奇地問:“有沒有聯繫東海同行?”
“聯繫了,剛聯繫的,等他們到了,我就把那小子移交給他們。”
“他貪污挪用了幾十萬,那些錢去哪兒了?”
“我開始也奇怪,50多萬,夠他花一輩子,直到他交代才知道,原來錢都花在一個女人身上,或者說被一個女人騙走了。”
……
掛斷電話,載着學姐去上班的路上。
韓渝扶着車龍頭感慨地說:“當時他二十出頭,參加工作沒幾年,遇人不淑,沒經受住美色的誘惑,想想也正常。”
韓向檸笑問道:“三兒,你同情那個逃犯?”
“我怎麼可能同情他,我就是這麼一說。”
“你們這些男的真有意思,總喜歡把責任推的女的身上。”
“沒有,不說這些了,你下午忙不忙,如果不忙我就在營區等你,要是忙我下班之後坐方政委的車回家。”
“下午有點忙,可能要加班。”
“那我就不等你了。”
聊到工作,韓向檸想起件事,趴在他肩上笑道:“王老師幫我聯繫過他妹夫,他妹夫在化工廠是中層幹部,幫我問過廠領導。廠領導對搬遷到我們長州挺感興趣的,我打算明天去東海跟人家談談。”
自己再過一段時間也要出遠門,並且一走就是兩個多月。
韓渝沒資格要求學姐不出門,不假思索地說:“去吧,這是你的工作。”
“我想借這個機會,順便去看徐穎的演唱會。以前也有明星來我們濱江開過演唱會,可票價那麼貴,誰捨得買,我一次都沒看過。”
“你知道徐穎?”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玉珍打電話跟我說的,林小慧也回來,那個徐穎跟林小慧是好朋友,林小慧有門票!”
“去看吧,順便跟明星合個影,再請明星幫你籤個名。”
“合影簽名算什麼,既然有這關係,我想順便請徐穎來我長州。”
韓渝驚問道:“請明星來長州開演唱會?”
“請人家來開演唱會不現實,長州人捨不得花那麼多錢買票。”韓向檸緊摟着他的腰,得意地說:“我們長江大橋產業園馬上要舉行掛牌儀式,如果徐穎給面子願意來,我就把成立儀式搞隆重點,讓文聯、文化局搞幾個節目,再請徐穎上臺唱兩首歌。”
“然後呢?”
“什麼然不然後的,這是推廣我們長江大橋產業園,有明星就有明星效應,相當於請人家幫我們打廣告。”
韓渝沒想到學姐打的竟是這算盤,不禁笑問道:“人家願意來嗎?就算願意來也要給錢!人家是明星,小魚說人家還跟‘四大天王’演過電影,估計沒十萬八萬出場費,人家不會幫你打這個廣告。”
“她是林小慧的朋友,我也是林小慧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朋友之間幫忙能談錢嗎?”
“檸檸,你這是道德綁架,你這麼幹很可能會把朋友搞沒了。”
“我先問問,就算一定要出場費,至少能看着朋友的份上給我打個折。”
“這麼大事你能做主?”
“我打電話問過侯市長,侯市長說可行。我們現在的競爭對手不只是濱江開發區和陵海開發區,還有對岸的幾個開發區。而且我們已經落後了,想迎頭趕上必須打響自己的名氣,必須打出我們的產業園的品牌。”
韓向檸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場,想想又笑道:“林小慧那兒有好幾張門票,位置都很靠前,玉珍又沒時間去看,我打算叫上姐姐姐夫,他們平時連電影都捨不得看,肯定跟我們一樣沒看過演唱會。”
有好事當然要想着自個兒家人。
韓渝很高興,禁不住笑問道:“差點忘了,航運學院搬遷的事有沒有確定?”
“昨天儲書記和侯市長一起去學校的,跟邵院長他們談的很愉快,邵院長說這幾天就去交通廳彙報,反正是要搬,往哪兒搬不是搬,交通廳應該不會反對。”
韓向檸笑了笑,接着道:“等航運學院搬遷的事確定下來,我們就要對大橋產業園原來的規劃進行調整。”
韓渝下意識問:“怎麼調整?”
“加上教職工,全校有七八千師生,等學校搬到我們長州,就能給我們長州帶來人氣。昨天從學校回到市委,儲書記和侯市長就召集我們開了個會,打算把校區周邊好好開發下。
現在農村的孩子越來越少,好幾個小學和中學要撤併,不如借這個機會撤併到航運學院附近,這麼一來中小學生師生和航運學院的師生加起來就能上萬。商場超市肯定要有,美食一條街也可以搞一個,反正招商引資的項目多了,甚至可以在學校周圍建商品房!”
長州的市領導是真厲害,不要航運學院的土地使用費,一樣能靠航運學院賺錢,難怪陵海的錢書記和沈市長搞不過人家。
韓渝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禁笑道:“這麼說你已經打響了第一槍,搞了個開門紅?”
“差不多,幸虧我們是航運學校的畢業生,不然這好事邵院長也想不到我。”韓向檸越想越激動,又忍不住竊笑道:“差點忘了,邵院長是我們的證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