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已經鎖定,接下來如何調查取證,韓渝、徐浩然和郭維濤不再參與。畢竟論破案趙紅星、蔣和春、柳貴祥纔是行家,並且他們這些緝私警察再參與就真成不務正業了。
接下來三天,每天不是維護保養825艇,就是忙着試航熟悉825艇升級改裝後的性能。
今天試航跑的不遠,開到長州靠泊海事處碼頭。
沈市長在陵海擔任副市長兼開發區工W書記時,就把時任長州市常務副市長當作強勁的競爭對手。
由於前年帶隊去北湖抗洪搶險,他的晉升速度很快,既沒擔任過常務副市長,也沒擔任過市W副書記,就被上級任命爲陵海市代市長,然後是市長。
長州的侯副市長進步也很快,只做了兩年常務副市長就被任命爲長州市代市長。等過幾天開完人代會,就是市長了!
這在濱江近幾年來的區縣領導任用上是極爲少見的,但必須承認長州的侯市長確實有能力。
在開發長江岸線這一問題上,長州沒跟風興建港口,而是大力發展船舶建造業。
侯市長前年親自從韓國引進的造船廠已建成,並且一連接到了四條萬噸集裝箱貨輪的訂單,第一條貨輪正在船臺上建造。
韓渝作爲“濱江水師提督”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學習的機會,帶着江勝奇、王志新、郭維濤以及剛休完探親假回來的小龔等人,在長州海事處王副處長陪同下參觀正在建造的貨輪。
在船廠轉了一圈,大致搞清楚韓國的船舶建造工藝流程,順便看了看船廠的消防安全情況,回到船廠的舾裝碼頭,正準備啓航回琅山,對講機裡傳來學姐的呼叫,說姐夫到了海事處,讓趕緊過去一起吃飯。
姐夫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當然要聚聚。
韓渝讓江勝奇等人先把825艇開回去,跟王副處長一起趕到長州海事處。
沒想到上樓走進處長辦公室一看,姐夫竟穿着一身軍服,佩戴陸軍預備役少校軍銜!
“姐夫,你怎麼穿這一身?”韓渝不解地問。
張江昆放下報紙,起身解釋道:“我這次回來既有私事也有公事,東海警備區組織中遠、中海武裝部領導和四個預備役運輸團的團長、政委來陵海預備役營參觀學習。
警備區首長和馮部長可能考慮到我對營裡的情況比較熟悉,點名讓我參加。領導們參觀完坐車從陵大汽渡回去了,我是在渡口送走領導們直接過來的。”
姐姐姐夫對三兒和自己是真好真關心。
在韓向檸心目中姐夫不只是姐夫,甚至是長輩。
姐夫回來了韓向檸是真高興,端着茶杯笑道:“楊建波開車送姐夫過來的,我留他吃飯,他說有事非要回去。”
相比楊建波,韓渝更關心馮局,好奇地問:“姐夫,馮局這次有沒有回來?”
“沒有,他前幾天回首都了。”
“那這次來陵海預備役營參觀,是誰帶隊的?”
“東海警備區的孫副參謀長。”
“陵海那邊是誰接待的?”
“錢書記和楊部長。”
“錢書記親自接待!”
張江昆微笑着解釋道:“組織四個預備役運輸團軍政主官來參觀學習是楠京軍區首長要求的,江南省軍區很重視,江南陸軍預備役師的江師長親自從江城趕過來陪同,秦市長和軍分區王司令都來了,錢書記怎麼可能不來!”
江南陸軍預備役師的江師長同時兼省軍區副參謀長。
東海警備區副參謀長帶隊來參觀學習,並且參觀的是陵海預備役營,江師長確實需要陪同,畢竟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對等。
韓渝反應過來,故作酸溜溜地說:“這麼重要的接待活動竟然沒通知我,真是人走茶涼!”
“你以爲你是誰,這個地球離了誰都照轉。”韓向檸笑罵了一句,說起正事:“三兒,姐夫下午就去濱江交錢,交完錢就辦手續,手續辦下來,白龍港客運碼頭宿舍就是咱家的了!”
“姐夫不就是回來幫我爸買房子的嗎?”
“我是說買下來之後白龍港那邊不能沒人看房子,我剛給你哥打過電話,他說你爸你媽要再過七八天才能回來。就算回來也呆不了太久,等過完年又要出去做生意。”
那兩排宿舍買下來卻沒人住,確實是一個問題。
見姐夫一臉深以爲然,韓渝低聲問:“請錢叔幫着照看怎麼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不能就這麼打電話,我覺得應該回一趟白龍港,應該跟錢叔當面說。”
“行,明天星期五,後天星期六,我們星期六一起回去。”
韓渝話音剛落,張江昆突然打開挎包,取出一個用報紙裹着的、像磚頭般的長方形小包裹,遞上來笑道:“三兒,檸檸,這是爸媽託我捎給你們的。”
“錢?”
“嗯,一共五萬,你們數數。”
“他給錢我們做什麼,他換船的貸款都沒還完呢!”韓向檸打開報紙,赫然發現裹着的真是厚厚的五沓錢。
張江昆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水,笑道:“你們要還房貸,壓力大。換船的貸款雖然比你們買商品的貸款多,但船能掙錢,只要願意跑每個月都有進賬。他們說你們買房子時沒幫上忙,現在手頭上沒以前那麼緊,先給你們五萬救救急。”
“什麼救急,我們不缺錢,我們有錢還貸!”
“這是他們的一番心意,你不收他們不高興。他們這些年一直在幫韓申和小紅幹,沒怎麼幫到你們,心裡本來就很歉疚,一直想一碗水端平。”
“他們是沒怎麼幫到我們,但一樣沒幫過你們。要說對這個家的貢獻,你和我姐的貢獻最大。”
“你姐跟三兒不一樣,你姐是出嫁,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哪有再跟孃家要錢的道理。”張江昆笑了笑,接着道:“況且我家的情況跟你們不一樣,我和你姐有我爸我媽幫。”
“三兒是倒插門的,跟嫁到我家一樣,這錢我不能要。”
“菡菡也姓韓,只要菡菡姓韓,三兒就不算倒插門。”
“不行,這五萬塊錢說什麼我都不能要。”
“爸媽就是因爲知道你不會要,他在電話裡纔沒提這事,直接讓我把錢給你帶過來的。”張江昆放下茶杯,想想又笑道:“而且,這也是韓申和小紅的意思,你不收下他們肯定不會高興,說不定連這個年都過不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
老爸老媽都六十好幾了依然在爲兒女操勞。
韓渝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韓向檸意識到公公婆婆是真想幫自己,同時意識到大哥大嫂是真過意不去,這五萬塊錢不收下他們可能真會不高興,猶豫了一下說:“行,這錢我先幫他們存着,他們現在身體好,不等於將來還會這麼好,有的是用錢的地方,等他們要用錢時再給你們。”
“這我就不管了,我的任務是把錢交到你手上。”
“姐夫,姐知道這事嗎?”
“知道,她覺得應該給,你們也應該收下。”
能想象到,公公婆婆事先肯定跟大哥大嫂和姐姐姐夫開過家庭會議,甚至可能知道年底了,自己要湊錢先把買商品房交首付時跟小魚家借的錢還上,於是趕在年底湊了五萬讓姐夫捎回來。
韓向檸感動的想哭。
韓渝一樣感動,但在家裡沒地方,在這樣的重大事情上沒什麼發言權,只能換了個話題:“姐夫,鼕鼕的成績怎麼樣?”
“還行,在班上能排到前十名。”
“這麼說考大學不是問題!”
“大學應該有的上,關鍵是上什麼大學。前幾天學校領導找過我,說鼕鼕的學習成績和在校的表現只要能保持下去,肯定符合保送條件。”
“能保送到哪個大學?”
“東海交大。”
“東海交大好啊,東海交大是名牌大學!”
“東海交大有航海專業,就是船舶與海洋工程系。我和你姐覺得保送東海交大挺好,可他自從跟我去打撈局見過直升機就想當飛行員,一門心思想參加招飛。”
韓渝笑問道:“鼕鼕不想學開船了,想學開飛機?”
張江昆苦笑道:“想當飛行員哪有這麼容易,且不說招飛時能不能招上,就算能招上,到了航校也可能被淘汰。可他現在上高二,正是最關鍵的時候,我們又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
“如果能招上飛,就意味着要去當兵,看來鼕鼕還是想當兵的。”
“想當兵容易,從東海去陵海的路上,我問過警備區的楊副參謀長,人家說楠京軍區跟東海交大合作選拔招收國防生,上大學不用交學費,一畢業就能去部隊做軍官。”
張江昆頓了頓,接着道:“鼕鼕十六歲就服預備役,直到現在都是預任戰士。楊副參謀長說像鼕鼕這樣的,只要願意參加國防生選拔肯定能選拔上,說不定唸到大二時能當上東海交大國防生大隊的大隊長!”
鼕鼕不只是十六歲就服預備役,而且參加過抗洪搶險,甚至立過功,他的起點不知道比同齡人高多少。
想到這些,韓向檸笑問道:“鼕鼕不感興趣?”
“他不是不感興趣,他就是想當飛行員。”
“你和姐是怎麼想的?”
“我們的想法很簡單,一是剛纔說過的,他不一定能招上,就算招上到了航校也可能被淘汰。二是做飛行員多危險啊,比開船危險多了。我們就這麼一個孩子,肯定不想他將來做那麼危險的工作。”
“危不危險放一邊,主要是把希望都放在招飛上,具有太多不確定性。”
“是啊。”
韓渝權衡了一番,笑道:“要不這樣,你回去之後跟他好好談談,讓他做兩手準備。招飛照樣參加,能招上當然好,招不上也不要氣餒。就算開不成飛機可以開船,他有基礎也有興趣。學船舶駕駛,將來開遠洋貨輪也不錯。”
張江昆點點頭:“看來只能這麼跟他說。”
“總之,要讓他知道上大學有多麼重要,是多麼的不容易!”
韓渝回想起前幾天遇到的事,感慨地說:“思崗公安局良莊派出所以前的所長也姓韓,有個外號叫‘韓打擊’,學習成績好,江城大學畢業的本科生,參加工作沒幾天就做上了派出所長。
後來邊幹邊學,不但考上了公大的研究生,也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在思崗公安局時是化學和法律專業的雙學士,等研究生畢業了就是公大和北大的雙碩士!
同樣是做警察,人家混的就比我好。寒假回濱江市局實習,陳局讓韋支親自去機場接,甚至要求韋支接待好、安排好,可見學歷有多麼重要。
完全可以把這事說給鼕鼕聽聽,技多不壓身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在船舶駕駛和輪機方面有基礎,這個優勢不能放棄,就算將來上大學唸的不是這個專業,也要通過自學提升自己,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韓打擊,老盧不止一次提過,在良莊乃至已併入良莊的丁湖老家很有名。
韓向檸見學弟有那麼點自慚形穢,不禁笑道:“三兒,你不能只知道羨慕人家,說不定人家還羨慕你呢。”
“我有什麼讓別人羨慕的?”
“你不能妄自菲薄,首先,你參加工作比韓打擊早,韓打擊做所長的時候你都已經做上副支隊長!再說你能幹的活,‘韓打擊’乾的了嗎?要說刑偵專家,全國的刑偵專家多着呢,韓打擊不一定能排上號。但全國又有幾個像你這樣的水警,我估計不會超過五個!”
張江昆也忍不住笑道:“而且你不只是民警,也是海軍預備役中校。那個韓打擊再有水平,他能被總政和廣洲軍區記一等功?他能參加三軍聯合渡海作戰演習?他能有機會跟海軍艦艇編隊一起出訪嗎?”
“如果這麼說的話,他跟我是沒法兒比。”
“不是沒法兒比,他比你差遠了,不然盧書記也不會總讓你提攜他。”
“盧書記是開玩笑,不能當真。”韓渝摸摸鼻角,不禁笑道:“這一說我想起來了,明天下午要去刑警支隊搞一場英模事蹟報告,說不定能遇上‘韓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