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老兵快餐”依然燈火通明。
沈副市長、郝秋生和吳總、劉德貴等人圍坐在用小桌子拼成的大桌子前,一邊喝着啤酒一邊談笑風生。
韓渝和馬金濤、小魚來的晚,屋裡坐不下只能坐在門口。
秋高氣爽,坐在門口吃其實挺愜意的,有種大排檔的感覺。
今晚的主題有好幾個,既是慶祝“老兵快餐”開業,也是慶祝老曹等老大哥喜提新車,更是慶祝郝總和張總出席全國抗洪總結表彰大會歸來!不過大傢伙現在談論的是怎麼才能讓“老兵快餐”的生意紅紅火火。
“韓書記,市局、海關和邊檢不是來了好多人嗎,他們要不要吃夜宵?”
“不知道。”
“打電話問問,他們如果要吃夜宵,就讓他們來友明這兒訂。”
“行!”
三個小時前,周局和曾副關長一接到彙報,就緊急召集了包括許明遠、徐浩然在內的十八名海關執法人員和三十多個公安幹警和武警官兵趕到了三河。
韓渝又當了一次引水員,幫着把涉嫌走私的貨輪靠到盛隆造船廠舾裝碼頭,把涉嫌走私的貨輪、船長船員和繳獲的走私煙移交給打私專案組,才和馬金濤等人一起回公安躉船換上便服趕過來參加聚會。
穿警服吃吃喝喝影響不好,雖然江邊晚上人少,但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
韓渝很想幫幫吳友明,正準備起身去隔壁小商店打電話,吳友明就跑過來笑道:“韓書記,今天就不麻煩你了。”
“打個電話問問,舉手之勞,不麻煩啊!再說有生意爲什麼不做?”
“今天沒菜,大晚上也買不到菜。”
“可惜了。”
“不可惜,來日方長。”
吳友明話音剛落,劉德貴就端着啤酒走出來笑道:“鹹魚,李部長說以後民兵訓練都安排在我們營區,靶場正好在前面,很方便。我琢磨着今後武裝部組織民兵訓練就不開伙了,全部來友明這兒來訂快餐。”
“我看行,把伙食費都交給友明,讓友明負責做。”韓渝想想又笑道:“不只是民兵訓練,我們預備役營的訓練也一樣,省得每天都要安排人去幫廚。”
沈副市長也出來敬酒,一邊跟衆人碰杯子一邊笑道:“開發區有那麼多企業,但快餐店就這麼一家,我相信友明接下來的生意肯定不會差!”
郝秋生站在沈副市長身後,幫着出起主意:“友明,你們不能天天守着店,你們要走出去。最好多印點廣告傳單,一個企業一個企業的拜訪。周圍的那些企業雖然都有食堂,但總會有不趕巧的時候,人家肚子餓了食堂沒飯,或者嫌食堂的飯不好吃,到時候就會想起你們。”
“友明,郝總說得對,要做廣告,要廣而告之!”
“服務也要好,首先要抓緊時間安裝一部電話,人家打電話訂餐,你們就開摩托車給人家送過去。”
“友明,我們船廠經常加班,工人加班到半夜肚子餓了都沒飯吃,你是要趕緊裝部電話,到時候我好打電話找你送餐!”
……
你一言我一語幫着出主意,不一會兒,老兵快餐今後的經營策略就基本上形成了。
陵大汽渡的楊經理表示可以騰出一小塊空地,建議吳友明再上一臺可以推着走的快餐車,每天中午和傍晚去渡口賣快餐。
馬金濤建議吳友明多招幾個本地婦女,每天中午去附近工地擺攤。
開發區不只是企業多,大小工地也很多,民工一樣要吃飯,只是民工都比較節省,捨不得吃太好太貴的。想做民工的生意,利潤不能看太高。
吳友明等四個炊事員從善如流,趕緊用筆一項一項的記下來,打算就照大傢伙說的這麼幹。
他們從傍晚一直喝到晚上九點多,啤酒喝掉了幾十捆。
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吃飽喝足的相繼告辭走了。
郝秋生明天一樣有事,路橋公司司機坐在車裡都等急了,拉着吳友明讓算晚上的賬,今晚全場由他買單!
吳友明豈能讓他買單,堅決不同意。
沈副市長深知萬事開頭難,一錘定音地表示今晚必須讓郝秋生請。
吳友明沒辦法,只能一臉不好意思的算“成本價”,郝秋生看了看賬單,打開皮包給了雙倍的錢。
吳友明正準備開口就被張二小拉住了,只能硬着頭皮把錢收下。
人少了,幾桌拼成了一桌。
沈副市長今晚不回市區,想跟大傢伙再聊會兒。不讓他再喝了,他非讓再開一瓶。
“沈市長,你沒事吧。”
“喝這點啤酒能有什麼事。”沈副市長自顧自地滿上,笑問道:“張總,你和郝總都去參加慶祝新中國成立四十九週年招待會了?”
“沒有,不是參加表彰大會的抗洪模範代表都去的,去的是代表中的代表。”張二小想想又說道:“可能部隊代表太多安排不過來,參加招待會的大多是各省的代表。”
“能參加表彰大會就行。”
“是啊,想想跟做夢似的。”張二小回想起參會的經過,激動地說:“我們住的賓館離人民大會堂有一段距離,要坐車去人民大會堂參加會議。我們從賓館去開會的時候,警車在前面開道,一路暢通無阻!
車隊要經過天A門廣場,要經過長安街,交警和武警都把周圍的路給封了,讓我們的車隊通過。特別是車隊從天A門前面經過的時候,我們激動的真想哭……”
在長安街上,在天A門前,享受警車開道的待遇,這是至高榮譽!
沈副市長能理解張二小當時的心情,甚至有點羨慕,不禁轉身笑道:“鹹魚,馬上輪到你了,到時候記得多拍幾張照片。”
今天上午,軍分區通知讓後天下午去省軍區報到,加入楠京軍區代表團,以便集體乘坐飛機去首都,參加全軍抗洪搶險表彰大會!
404師的姜師長打電話說去肯定是要喝酒的。
部隊跟地方不一樣,部隊首長都能喝,首長真要是敬你,你喝還是不喝?
韓渝真有些害怕,苦笑着說起自己的擔憂。
沈副市長樂了,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地說:“鹹魚,不是嚇唬你,既然參加表彰大會想不喝估計很難,想矇混過關一樣不太可能,搞不好要喝好幾場。”
“好幾場?”
“你想想,你們去之前上級是不是要給你們送行,送行的時候軍區首長一定會給你們敬酒,你是省軍區乃至楠京軍區預備役部隊的唯一代表,別人可以躲你不能躲,想躲也躲不過去,肯定是要喝的。”
沈副市長笑了笑,接着道:“到了首都,開完表彰大會,上級應該會擺慶功宴給你們慶功,到時候一樣要喝,你一樣跑不掉。等回到江城,省軍區和江南陸軍預備役師又要擺慶功宴,你是主角,更要喝,哈哈哈。”
韓渝愁眉苦臉地說:“我不會喝酒,這麼喝會把我喝死的!”
馬金濤打趣道:“韓書記,要不你問問上級,能不能帶我去。你不能喝酒我能啊,就說我是你的秘書,我專門幫你喝酒。”
“能不能說點有用的,部隊也真是,幹什麼不好,非要喝酒。”
“你懂什麼呀!”
劉德貴跟沈副市長碰了下杯子,喝掉杯中的啤酒,感慨萬千地說:“在外人看來喝酒不好,但在我們部隊,能不能喝,尤其敢不敢喝,是衡量一個幹部的重要標準。”
韓渝哭笑不得地問:“能不能喝、敢不敢喝,還成衡量幹部的標準了?”
“騙你做什麼。”
劉德貴放下杯子解釋道:“我們在部隊時,只要有新干部分到我們營,條件再艱苦也要想辦法搞場酒。一是試試酒量,看他究竟能喝多少。二是試試酒膽,酒量怎麼樣放一邊,看他到底敢不敢喝!”
韓渝好奇地問:“不會喝不敢喝呢?”
“就說明這個幹部也就這樣了,至少不會重點培養。”見韓渝不太理解,劉德貴很認真很嚴肅地說:“你想想,一個部隊幹部,如果連酒都不敢喝,他還能做什麼?能喝多少不重要,敢不敢喝很重要。”
“萬一喝醉了呢?”
“喝醉了擡走,沒人笑話,大不了去衛生隊輸點液。”
“喝醉難受。”
“再難受有掉皮掉肉難受嗎?”
劉德貴反問了一句,又回想起當年:“酒風就是作風,這話不是開玩笑的。我們那會兒無論是參加大比武還是完成了上級佈置的重大任務,結束之後都要擺慶功酒。
那會兒也沒什麼好酒,就是普通的酒,一碗一碗的倒滿,擺在拼成的大長桌上。首長指指桌子的酒,宣佈大比武才正式開始。
如果十個單位參加,就十個單位一起來,一個單位十五大碗酒,看哪個單位先喝掉。我們就讓酒量最好的上,一個一個上,動作要快,喝倒也要喝,在訓練場上不能輸,戰場上不能輸,在酒場上一樣不能輸!”
沈副市長能想象到那壯觀的場面,帶着幾分同情的拍拍韓渝胳膊:“做好心理準備吧,不就是喝酒麼,喝就是了!”
“我不是不敢喝,主要是我確實不會喝,喝一口就倒了。”
“倒就倒,劉主任說的很清楚,倒下沒人笑話,不敢喝纔會被人笑話。”
喝醉酒,很難受。
再說酒有什麼好喝的,又不甜,又不香,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喝,甚至形成了酒文化。
如果有選擇,韓渝真不想去參加全軍表彰大會。
可現在沒有選擇,這是上級命令,必須要參加。
韓渝不想喝醉難受,更不想喝的爛醉如泥鬧笑話,沉默了片刻嘀咕道:“明天打電話問問樑曉軍,有沒有那種吃下去喝酒不會醉的藥。”
沈副市長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想,哈哈笑道:“如果有,記得幫我帶點,我也很需要。”